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滨海镇之外
在武启明墓地探索的同时，汪洋打了一个哈欠。
坐在警局等待证人出现的过程无疑是煎熬的，但汪洋也没什么心情看书消磨时间。他曾尝试在警局的桌子背后悄悄地搓风刃练习，但把地板敲裂了后就不敢再尝试了。
“宇系统，你再跟我讲一下呗，讲一下这个世界的事。”狐狸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我有一种预感，我会有身为人类时的记忆，和唤龙会脱不开关系。”
「就算你让我讲……我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啊。」
宇系统为难地说。
“那就先从最基本的事情开始呗——这个世界由几个大陆构成？”
「我不知道啊。」宇系统赶忙说，「这个世界由几个大陆构成啊？」
“……怎么你也不知道，还要来问我啊。你不是系统吗？至少应该知道一些这个世界的事吧。”狐狸无奈。
「凭什么我是系统，就得知道这个世界的地理状况啊。」
“你不是有’导航’功能吗？”汪洋提议道，“你看看导航的地图最多延伸到哪里啊。”
系统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在狐狸的脑子里发声：
「导航的范围拉到海上一半就看不见了，大概离岸边有一两百千米吧。范围外就是一片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边界有点没规律，整片大陆都被限制住了。」
“什么灰色，能直接给我看看吗？”
「给你看啦，给你看啦！」
宇系统一副拗不过汪洋的语气，让半透明的屏幕浮现在汪洋的眼前。仔细一看，宇系统意外地有科技感。
在显示出来的地图在海上区域，确实有着一条稍微有点模糊的分界，一边是深蓝色的大海，一边是灰色的图块。
汪洋示意宇系统移动了一下地图，这条分界很长，完全看不到尽头。如果系统的地图能改变比例尺，那汪洋还会缩小一下地图，从更大的范围检查这灰色的边界。可惜它没有这样的功能。
“大陆的另一边呢？也是被这样的东西拦住吗？”
「你要是好奇，你就自己扒拉过去。世界这么大，我可懒得扒拉那么远，不过大概也是吧。」宇系统兴致缺缺。
“你作为一个系统，难道不能检查源数据什么的吗。”汪洋抱怨道，“你自己的地图自己都不清楚。”
宇系统没有回话，狐狸只能自己扒拉地图。这个地图确实详细，汪洋之前在贯京念大学时经过过的街道路线都能看见，没有实景和不能缩放是它仅有的缺点。
沉浸在对地图的研究里，狐狸浪费了一个上午。
“这个灰色的边界，到大陆的另一端都有诶。只要离开大陆，到达海上一定距离，都能看到那个灰色的东西。那到底是个啥呀，’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吗？”汪洋揪着耳朵说。
宇系统已经沉默了好几个小时，狐狸只能自言自语。
“那个灰色的把整片大陆都包围了，根本绕不过去，是不是说明，如果我们离开这个边界，系统的导航就失灵了？这个导航在别的大陆也不能用？”
汪洋的自言自语，被宇系统完全无视。
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饿着肚子的汪洋只能带着疑惑，灰溜溜地去庆阳餐馆吃迟到的午饭。
那天中午，他吃的是蒸蛤蜊，味道还挺好。
下午回警局的时候，汪洋看见警局门口站着两只兽，分别是林喆和于创南。
“你们在警局门口干嘛呢？”狐狸问。
“我们被锁在门外了欸，”林喆拍拍警局的玻璃门，说，“门开不开。”
“废话，警局里没人，当然不就把门锁上了吗？”听了兔子的回答，汪洋哭笑不得。这个姑娘有时就会说出一些令人费解的话，“你们来警局有什么事吗？”
“有事。”
汪洋打开大门，他们就并排着走了过来。这对兔狗组合穿过玻璃大门时距离被挤近了一些，一进门就分开了。汪洋也走了进去，问：
“所以，你们是来干啥？是有线索吗？”
“有没有线索，聊过才知道嘛。”于创南晃晃他的狗耳朵，视线悄悄地瞟向林喆，“不过我们不是为了案件来的，而是来找你来的——以私人名义。对吧，林喆？”
“嗯……”
这只白色的兔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找我？”
“其实，我之前在滨海镇见到过一个可疑的兽，虽然和通缉令里长得不一样，但……我还是想说一下。”林喆犹豫地说。
