第57章 夜行
“原来是这样。”听他的口气，他应该是某个部族族长的儿子吧。我也没敢将李子炎奔袭的事说出来，生怕他坏了事。
“一直都是你在问我们北原的情况，你也跟我说说你们南朝的样子吧，恐怕我这一生也都没有机会去看看。”
我有些惊讶，似乎这个男孩有些向往南方？
“南朝啊，我还没走过全貌，我就只能把我家乡说给你听吧。”我也如实说道。“我家啊，是在一个边远的小镇，离这里有十万八千里，旁边依着一座山，叫华阳山，镇子也依山名，为华阳镇。那里啊，山好水好，但人不好。为官者贪，为商者奸，为兵者疲，为民者苦。兵役徭役连征不断，苛捐杂税更是多如牛毛，很多人种了一年地，反倒还欠着别人几千两粮食，要是遇到饥荒年，保不准还要将自己孩子割离典当给人贩子，才能换来半口粮食。”
男孩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啊？怎么可能，父辈们都说，南方是个漂亮又富饶的地方，山水环绕，有着所有人都吃不完的粮食，酿着极其火烈的美酒，娶着美若天下的娘子，每天都不用为生存发愁，坐着就有大饼从天上掉下来。”
“你说的确实是没错，可那不是一般人家的生活，只是掌握了权力，只会鱼肉百姓的达官贵族的生活。甚至有的人家宁可躲到山里生活，被老虎吃掉，也不愿回到社会中。”
“难道那样的生活比老虎还可怕吗？”
“是啊，苛政猛于虎也。”
男孩也若有所悟。
“原来如此，这样的日子我过着可不舒坦。”
我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介绍着各自的生活，颠覆着我们的想象。渐渐也日落西山也不觉疲惫。
傍晚，他还下河抓了两条鱼，又大又肥，纯天然无污染，架在火堆上烤至焦黄，吃起来无比美味。
我也趁他摸鱼之际，又换回了我的衣装。他也果不其然的夸赞了我一番。说什么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拔得起杨柳绣得下锦花。我也自当是他不知道从哪里鹦鹉学舌来的几句谚语，说的土里土气的，还牛头不对马嘴。
夕阳西下，也该是分别的时候了，他好似有些不舍，但也没多说什么。就在我跨上马准备离去时，奔雷却又紧张兮兮的不敢出行，包括卡图那匹黑马，也变得很奇怪。就在我还在疑惑之际，卡图早已摆出警戒姿态，腰间的弯刀也已出鞘。
“怎么了？”我问道。
卡图却比了个别出声的动作。
动物的感知力自然是要比人强不少，至少在预警危险时常常是准确的。
此时，草丛里突然杀出一头狼，奔雷反应也十分迅速，一脚后脚踢就又将扑来的恶狼踹回到草里，随即传来哀鸣声。我死死的抓住奔雷的鬃毛，险些被甩下去。
接着，又有更多的恶狼从草丛里钻出来，把我们包围了。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六七足足有十二只狼。哦不，是十三只，最后草丛里又缓缓走出来一只更为健壮的狼，想必就是狼王了吧？
奔雷和黑马也都怂了，纷纷往后退。
我立即从马上下来，抽出我随身携带的长剑，手肘间也凝聚好灵力，随时准备出击。
我们前有狼群围捕，后又是水湖，虽然我和卡图都会游泳，可这两匹马都不会啊，我们自然不会丢弃它俩。
卡图率先出击，直杀向狼王，可它旁边还包围着四匹狼，接连几番都被恶狼逼了回来，还几次险些被狼咬住。而我这也不好受，剩下八匹狼也恶狠狠的逼来。卡图一人力战狼王和四匹狼，根本无暇顾及，而我则必须应对这八只狼。
狼群虽然团结，但也做不到意念合一，进攻也自然有先有后，而我必须抓住空档，在极短上时间内解决上一匹狼，才能及时应对下一匹。
出招自然得是凶狠。率先杀来的狼先是被我以轻剑挑飞，划伤了前爪，直流血，随即又是蕴含七成内力的一技肘击，狠狠的砸在第二匹狼头上。
第三匹狼和第四匹也接踵而至，我也只能连退两步，再凝气于拳，两拳风吟拳冲拳而出，直接打飞二者。
