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夜聊
汪洋在夜里突然醒来。他迷迷糊糊地感受到，自己好像做了梦——不是什么舒服的梦。不过，他记不起具体内容了。
一醒过来，狐狸就觉得很饿。他去楼下想找点东西吃，但只看到了老虎白天为了对照而买的棒棒糖。他最后只是喝了点水，就看见武启明从楼上走下来。
“怎么了，这么巧。”汪洋举了举手上的杯子，“你也是来喝水的吗？”
武启明没有说话。仔细一看，汪洋才发现，他居然闭着眼睛，似乎还在睡着。
“武启明，你醒着吗？”
“我醒着呢……”
武启明睡眼惺忪地说。这只老虎眯起眼睛时的眼睛可真小，汪洋都没注意到。
“你也是来喝水的吗？”
看老虎清醒了一些，狐狸又问了一遍。
“我是来……上厕所。”
仔细一看，老虎还穿着睡衣——那是比较宽松，也比较朴素的衣物，汪洋还是第一次见他穿这个。
宽松的睡衣露出老虎的手腕与脚腕，但遮住了他的腰腹部，像是一个小裙子。他的脚上只穿了一双拖鞋，露出的四只爪子和他的头一样，全布满了虎纹。
“可厕所的话，你房间不是有吗？还是和我房间共用的呢，卫浴一体的。”汪洋问。
“啊，那个啊。”武启明尴尬地说，“我觉得共用厕所有点尴尬，所以不习惯用那个厕所。”
“共用厕所有什么尴尬的。难道你平时在外面想撒尿了，不会去找公厕吗？”
“那是另一回事……咱们别聊这个了。”老虎越说越尴尬，脖子都要缩到睡衣里了。
听老虎这么说，汪洋也觉得自己应该文明一点，少说点这些内容。
虽然尴尬的话题结束了，但尴尬的气氛还没有散去。狐狸觉得这样不太好，想着找点其它的话题，缓和一下氛围。
“那个……”
但话说出口时，汪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狐虎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共同话题。大半夜的，汪洋不想聊工作，突然聊自己的事会显得很生硬，聊老虎的事，感觉这只老虎身上又有太多尴尬的雷区，让狐狸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了？”武启明回过头，问。
“……没什么，只是最近白天忙得很，没空闲聊，刚好这么巧，我们在晚上都起来了，要不要聊点什么？”
“行啊，不过先让我上完厕所再说。”
隔着厕所的门，汪洋能听到唰唰的冲水声。警局一楼是公用厕所，每一个来警局的兽都有可能去上，每天还是汪洋打扫。
警局过去只有汪洋一人，打扫当然也是他自己趁空闲时间做。不过，在这些天打扫警局的过程中，汪洋也赚了不少系统的点数。
狐狸有时会怀疑，这个系统到底是异能系统，还是清洁工系统……它布置的每日任务一半是和打扫卫生有关的。
“我回来了。”老虎上完厕所走了回来，“时间也不早了，赶紧上楼睡觉吧。”
“等一下，不是说好用这段时间聊聊天吗。”汪洋赶忙说。
“啊，好像是这么说过，那我们聊些什么？”
从武启明不太积极的态度来判断，如果汪洋回答“我也不知道”，那老虎就会顺势逃回楼上。这也是正常的反应——大半夜的，两兽本来最近就忙，夜里想要多睡会儿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不知怎的，汪洋有一种直觉，这种直觉在告诉他，现在如果不能进行有效的交谈，将来一定会后悔。
狐狸兽人的直觉，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点名气。这种直觉和猫科动物的直觉不一样，没法直接地让他们自己避开危险，却总能让身边的人受益——前提是感受到直觉的狐狸能把自己的感受表达出来。
汪洋虽然不知道兽人世界这些的弯弯绕绕，但他还是选择跟随自己的直觉。
他想没话找话，但一时大脑空白。他下意识地说：
“您吃了吗？”
“你说的是晚餐还是早餐？”武启明奇怪地看着汪洋。
“啊，一时习惯了。”汪洋尴尬地说，“大晚上的，聊这个不合适吧，哈哈哈。”
“确实不是很合适，特别是我刚刚才上完厕所。”
老虎不说，狐狸还没往那方面想，果然是深夜里思维疲变慢了吧。他赶紧再次绞尽脑汁，说：
“说起来，你知不知道一个有趣的知识：将煮熟的土豆放入冷水，剥皮更方便。”
“……但我们警局甚至都没有厨房。”老虎也很无语，“不过，你刚刚倒是突然让我想起了一个认识的兽。”
“他是什么样的？”
“他在说话时，总是喜欢把’豆知识’挂在嘴边。每次提到他的那些小知识时，他的眼神总是神采飞扬。”
