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探皇城
在洛阳城内逛了一圈，林木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好买了俩包子充饥，在某个角落隐藏起来，静待夜幕降临了。
……
黄昏时分，皇城东边已经渐渐被阴影所笼罩，守卫皇城的士兵们正在交接，这也是林木唯一能想到的最有利的入城时间了。
伴着暮色，林木悄悄接近了皇城东北角。
下午的时候，他打听到这边城墙下有个狗洞，曾有幼童误闯过，于是林木也想从此进入。沿着墙根走着，拨开那些许久不曾打理的杂草，林木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洞口，却发现以他的身形，基本进不去。
林木戳了戳洞口处的地面，还好是松软的泥土，扒拉开以后，勉强还是能钻过去的。
“上一次钻狗洞还是和明玉一起哎。”艰难的爬过去之后，林木感慨了一句，然后将身上的泥土给掸掉。
“这里面真的有人守卫吗？怎么黑灯瞎火的。”
林木有些纳闷，为何这旧皇城外面守卫众多，里面却好像空无一人。
他的夜视能力并不好，今天的夜空中又有许多云层，林木只能依靠断断续续的月光慢慢摸索。
在鬼谷的时候，林木看过一本关于洛阳皇城的书籍，其中介绍了洛阳皇城的布置，林木依着他的记忆，想找到曾经的藏书之处，据说是在观文殿附近一座叫秘阁的建筑内。
林木进城的那个洞口是原来前朝的粮储之地，也叫含嘉仓城，可如今粮食没剩多少，整个城内还弥漫着一股阴冷、潮湿、腐烂的气息。
林木只得加快了脚步，再在此处待下去，只怕会阴瘴之气入体，对身体会有影响。
可就在林木快到仓城的出口时，却听得城门外有人在说话。
“大哥，你说……真的是四妹回来索命了吗？”一个故意压低了的粗犷的声音说道。
“别瞎说，四妹的死又不是因为我们，她来索谁的命？”另一个声音似乎有些烦躁。
林木听得耳熟，突然想起，这不是那酒楼掌柜刘福兴和王捕头吗，他俩深更半夜的来皇城做什么？而且听上去，那胖胖的刘福兴居然还是王捕头的大哥？
“可锦绣阁说到底也是因为我们把那对婴儿……”王捕头有些沮丧。
“慎言，不该说的别说。”
“都这么多年了，说不定那婴儿早死了，说两句怎么了。”
“既然知道过去了，就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让说，我他妈憋了好多年了！就因为这破事，我们被踢出锦绣阁，还废了修为，莫念笙那狗东西一个人跑掉了，也对小橘不管不顾，害的她整日以泪洗面，最后跳河自尽了！”王捕头越说越激动。
“莫念笙是你二哥。”刘福兴有些无奈，自己这三弟就是容易控制不住情绪，以前也只有四妹小橘能安抚他。
“狗屁的二哥！老子没有他这样的二哥！”王捕头已经开始咆哮了。
“王甫良！你是想把城外那些士兵引过来吗！”忽然，从刘福兴身边出现一阵气浪，连城墙另一侧的林木都能看见，地上被卷起一阵烟尘。
“大……大哥……你武功恢复了？”王捕头似乎有些吓到了。
“哼。”刘福兴冷哼了一声：“能好好说话了吗？”
“能，能……”王捕头也清醒了不少。
“那就办正事，别说这些叽歪东西。”刘福兴冷声道，“咱们时间不多了，听说北魏诸葛玄的大军很快就要攻过来了，再晚点我们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这前朝宝藏我们也找了十来年，能找的殿阁都找遍了，是不是子虚乌有的啊？”王捕头听上去没什么干劲。
“哼，前日从月娘那听到个消息。”刘福兴有些神秘的说道。
“月娘？就今天刚死的那个？”王捕头疑惑道。
“就是她，她可是百花楼的探子，也亏得你当捕头这么些年没发现。”刘福兴说着还不忘吐槽一句，然后看着王捕头讪讪的表情继续道，“她们百花楼最近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消息，说前朝宝藏就在宫城的坎水位，我猜应该就是那含元殿内。”
“含元殿？那不是前朝正殿吗！人来人往的怎么保存宝藏？”王捕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也不知道，但百花楼的信息绝对不会有错，所以今夜才要去探探。”刘福兴看了看夜空中朦胧的月亮，说，“过了戌时，趁夜色咱们翻进去，记得别踩到那些陷阱，万一中了还是很麻烦的。”
“好的，大哥。”王捕头应了一声。
城墙后的林木听着两人脚步远去，并没有选择贸然跟上去，一是因为刚刚听刘福兴所说，这皇城内还有些特殊的陷阱，这么随意的跟上去，一不小心中了陷阱会很麻烦，二是两人谈话中吐露的信息有些复杂，锦绣阁、百花楼、婴儿、月娘、小橘，这些林木都需要好好捋一捋。
可没过多久，就听见远处一声高喝：“谁！谁在那！”
“是王捕头！”林木认出了这声音。
