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溜之大吉
林九天紧了紧手中的黑石，调转近七成的先天罡气，瞬间爆发，目标直指徐三，因为他是这一行人中，唯一的先天高手，解决了他，便再无后顾之忧。
霎时间，马车四分五裂，徐三虽极力抵抗，但终究是晚了一步，他没想到林九天一言不发便直接动手，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徐三整个身体犹如离弦之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吐出一口鲜血，撞击在道路一旁的大树根部，整个人受了不小的内伤，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柳三千虽然不是目标，但还是受到了波及，整个人被罡气的余波抛飞出去，若不是那些黑衣人将之接住，估计也免不了一身伤。
唯独林九天，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凌空而下，缓缓落到疤脸男子身前。
疤脸男子一脸苦涩，垂头丧气地说道，“林少侠，今日之事，皆因我一人而起，我这条命，任由你发落便是，至于他们，不知者无罪，还请少侠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林山河听到响动的第一时间，便将马车内的柳南青挟持在前，手中寒芒乍现，俨然是一根三寸银针。
柳南青一脸惊魂未定，她甚至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便被这看着人畜无害的一老一少掌控了局势。
林九天眼见局面被自己一方掌控，收起了浑身罡气，俯身对徐三说道，“好话赖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尽了，区区先天窥门境，也敢在小爷面前耍横，我这个人生平最讨厌被人欺骗，如今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你们求着我办事，却还在暗中算计小爷，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徐三无力反驳，因为此事确实是他过激了，而且还有六子一事，想必也被人看穿。
“林少侠，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少侠手下留情，少侠有何疑问，柳某如实告知便是……”柳三千噗通一声，跪倒在一旁，言语之间尽是哀求之色。
他此刻也是欲哭无泪，他又哪能想到，十年玩鸟，今日竟被鹰啄了眼，遇到这么一尊杀伐果断的二世祖。
林九天不为所动，一脸轻蔑之色展露无遗，“哦？只是此刻小爷我突然不感兴趣了，你说该怎么办？”
一旁被挟持的柳南青听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出言相劝道，“还请林公子息怒，不如南青替他二人向您赔个不是，公子若是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南青无不应允。”
可林九天深知，此刻可不是装什么绅士风度的好时机，只有二世祖，才能深入人心，“小妞，你是没听懂我说的话吗？小爷我现在没兴趣听故事。”
“你……”柳南青本欲反驳，但想到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便柔声说道，“林公子无须咄咄逼人，我等也并非背信弃义之徒，只是事关小女性命，他二人难免行差踏错，更何况林公子你也不像是狂妄之辈，我们本就无冤无仇，不如就此罢手，各行其路，如何？”
林九天有些乐了，这柳南青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小妞，我可不是什么翩翩公子，人不轻狂枉少年，小爷我今日吃定你了，你当如何？”
柳南青正欲据理力争，徐三举刀便要自刎。
“刀爷……不要……”柳南青捂嘴惊呼。
林九天眼疾手快，将其手中之刀一把打落。
“林少侠何必多番羞辱，今日是确实是我二人之错，不该算计于你，但此中缘由，恕不能相告，少侠不用再白费力气，就算我二人身死，也绝不会吐露半分。”徐三说罢，一脸慷慨就义，连带着柳三千也低头不语，似是默认了他的话。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倒是稍微有些超出林九天所料，但任凭你二人头铁，总有人好拿捏。
他邪魅一笑，看向柳南青，“哦？既如此，那我先对她下手好了，辣手摧花之事，小爷我倒是很熟练。”
徐三脸色变幻，开始挣扎，柳三千却率先扛不住了，“林少侠，请您高抬贵手，小姐乃是忠良之后，我等性命，少侠尽可拿去，只求放小姐一马……”
林九天终于诈出这一条关键线索，十几年前，南境能称得上忠良的，只有自己父亲林中雷，以及南武王赵宗义，这与他所想不差分毫。
但林山河可就没这么镇定了，他即便再傻，此刻也能分析出一些真相了，他手里的银针仿佛不听使唤，在气势之上不觉弱了几分。
柳南青何等冰雪聪明，虽然林九天仍旧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但林山河的势弱让她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
她出言试探道，“公子，莫非你也与我王府有所渊源？”
林九天白了林山河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过事到如今，他也装不下去了，只好见好就收。
“渊源倒是谈不上，只是南武王大义，即便远在天山，也略有耳闻，既是王府旧人，今日之事，权当没有发生过，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相逢不必再相识。”
不待柳南青答话，柳三千就立马应承道，“林少侠大义，今日恩情我等铭记于心，日后凡有所求，我等必将竭力报答。”
林九天幽幽一笑，“既如此，借辆马车压压惊，不算过分吧？”
众人还以为他要出什么幺蛾子，没想到竟是索要一辆马车，不由松了一口气。
林山河显然意犹未尽，还沉浸在这个令他震惊的消息之中。
“老头，还愣着干嘛？赶紧搬东西啊。”
林山河终于回过神来，帮着林九天将老驴身上的行囊搬到马车之上。
“这老驴交给你们照料几天，日后我自会来取，山水有相逢，咱们长林再见！”
林九天的话音回荡在林间，众人脸上皆是唏嘘不已。
唯独那头老驴，眼见祖孙二人将它抛弃，‘欧啊’不停地叫唤起来，那声音好似在诉求，“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俩就这么把老驴我一脚踢开了？”
林九天驾着‘借’来的马车，犹如一骑绝尘。
一旁的林山河可就没他那么从容，他早就一肚子疑惑了，“臭小子，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女娃怎地就成了王府旧人了？”