在提到这个熟人时，武启明的眼神也神采飞扬。汪洋可以看出，这对他来说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知道的多点好啊，知识使人进步。”狐狸附和地点点头。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那是他辅助探案的方式。不过那些豆知识，几乎没有什么跟案件有关的。”
老虎一边说，一边走向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夜幕下的街道上有街灯明亮，照在柏油路上，让滨海镇看起来祥和安宁。汪洋不知道武启明在想些什么。他问：
“你说’辅助探案’……他也是警察吗？”
“嗯。”武启明点点头，“他是我们异控局的同事。”
“他也会异能？”
“我平常吐的火球就是从他那里学的，他也是我们异控局异能最有用的兽——不过他的豆知识很没用就是了。”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在调查的时候冷不丁地提一些没用的小知识。”汪洋说。
“你可别了。”
“说起来，你还没和我详细地讲过异控局呢。那是个多大的机构，平常都干些什么啊？”
“异控局很小，包括我，一共只有六只兽。”武启明一边回忆，一边陈述，“我们负责贯京市以及周边与异能有关的刑事案件，还有事故预防。如果查案的刑警在现场侦测到了异能的痕迹，就会请求我们的援助。”
“我都不知道……真的会有很多警察在现场检测到异能吗？”
“那应该是因为你是民警，所以不熟悉吧。最近几年异能者和异能物品的流动性比较强，我们也是越来越忙了。”
不过，因为“穿越”的原因，汪洋对自己的记忆也没什么信心，不能断定自己“本来就不知道异控局”就是了。
“你说异控局包括你只有六只兽，能细说一下吗？以后可能会碰上。”
汪洋其实有点在意武启明特地提到“包括我”这一点。按照之前的印象，汪洋一直觉得武启明现在是以异控局成员的身份执行外派的任务，但他自己的说法却有微妙的差异。
汪洋觉得，武启明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被迫离开的贯京异控局，这也让他产生了自己被排挤的印象。他当然没把这种猜测说出口。
“如果你好奇的话，那我就简单说一下吧。六个兽分别是我、那天你也见过的许一鸣、还有队长、队员、队员、队员。”
在提到三个“队员”的时候，武启明每说一次，就会掰一根手指。可汪洋也不会读心术，完全不知道他每根手指指的都是谁。
“光说’队员’像什么话啊……还是他们三个都姓’队’名’员’？”汪洋吐槽。
“唔……如果详细地说的话，他们一个是我的同事、另一个是我的同事，还有一个也是……诶诶诶，怎么上手了。”
用话语吐槽已经无法满足狐狸了，他选择狐爪糊虎脸。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幽默呢。”汪洋哭笑不得。
“……开个玩笑嘛。”武启明换上了一副正经的表情，“不过，异控局的内部情报其实不是很适合说来说去，以后遇上了再聊吧。”
“那说点别的吧。说起来，你的名字是跟星星有关的吧？”
“嗯，是啊……”
启明星是古人对天亮时分的金星的称呼，“武启明”的“启明”似乎就来自于此。另外，他曾提过自己有一个叫“武长庚”的弟弟。
有趣的是，“长庚星”指的也是金星，只不过特指傍晚时分的金星。不管是谁给他们起的名字，一定对天文学有比较强的了解。
汪洋把这个结论说出来，武启明点点头，说：
“这是村子的传统，我们那个村子就比较在乎星象。村里的祠堂里，还画有很大的一片星象图。很多小朋友的名字就是从上面找下来的。”
“那样的话，不会很容易重名吗？”汪洋问。
“星象图上的星星很多，一般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老虎摇摇头，“不过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一些重名的情况。”
不过，只要汉字总量不增加，重名就是无法避免的，只不过是多或者少的区别。似乎对武启明老家的兽来说，那些重名的情况完全可以接受。
不过……
“你出生村子的习俗可真是独特啊。”汪洋说。
“如果以客观的角度来说，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