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对峙
一道身影悄然脱离车队,这一幕被林九天瞧了个正着,他若有所思,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他心中暗忖,“这群人不会是想提前布局吧?连天医都敢动,既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及时抽身的好!”
他重新将腰间的黑石取下捏在手里,掀开马车帘子,推了推马车外小憩的林山河,在柳南青的惊呼之下,跳下了马车,拦在了柳三千所在的马车之前。
马车急停之下,柳三千吃了一惊,“你说这小子到底是有恃无恐还是装腔作势?还不如现在就把他祖孙俩办了。”
疤脸男子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别急,先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何目的。”
柳三千随即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掀开帘子问道,“林少侠,是不是不习惯马车颠簸?不如柳某叫人给你换上一匹良驹,如何?”
磨搓着手中的黑石,林九天大摇大摆上了柳三千的马车,“不必不必,哪能再劳烦柳员外,只是关于你小女之事,还有些话需要私下嘱托,不会打扰了柳员外的好事吧?”
柳三千明显有些心虚,“林少侠说的哪里话,还请入内一叙。”
林九天俯身钻进马车,看到一旁默不作声的疤脸男子,心想,“果然是先天境的高手!”
“林少侠勿要介意,只是柳某贴身护卫而已,当他不存在便是。”柳三千说罢,便重新招呼马车出发。
林九天面色平静,眼中寒芒乍现,“如此说来,这位疤脸大哥与柳员外乃是一丘之貉了?”
柳三千虽沉得住气,但此刻也收起了谄媚之色,似有几分不快,“林少侠可能是在天山之上待得久了,一丘之貉可不是这么用的,事关小女,林少侠有什么意见,还请直言。”
林九天也不着急,并没有理会柳三千的质询,反而朝着疤脸男子悠悠说道,“哟,这位疤脸大哥眼生得紧,要不您给我讲讲,这‘一丘之貉’到底该如何用?”
言语间,林九天稍稍释放出一些先天罡气,一时间,马匹嘶鸣,车队出现了一丝短暂的骚乱。
疤脸男子右手轻轻一握,不露痕迹地将林九天释放的罡气抹去,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林九天心中纳闷,这二人竟真沉得住气,看来还是得下些猛药才行。
于是他阴笑着看向柳三千,“柳员外,陆长风你可认得?”
柳三千只是一个没有半点武功的常人,听到六大宗师之一的陆长风时,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对于陆家,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是对仇人那种熟悉。
疤脸男子终究是没沉住气,面无表情地说道,“林少侠何必咄咄逼人,如果你不愿出手相助,自行离去便是,何苦在此为难我二人。”
林九天乐了,“嘿,不说话还以为你是个哑巴,话倒是好话,不过你这人嘛,看着可不像好人。”
林九天虽然言语过激,但根本就是虚张声势,他是先天入微境的高手不假,但他却只能发挥出十之一二的实力,因为他九成先天罡气,全都汇聚在他手里的黑石内,先前之所以能隔绝话音,也全仗这块黑石。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皆因他是先天断脉。
十五年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林九天,刚出生便夭折,他魂穿至此,鸠占鹊巢,随之一同出现的,便是他手中这块黑石。
先天断脉,用现代医学的眼光来看,就是植物人,对于一个新生儿来说,这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好在他得到了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医出手相助,并留下一方药石护体,才将他从鬼门关之外拉了回来,但也仅仅是保住一条命而已,他仍旧不能够苏醒。
至于黑石的来历,林九天也不清楚,只是后来他生父林中雷身死,生母李如韵气急攻心,一口心血洒落黑石之上,原本朴实无华的黑石,竟生出了一朵娇艳的红花,不仅能够预警危险,还能修复他的断脉,直到林氏满门下狱,李如韵横死胡匪刀下之时,林九天才悠悠转醒。
林山河浴血奋战,以假乱真,找人代替了他祖孙二人的尸首,借尸还魂,才顺利带着他逃亡域外。
而他现在所修的无名功法,也是自黑石而来,只是这功法有着极大的缺陷,所修罡气的九成都会被黑石所吸纳,再反哺给他修复经脉,而想要彻底修复他的断脉,便是要踏入宗师,只有踏入宗师,凝聚本命真气之后,他才能浴火重生。
所以他现在根本就是装腔作势,因为他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任何破绽都可能会让他万劫不复。
疤脸男子听完林九天的讽刺,有些投鼠忌器,因为他此刻肯定,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武力不在他之下,若是动起手来,他还真没几分把握。
他不禁苦笑一下道,“林少侠不妨有话直说,我徐三全部接下便是。”
林九天笑了笑,“柳小姐所中之毒,普天之下,除了天医之外,恐怕无人有此能耐,巧的是,我能!”