“是你？！啊！呃……”又听到一声惨叫，然后远处的动静就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林木有些疑惑，难不成是王捕头踩到陷阱了？
哒哒哒哒，忽然又出现一阵脚步声，林木猜到大概是城外的守卫听到这边的动静，进来查看了。
“不行，今夜不可久留，万一被守卫发现就麻烦了。”林木果断的回头，放弃了今晚的行动。
……
第二日，林木从某个空置的坊间别苑里走出来，发现这城内已经戒严了，官兵们在这城里四处巡逻，遇见陌生面孔就开始盘问，这些日子本就没什么人气的街道上，现在更是少得可怜了。
林木隐了隐身形，躲在了一间破旧的仓库内，听得外面街道上的守卫们正在低声谈论。
“昨夜那人死得真惨啊。”
“是啊，昨夜有几个兄弟正好是安排到皇城那边的班子，他说第一眼看到那人，九成的兄弟都吐出来了。”
“也不知是什么妖怪，要将人残害至此。”
“大概是什么怨灵吧……咱们洛阳旧皇城内埋骨多少谁也说不清啊。”
“诶，你们几个，别在这瞎说了，好好站岗。”
林木听得窗外安静下来，心里想着刚刚守卫们说到的话，王捕头必然不是被什么怨灵所害，在他遇害前，明显是见到了什么人。
对了，去福兴酒肆，看看那刘福兴如何了。
一路上避开官兵，林木从酒肆后门悄悄摸了进去，刚想从二楼客房踏入大厅，却只听见那刘福兴正在与人争论。
“欧阳通判，你凭什么审问我！我又不是犯人，我也和王捕头没有任何关系！”刘福兴很是激动。
“刘掌柜，你误会了，第一，我只是询问，不是审问，第二，我还没说死的是王捕头呢，你从哪里知道的？”林木探出脑袋瞅了一眼，却见欧阳明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餐桌上喝着茶。
对面的刘福兴先是一脸惊愕，然后颓丧的坐在地上，他没想到欧阳明只是稍稍一激，他自己就暴露了，之前那么多年的锦绣阁生涯都白过了。
“行了，现在可以说说了。”欧阳明闭上眼睛，开口提醒道，四周的官兵们敬佩的看着他，才一天，就抓住了这么些日子里犯事的凶犯。
“我……我和王甫良……噢，就是王捕头二十多年前就认识了。你也知道最近生意不好做，前些日子从月娘那听到皇城内有前朝宝藏的线索，于是我和他就相约晚上去里面找找看。皇城黑灯瞎火的，我们找着找着就分开了，然后突然听到他的一声惨叫，我跑过去看，他就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啊！”
看着四周官兵完全不相信的眼神，刘福兴有些崩溃。
“你冷静点，锦绣阁可不是这样培养你的。”欧阳明睁开眼睛，冷声道。
“我！”刘福兴一脸震惊，这通判哪里来的消息知道自己是锦绣阁的人！
“什么？这刘掌柜是锦绣阁的人？”
“不知道啊，这福兴酒楼少说也开了十多年了吧？”
没有理会周围官兵的议论声，欧阳明的眼神如利剑一般刺到刘福兴身上，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来历，我可以不上报朝廷，但现在，我问，你答。”
刘福兴脸色有些挣扎，但还是很委屈的说道：“通判大人，我说……我都说……，但我真的没杀人啊！”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凶手，不然现在就不是在酒楼里询问你，而是在公堂上审问你了。”欧阳明看着刘福兴仍旧有些为难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屏退了周围官兵，说道：“好了，现在只剩我们俩，你可以如实招来了。”
刘福兴见状，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低下头说道：“其实……我和王甫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认识了。”
欧阳明说道：“你刚才说过了，当今陛下的四条隐狼是吧。”
刘福兴有些惊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这欧阳明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来通判大人对我等知道不少啊，”刘福兴感叹了一句，继续说道，“您说对了，我们在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身边做贴身护卫，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
“呵，锦绣阁三品侍卫长，我想陛下无缘无故不会放你们离开吧。”欧阳明发出一声嗤笑。
刘福兴显然有些不自然，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在二楼背靠着墙壁偷听的林木大概知道，刘福兴的离开，应该和当年那两个婴儿有关。