“你这不都看到了吗？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一言不合，便干了一场，他们没干过我，认怂了呗……”林九天松开缰绳，两手一摊。
林山河急得吹胡子瞪眼，“你好好说话！武王府旧人到底怎么一回事？”
马车渐行渐缓，林九天也一脸正色，“若我所料不错，他们应是当年‘武王之乱’的幸存者。”
“这这这……那女娃莫非是？”林山河一脸震惊。
“如你所想！”
“那你小子为何不早说，居然让老头子我挟持了孙媳妇！！！”
林九天就知道他要提这一茬，南武王赵宗义不仅是他生父林中雷的结拜大哥，同时还是他的便宜岳丈。
十四年前，他因先天断脉沉睡不醒，赵宗义将自己嫡女许配于他，意欲冲喜，甚至为此还下了婚书，虽然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其中缘由，但两家至此之后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林九天将此事看得很淡然，“老头，今时不同往日，一步踏错，便万劫不复，更何况，咱俩早就死于长林匪乱了，还是一直死下去的好。”
“那……那丫头身上的毒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林九天深吸一口气道，“老头，若今日我并非先天入微，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开口吗？”
林山河语塞，“这……就算他们不仁，但我们也不能不义啊！”
林九天完全能理解这种忠义之心，但他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十四年了，老头，早就物是人非了，咱俩坟头的草，都不知多深了，今日之事，远不是你看到的这么简单。”
“此话怎讲？”林山河一脸茫然。
林九天眉头深锁，“老头，你也不想想，他们为何无故出现在这荒凉的边陲之地？还有这陆家为何发布宗师令？”
“你是说……这都是他们所为？他们原本就是冲着域外天医而来？”林山河满脸惊色。
“不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估计他们在陆家动了手脚，但造成的后果非天医不能解，不然陆家不会发布宗师令，以求江湖援手，而柳氏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半道劫走天医，只为了救那丫头，或许，真正的天医，就要出现了……“
林山河咂吧咂吧嘴，“可是这代价会不会太大了？宗师头上动土，何异于找死……“
“没办法，谁叫那丫头牵连甚广，却又红颜薄命，域外天医便是最后的机会，他们只能赌上一赌，而且……我总觉得这一路上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
“你是说他们可能已经被人盯上了？所以你才会抽身而退。“
林九天摇摇头，“刚才是无人盯梢，现在闹了这么大动静，可就不一定了，宗师家族，又岂是这么好糊弄的？说不定早就在别处设好陷阱，就等着他们钻了。“
林山河有些不忍，“那咱们就这么溜了？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那……那好歹是你未过门的媳妇！“
“诶，我说老头，说了这么多你咋就不明白呢？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他们值不值得我救，而且，我不是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吗？“
林山河恍然大悟，“你是说那头老驴？“
林九天点了点头，算是默认，接着他重新拉起马缰，“驾！“
祖孙二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山林之中。
其实林九天心里早就有了计划，那丫头一身宗师本命真气护体，必然是他生父林中雷所为，他还有一肚子疑问没有解决，是断然不会让那丫头如此轻易送命的。
而柳南青，也是冰雪聪明之辈，此刻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刀爷，你说他明明说着相逢不必再相识，又何必留下一头老驴？“
徐三摇了摇头，“小姐，这人我根本看不穿，也摸不透，今日倒是给你丢脸了。”
柳南青突然眼前一亮，“刀爷，你赶紧去翻找一下那头老驴，说不定藏有玄机。”
柳三千一脸郁闷，“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翻什么老驴，不如直接弃在此地，若带着这么一头老驴，说不得这一路上得耽误多少时间。”
徐三并没有理会柳三千的抱怨，反而认真在老驴身上翻找了起来，而他也确实在老驴的脖颈和项圈之间发现了一张纸条。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隔墙有耳，风紧扯呼！”
柳南青看着这张字条，迅速将其收好，接着便吩咐道，“柳叔，刀爷，恐怕我们还得分两路回城。”
柳三千满脸狐疑，“有这个必要吗？一个二世祖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柳南青柔声道，“柳叔，小心使得万年船，咱们原本就是分两路而来，如今只不过是保持原样而已，我早就说过，人各有命，你们却擅自出手对付宗师世家，真觉得这十几年太过安逸了吗？”
柳三千和徐三相视一眼，自知理亏，但是还是按照柳南青的吩咐，伪装成两队人马。
柳南青看着受伤不轻的徐三，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刀爷，要不这次你同我和柳叔一道吧？”
徐三摇摇头道，”不行，规矩不能坏，柳三他一个商人，身边若是出现先天高手，难免不会让人起疑。”
“那刀爷你多加小心，无论发生何事，保命要紧。”
柳三千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那老驴还要吗？”
柳南青捂嘴浅笑了一下，“给它腾一辆马车出来，说不得哪天我还得再会会那位公子，到时他若是来还马车，我却拿不出驴，岂不让他笑话。”
柳三千好不容易劫后余生，便嘟嚷了一句，“小姐，这二世祖拆穿了我们的身份，还是别再遇见了吧……”
柳南青看着林九天驾车消失的方向，轻声说道，“那公子既是出自天山，想必并非是乱嚼舌根之人，只是行事略有几分野蛮罢了，而且他也不像是嗜血之辈，不然我们这些人，早就成他刀下亡魂了。”
“他那分明就是慑于王爷余威……”
柳三千哪壶不开提哪壶，此话出口，他也有几分后悔，只不过柳南青和徐三都明白，人都死了十几年了，又哪来的余威可言。
言语间，几人顺利分成两拨，柳三千与柳南青一道，只留了一个普通家仆随行。
徐三则带着所有黑衣人，弄醒了女婢，将她装扮成柳南青的模样，先行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