可就在我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狼群时，我骤然发现卡图正在和狼王面对面搏杀时，一条狼正在悄悄摸到后面发起偷袭。我急忙将手中轻剑以十成力道打出，那狼正扑在空中，根本无法躲闪，径直撞在我的飞剑上，随着飞剑穿胸破肚被钉在树上，挣扎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狼群见状更为愤怒，闻到血腥味更让它们兽性大发。又有两只狼围攻上来，还不等我做出反应就咬在我手臂上。可奈何雀翎轻甲太硬了，它那犬牙根本咬不动，可也死死咬住我的手，只待另一头狼朝我头咬来，我的头可没有铠甲硬。
我急忙运气凝力在手掌间时，左手突然间发生了爆炸，是炎爆？
我才想起来，我这左手护腕上的红色宝石在环杨坡吸收了一部分炎爆的力量，在我运气时，这一部分又可以再被激发出来。
咬住我左手的狼瞬间就被炸的血肉横飞，还零星带着点火星子。这么猛？
腾出左手来，我反手就是一道不成熟的柳叶刀劈在右手的狼头身上，虽然手指很痛的同时，它也松开了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引起的炎爆惊吓到了它们，在没狼敢再上前一步。
而卡图那边在狼群分神之际，弯刀间金光一闪，剑芒也附在弯刀身上，狠狠的劈在了狼王身上，狼王也应声倒地，在地上苦苦挣扎。
是金属灵力！卡图也是有实力的。狼群见狼王战败，有因刚刚的炎爆惊吓，纷纷退去。
而卡图也乘机一刀了解了狼王。而弯刀插在狼王身上并未拔出，而刀身上的血滴也竟沿着刀刃逆流而上，吸入到了刀柄当中，随即消失不见。
是一把嗜血的刀！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卡图，重新打量着他，先前他总是给我一种憨厚老实的感觉，可眼下我却感觉到了杀意。
不过待他拔出弯刀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了。反倒是笑盈盈的望着我说到:“刚刚我没吓到你吧。”
我有些恍惚，开始怀疑刚刚发生的真实性，可那弯刀在他手上，地上也躺着干扁的狼尸，根本错不了。我只能理解到，北原来的家伙没点狠性在里边，根本站不住脚。
我摇了摇头，也没说话。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把黑马牵来，跨上马准备离去。
“天要黑了，早点回去吧，这片林子里可不太平。”卡图告诫道，随即骑着马离去了。
我也骑上了奔雷。可是奔雷身上既没有马鞍也没有缰绳，要去哪根本不受我控制，这该如何是好。
我轻抚在它耳边说道:“奔雷我们回去好不好？”
奔雷却好似听懂了一般竟轻快的奔腾起来，健步如飞，不知道在走到哪里有一道浅滩，很轻松的就跨过了川河。这奔雷可真会找地方。不出一刻钟便托着我回到了大营，比我自己跑还快上了不少，即使是黑夜，也根本难不倒奔雷，这就叫老马识途吗？
奔雷回到军中并没有停下，还是径直跑向了马房，给我铃铛的马官见奔雷回来十分开心，空中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奔雷也十分通人性。“我这就去拿一套上好的马具给你装好。”
此话一出，奔雷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可马官并没有看到，只见他兴冲冲的就去马房拿来了一道全新的牛皮马具。
奔雷不喜欢束缚，但是它也没有拒绝。马官也自顾自的给它装好马鞍，束上缰绳，自以为这一套装最合适奔雷了。我似乎从奔雷眼里看出来无奈，我却莫名有些酸楚。
就在马官还在忙活之际，许多炎家兵集结过来，为首的手中还拿着炎家军令。给马官示意了一下就把战马都系数牵走了。
“这么晚了还要出征啊？”马官问道。可是并没有人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带着马走了。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他们远去，又与另外一波人回合之后就急匆匆的出发了。
