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红衣女子
锁链撕扯着皮肤与血肉,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传来。
随之就是什么东西被吞咽的声音,哭泣的声音缓缓传来。
印光抱着小毛团藏着铁笼子后面,印光身上被毛团身上的怨气缓慢缠绕。若是没有这些怨气,在这处黑暗里,拥有佛印的印光就像是一个发光体。
好比拿着蜡烛在黑暗中穿行,所有在黑暗中的肮脏都能将他看的一清二楚。
“莫九然,你伤的很重!”
女子放弃了与黑烟缠斗,强忍着脑中的不适应。转过身子,想要去安抚莫九然,却被黑烟捅了个对穿。
一口鲜血从她嘴角喷出,黑暗中的东西叫的更欢了。
黑烟自然乘胜追击,只是刚碰触到她时,身后熟悉的感觉,微弱却又渺小。
却牵动了身体中的所有细枝末节,兴奋地然黑烟不能自己,黑烟顺从着自己的本性,疯狂的向那处涌动。
印光只觉得一阵寒冷迅速向自己袭来,怀里的毛团动了一下。
狗鼻子——
黄鼠狼赶忙将手中的红线拉紧,这是祖父交给他的绳子,若是黑烟不受控制,便大力拉扯,他自然动弹不得。
虽然不知道恶意为什么发疯,可祖父就在那里,他是吃了枪药吗?
寒冷在红绳拴在不周山恶意的时候悄然褪去,黄鼠狼瞬间劫后余生。
女子忍着不适,长刀砍向锁链。
锁链应声而断,莫九然从黑暗中抱住了被他唤作霞霞的女子。一股梅香袭来,那莫九然居然抱着她的肩膀,大口的撕咬下去。
印光在他们身后只能听见她忍住疼痛的声音。
“你们就算杀了我也落不到好处,我死了这里的所有蛊虫都会将你们杀之而后快——”霞霞靠在莫九然身上:“只要你们能放过他,我们也许能坐下来谈谈。”
她此时放松了身体,任由身后的人撕扯皮肉。
黄鼠狼看着她愣住了,总不能说你拿了我祖父的钱袋,祖父让我找钱袋罢了。他故作高深,私下里却看着站在后面的印光和道然。
印光听着他们的交谈,安抚着怀里的毛团,那毛团自然的蹭了蹭他的手。
“我被阁主邀请过来,不过就是给他看了个门。”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铃铛随之而动。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我没用……那看来我是非死不可了?”
黄鼠狼摇了摇尾巴,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现在祖父最担心的,就应该是他身旁的那位白衣师傅。
白衣师傅的问题,就是他的问题。
想清楚问题的黄鼠狼压低了嗓子:“徐家,钱袋。”
“钱袋?我倒是对徐家挺有印象的,阁主特意让我送了一样东西,交给徐家的姓赵的小子。”她笑了一声:“倒是有趣,那小子看上去是个痴情种。”
徐小夫人的表亲?那位姓赵的少爷,特意在清明来给祖先上香的那位?
印光忽然想起来,他和道然进徐府的时候,的确听过这么个少爷。看起来就是他将那灵牌上的徐小夫人的灵魂滋养成摄魂怪。
可徐小夫人与那位赵少爷又有什么联系?痴情?那徐小夫人落水又是为何?
“我不过给了他些甜头,他竟然真的为我卖命。五岁以下幼儿的心脏是不好找,可还在胎盘的孩子还是好找的,不过就是失了胎心罢了。”
“生下来便是死胎,不用生死离别,真是幸运。”
话音刚落,印光便觉得那空气中的味道变得黏腻,和那天在祠堂所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是摄魂!
她在编制梦境!