柳三千听罢,脸上浮现出激动之色,但自称徐三的疤脸男子却仍旧保持着理智,“我如何知道少侠不是诓骗我等?依我看,还是不妨先说说条件为好。”
林九天拍了拍手,“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小爷我别无所好,就是喜欢听故事,告诉我柳小姐曾经是如何中毒,我便还你们一个完好无伤地豆蔻佳人,如何?”
林九天底气十足,因为他手上真就捏着能救少女的神药,正是天医当初所留的那方药石。
柳三千闻言,想要开口,但疤脸男子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不如这样,少侠也将你的身份如实告知我等,我也绝不隐瞒,如何?”徐三讨价还价。
“我刚不是才说了吗?此毒非天医不能解,这么说难道还不够明白?”林九天带了几丝怒意。
“少侠果真是天医?可据我所知,天山神医,不知天命,便不允许下山,少侠不过是一个弱冠少年,怎就能自由出入天山?”
林九天早有准备,关于这些秘辛,他比谁都还要了解,因为这十几年,他在域外可是一刻也没闲着。
“哦?阁下竟能知晓我天山秘闻,看来也不是无名之辈,不过我何时说过我便是天医?”不待疤脸男子搭话,他便话音一转,“不知天山圣子,阁下又是否有所耳闻?”
这显然超出了徐三的认知范畴,他哪里听闻过这种秘辛,可是他根本不为所动,“林少侠这是打算以势压人了?人各有命,小姐如何中毒,恕徐三无可奉告,倘若她注定有此一劫,那便认了,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我给她陪葬便是!”
徐三说完便低头沉默,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九天此时也有点明白了,这柳南青的身份或许比性命来得更为重要。
“阁下怎么如此轻易就放弃了,既如此,不妨先听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如何?”
徐三沉默以对,柳三千则是一脸愤懑,因为在疤脸男子的威慑之下,他根本不敢冒然开口。
林九天眼见徐三不为所动,便自话自说道,“十年前,天山门徒收留了一个老者,不巧的是,那位老者自称出自长林侯府。”
说完此话,他便认真留意二人的神情,果不其然,即便是古井无波的疤脸男子,此刻眼中也闪过一丝清明,柳三千就更不用说了,一脸震惊的盯着林九天。
“当时我不过一稚童,对天下之事颇为好奇,每日都缠着那个老者,让他给我讲这天下的奇闻轶事,可他见识浅薄,仅限于长林,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长林侯府的家仆。”
林九天说罢,柳三千和徐三脸上同时露出一抹失望。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既能试探出二人是敌是友,又能判断出他们与侯府是否有所关联,同时还能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如今看来,的确如他所料。
他叹了一口气,“哎,就是有些可惜,武朝最年轻的宗师,造反不成,反被匪乱灭了门,还连带着整个长林郡陪葬,连带着一个孤寡老头都受罪逃亡……”
“根本就不是造反,那是……”柳三千话说一半,便被徐三一眼瞪了回去。
他城府太浅,又容易激动,根本经不起林九天的诱导。
徐三适时开口,“不知少侠口中那位侯府家仆,姓甚名谁?如今又是否还在人世?”
“哎,三年前不幸患疾而去,真名他倒是不曾透露,但侯府都唤他林伯,是什么柱国侯的亲仆,此前还拜托过我,若是将来有一天我踏足长林,便替他在长林狱前点上几柱香,哎,可惜了林府那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宗师,活得好好的,非要跟那南武王造什么反呢?”
林九天不断地试探与纠缠,终究是触及了徐三的底线,因为他曾经可是南武王的贴身亲卫,决不允许任何人玷污王爷的清名。
只见他周身上下先天罡气不断外溢,整个人蓄势待发。
林九天暗道一声,“糟糕,这下玩过火了,看来我所料不假,这行人定是王府旧人,那柳小姐不就是南武王的遗孤?自己未过门的媳妇?”
一时间,他脑子乱糟糟的,但当务之急,是尽早脱身,若他们真是王府旧人,那必然早就被陆家盯上了,不然这一路不会这么安静,既然这徐三有些投鼠忌器,那他不妨直接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