“走奔雷，我们跟上去看看。”我向奔雷提议道，并没有用缰绳驱动它。奔雷很听话，也不远不慢的跟着部队。
远远看去有八百人马，尽是红衣的炎家子弟兵。高举着火把，手握着长枪，正在快马加鞭的朝着云岭大森林挺进。
对于骑兵部队来说，800人已经是一批不小的规模了，主一个迅捷与机动性。
奔雷也不等我说，便自行加速跟了上去。不待扬鞭自奋蹄，虽然他不是最快的马，可在我眼里是最有灵性的马。
一进到森林里，气氛就变得十分奇怪，整片森林都乌漆嘛黑的，即使是那么多人点亮着火把，也照不到五丈远。
我也不敢离得太远，急忙跟上去。这些炎家兵都见过我，自然也没有过问，还以为我是掉队了才跟上来。
此时，领头的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声:“东南！”
随即所有人齐刷刷的拿起手弩，朝着东南方向射去。这种手弩十分轻便，竟是像一个护腕一样戴在手上，只用拳头一捏紧，手臂上就能射出一直短箭。
虽然威力上不如弓，但也有不俗的杀伤力，关键是一次可以连射十发，换弹，也只需将箭筒内的短箭插进手弩中。
“齐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将手中箭矢射出一支。近者平射，远者抛射，谁也没有看到目标，但都依照命令整齐的射了出去，八百支箭矢如漫天箭雨一般，落到树林中，传来直中树木的声音。
“射”还不等人放松下来，又是第二轮齐射。
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又觉得他们真的太严肃了，犹如临大敌一般。
“正东，上火蛇。”
还不等我看到什么是火蛇时，就见他们又齐刷刷的射出去了。每只短箭上都附带着火光，朝着正东方向射去。
十分奇怪的是，那些射在树上的火焰犹如被水扑灭一般，突然间就熄了。
不过还是能看见有一些带火的减少并没有熄灭，而是射在了一个满身黑色皮毛的家伙，它走起来很快，身形很巨大，虽然马蹄声很嘈杂，但是，我根本没有听到他走路的声音，也没有感知到它的气息，犹如幽灵般，十分轻盈。
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个玩意儿，像是个大猩猩，但毛发又很长，转过脸来竟又是尖嘴绿眼。
“自由射击。”
寻找到目标后，无数箭矢朝着刚刚那个奇怪的生物射去，一轮又一轮箭矢齐射。
但不带火光的箭矢射出去后，有没有射中目标根本不得而知。只见突然间，阴风大作，传来嘶嘶声。然后一切又全都变得风平浪静。
“装填，保持警戒。”
看来那个家伙走了。
走着走着，部队又慢了下来，随即前方又穿来打斗声，又是一道冲天火焰爆裂开来。
“加急行军。”
继续前行我才在路边看到一只白毛猴子倒在地上，胸口处有一道被长枪贯穿的伤口，流着血，身上的白毛有的被晒黑，有的还燃着还没熄灭的火星子。
看来这条路不太平啊。
那我怎么白天没有遇到呢？我开始猜测起来。看来这些家伙是晚上出没的吗？可猴子可又不是夜猫子，思来索去也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我看到天上的一轮明月，我才想到。这不会是妖吧？妖要修炼，可不仅仅依靠自然之气，还要借助月华之光，才能精进，开启灵智。
看来这些家伙在这里吸收着月华还不满意，还要来打我们的主意。
“正西，高射！”
所有人朝着树顶射去，窜出了几只蝙蝠，飞得不知所踪。
万骑拥雕弓，长鸣向北风。
龙荒弥旷远，虎旅正骁雄。
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花了两个时辰，终于冲出了森林。
我们似乎已经来到了河对岸，远远的还可以看见北原的大旗:塔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