那样一个恶鬼怎么会轻易放弃抵抗,能有那么多怨念的人,那些执念怎么可能轻易让她轻易放弃此处。
只有此处才是他们永远的墓地,漆黑无人,唯有他们二人长眠于此。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她虽然很开心见到佛一,可保护好怀里的莫九然才是她死亡后的执念。
她所谓的谈条件只是在争取时间,为了留出时间,将他们困在她所编制的陷阱里。
“红绸铃铛,白玉双刀,梦里寻觅,终觉缘浅。”她笑了出来,哼着古怪的调子。
身后的莫九然有些困倦的渐渐放松了身体。
“他睡着了,那么接下来,你们可要藏好了哦——”
铃铛响动,随之便是双刀从远处如惊雷落下。
碎石翻滚,飞尘溅起一片化作如同刀锋般排山倒海的气流。
气流吹得场上几人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
那刀锋不分敌我,只要有气息便会死死缠绕——印光只觉脸颊一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挡在了自己身前,拂去了那些碎石。温柔却又坚定。
怀里的毛团不知所踪,印光想要去寻找那毛团。怕是它太害怕了,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那身影一出现,如同磐石一般。
印光只能听见耳边的风声,还有衣袍猎猎作响。
若有若无的味道缠绕鼻尖,未曾分辨便如同清风散去。
道然挡在印光身前,棕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霞霞。不周山的恶意仿佛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与她缠斗在一起。
她双刀生风,道然却也不落于下风。蛊虫在她的耳边叫嚣,催促着母体莫要恋战,可身后的莫九然让她不敢慢下半分。
刀声惊雷响彻,恶意浓烈如墨。
墨色翻滚,如同海浪,将那双刀玩弄于鼓掌之中。
双刀渐渐落于下风,被那黑烟死死的攥着脚裸吊了起来,那双刀却以诡异的角度转了一个弯,将黑烟斩落。
红色的身影在空中脚尖轻点,如同飞燕落于石板,警惕的将刀立于身前,护着身后的莫九然。
黑烟以诡异的角度攻击她的后背,若是被刺穿,她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
锁链声音响动,那睡意正浓的莫九然竟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半只手挡住了那致命一击,却也落得自断一臂的惨状。
手臂滚了一圈,落在地上。
“啊啊啊啊———”霞霞双目怒斥,食指紧握刀柄,发丝随着风而涌动。
断臂滚落在她的脚边,怨念压迫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双刀被挡在了空中,一双手臂拦在了腰间,亲密的气息缠绕上来。
“霞霞。”莫九然轻轻贴在她的后背:“师傅——”
“让我先杀了他!!!”霞霞双刀锋利,却怕伤了身后人一分一毫。
“不杀——霞霞——”
霞霞与那黑烟僵持,黑烟不主动攻击,霞霞也不敢向前。
“九然!!”
“不杀,师傅,在,看。”莫九然说话断断续续:“我,怕,你,受伤。”
莫九然焦急,锁链在地上滑动。
“若是他在看,想必也觉得我做的对!你为不周山做了那么多,却要落得暗无天日,囚于这方寸之间!怎么,连我为你报仇,也要和你那师傅算吗?”
“不,不杀,不杀。”
“他若是在,就让他睁开双眼看看!他护的天下百姓,将他庇护的生灵屠害成何等模样。看看他自认为的大道!”
“霞霞。”莫九然都要焦急的哭出来了,他能感觉到那道黑烟中熟悉的气息,那是不周山独有的,霞霞打不过他的。
“放开!!!!”
黑烟有些不耐烦,有了道然的加持,他完全可以将这几个虫子在瞬息之间捏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道然的手更紧了,勒的他出了一道印记。
“你的身体就要做好了,到时候去哪里都依你。”
“不。”
“那我把佛一请过来!让他来决断!”
“霞霞。”
一阵脚步声传来,这里的打斗太过激烈。
连上面的客人都觉得山摇地动,打手们如同蝗虫一般,脚步自上而下,越来越近。
“你们逃不掉了!”霞霞双刀轻轻垂于两侧,大力的挥舞让她的双手忍不住颤抖。
道然松开了牵制住黑烟的手,黑烟直接将霞霞轰出后墙。
众人拿着斧头,只能看见一道黑色的邪风带着红衣身影狠狠的往后砸去。
莫九然想要阻拦,可他知道不周山,只有不周山的主人能够控制。
印光袖口微微被晃动了几下,锁链在地上划过声响。
“救她——”莫九然有些口齿不清。
莫九然拽着印光往前走,印光被拉了一个踉跄。嘴中刚要念出的清心咒,被迎面而来火把晃了一下。
火把照亮了莫九然的脸,那是一张属于少年的脸,约莫十六七岁,青涩稚嫩。
“怪物!怪物绳索断了!”
不知哪出传来的声音,还有一声闷哼,似乎是被人群中的人踹了一脚。
居然叫那疯婆娘养的小白脸怪物,上一个这么叫的早就身首异处。
印光却记得刚才怀里的毛团,四处寻觅,才看见一团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毛团。他任由被莫九然牵着衣角,捡起了毛团。
毛团正是刚才被波及的黄鼠狼,黄鼠狼被一双温暖的手从灰尘中捡起来。他刚才被碎石砸中,脑子现在还迷迷糊糊。
微微睁开眼睛,便看见俊秀的五官越来越近。身后的火把照的他面如冠玉,黑色的的眸子与轻微上挑的眼角,似是无情却有情。
妈妈——我看见神仙了——
众人只见那个怪物像一只小狗一样蹲在那和尚脚尖,和尚却蹲下身子,从那灰尘中捡起一个灰了吧唧的毛团,抱在怀里。
“原来藏你在这里。”
拍了拍毛团的毛,任由毛团在怀里弄脏了白色的袈裟:“不是黑色的。”
黄鼠狼都要昏死过去了,怎么办,他好像抢了祖父的位置,祖父不会杀他灭口吧。
“是脏的啊。”
完蛋了!祖父的一世英名!
那顺滑的黑色皮毛,万千生灵所钟爱的黑又亮。
黄鼠狼瑟瑟发抖,欲哭无泪。
他要被灭口了!谁来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