“刘福兴，你现在不说，过两天我也能查到。”欧阳明站起身，朝刘福兴走过去，低下身子轻声说道，“不过依我看，你的过去，和这起案子没有关系，你只需要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以保证，不会去查询当年的卷宗。”
欧阳明这看似是保证，实际上是威胁的话好像真的刺激到了刘福兴，他依旧低着头向欧阳明说道：“通判大人，您知道三品侍卫是什么实力么？”
欧阳明先是一愣，然后暗道不好，就想撤步后退。
只见刘福兴忽然暴起，从靴子处掏出一把亮银匕首，用尽全力向欧阳明刺去。
事发突然，两人相隔又近，欧阳明只能一直向后退去。眼见着就要撞着桌角了，斜刺里突然杀出一把长剑，刺向刘福兴。
围魏救赵吗？欧阳明居然还有余力去思考这一剑的意图。
刘福兴见势不妙，赶忙收回匕首抵挡这一剑的攻势，看见来人，发现居然是昨天来此打听的小伙子，林木。
“是你？”刘福兴不屑的低喝一声，“哼，欧阳大通判，太子殿下没告诉你，锦绣阁的人不好惹吗！？今天老子心情不好，不陪你们玩了，告辞！”
说完一个箭步就从后门窜出，不见了身影。
林木和欧阳明都没有追上去，他们都清楚，在这洛阳南市周围，怕是没人比刘福兴更了解地形了，更何况他曾经还是个锦绣阁侍卫长。
“多谢小兄弟了。”欧阳明笑道，似乎一点也没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不用谢，”林木应了一句，然后看着欧阳明的胸前，笑道，“而且好像不需要我，通判大人也能自己解决他，我这一剑，反而是放虎归山了吧。”
“呵呵，说不定是引蛇出洞呢？”欧阳明有些狡黠的笑道，然后问道，“我知道你，林木是吧？锦绣阁的通缉犯？”
“你知道我？”林木有些诧异，这欧阳明不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吗？知道自己是通缉犯为什么不派人进来捉拿？
“你觉得我是太子身前的红人，所以我要派人来捉拿你？”欧阳明依旧保持着他的微笑，看着林木不甚明白的样子，他举起一根手指头，解释道，“第一，我只是太子身前的红人，但不代表我是太子的人。”
见林木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头，说道：“第二，我捉人是需要理由的。你的通缉令我看了，上面没有原因，我问过太子，他出奇的不想让我管这件事情。”
“那你就没管了？”林木不太相信欧阳明说的。
“当然不是，我这人喜欢查到底，这也许是我成不了太子的人的原因吧，哈哈！”欧阳明大笑道，但是似乎还是有些无奈，“只可惜你的卷宗属于机密，以我的权限查不到，我现在倒是想问问你呢，你为什么被通缉了？”
看着欧阳明求知若渴的眼神，林木摊了摊手，说道：“不知道，似乎从我懂事开始就在被通缉。”
“什么？”欧阳明一惊，喃喃道，“那就不是针对你的通缉，而是你的家族……林家？是哪个林家？”
“咳咳……现在好像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林木轻咳了两声提醒道，将沉溺在推理世界的欧阳明唤醒。
“呃……不好意思，一想事情就容易晃神，”欧阳明拍了拍脑袋，望向林木，问道，“你昨天来这里，有听到什么消息么？”
他果然认出了昨天的身影就是自己，林木心想。
“也没什么，就说了些这洛阳的传闻，皇城闹鬼之类的。现在想来，应该是他怕有人影响他寻找前朝宝藏，故意说的吧。”林木摇了摇头，他这里确实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就奇怪了。”欧阳明低头思索着。
林木见一时半会没他什么事儿，对欧阳明说道：“通判大人，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先离开了，万一您的手下进来看见一个通缉犯也不太好。”
见欧阳明没什么反应，林木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欧阳明说道：“林木，你帮我个忙吧。”
“呃，通判大人，我可不会破案啊！”林木说道。
“不用你破案，过来，我告诉你。”欧阳明朝林木招招手，小声的对林木说了些计划，说完又挥了挥手，对林木说，“麻烦你了。”
“行吧，那我先走了。”说完林木从后门走出去了，只留下欧阳明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思考着。
“呵，四只隐狼？……四条叛犬罢了。”过了良久，欧阳明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