“啊？”于创南也惊了，“我之前可没听你说过这个。你是为了公事而来的吗？”
“能描述一下你看到的兽吗？”为了防止话题起飞，汪洋打断了金毛的疑惑，向兔子请求道。
“他是一个……黄色的犬科兽人。我在从医院走回家的时候，曾偶然遇见过一次。”
林喆说的十分犹豫，细节也很模糊。但以汪洋对她从高中起六七年的了解，她不会毫无理由地提起一个话题。于是，汪洋继续追问：
“你说的’黄色的犬科兽人’ ，是像于创南这样吗？”
“我才不可疑。”金毛小声说。
“嗯……我其实没看清他的脸。不过他的耳朵是立起来的，毛发好像也稍微短一些。”
只靠这些信息，也还是很模糊的目击情报。汪洋这么说，问她能不能回忆的更清晰一些。
看着于创南，林喆又补充道：
“嗯……他比于创南高得多，是正常男性的身高。”
“——噗。”
于创南本来看不是自己的戏份，正偷偷喝茶水，结果听到这个评论被呛到了。他边咳嗽便说：
“你这个——咳咳——你这个说法，有点——咳咳——伤人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刚的评论，只有生物学意义上的含义。”林喆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妥，慌乱地补充，“我没有在精神上不把你当男人看待的意思。”
听到这个兔子这么说，于创南似乎好受了很多，咳的也没那么厉害了。或许是因为刚刚咳的太剧烈，他显得有点面红耳赤。
“刚刚说到哪里了？说到那个’黄色的犬科兽人’有接近平均的身高了吧。”汪洋自问自答。
“嗯，是啊。除此之外，我就真的……记不清了，不好意思。”
“所以在那个犬科兽人身上的什么让你觉得可疑呢？”汪洋继续问，“是他有什么特异的特征吗？”
“这是一种感觉……不对，这是……”
林喆一瞬间，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但她马上又怒吼起来：
“这是一种……气味！”
“气味？”
和犬或狐狸相比，兔子种族并不以嗅觉灵敏出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闻不出气味。汪洋一时间无法判断，林喆口中的“气味”是比喻意义还是字面意义。
“他的身上，有一股我曾经闻过的气味。一说唤龙会的事，我就突然想起来了。”
在贴出尹莫云通缉令的同时，唤龙会的存在也和事件通告一起被张贴了出来。现在可能有唤龙会成员存在在滨海镇是公开的情报。林喆恐怕也是在公告栏或小报上看到了唤龙会的消息。
“那股气味……我以前可能闻到过。”
一时间，汪洋和于创南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林喆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在到滨海镇前，我……我和我妈一起生活。因为水灾，我们原来的地方不能住了，所以才搬到了滨海镇。这件事，或许你们不知道。”
汪洋确实没听她直接说过，但其实也能猜出个大概。当初林喆搬来的时候，正是水灾难民最多的时候，那种情况下，她和她的母亲一起搬到滨海镇，让人本能地明白她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水灾难民。
“我……并不是从小就没见过父亲。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我的父亲，还有我妈，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父亲因为某种原因，差不多每过半年就会搬一次家，那时，我老妈也……一直毫无怨言地跟着他。后来，老妈受不了这种生活，他们就……分开了。我们在遭遇水灾的城市定居，直到水灾发生。”
林喆喘了一口气。
“刚定居下来的时候，融入学校学习课本知识，可也费了我一番力气。”
在谈到过去回忆的时候，林喆的用词十分踌躇。她曾经的父亲一定给她留下了充斥着复杂感情的记忆。不过，对现在的案情，重要的不是林喆过去如何生活，而是她联想到的气味究竟为何。
“我理解，”汪洋说，“可能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状况吧。”
“那股气味，那个黄毛犬科动物身边的气味……就是我们一家跟着父亲整个大陆波折时，我曾经闻到过的。”这只兔子沉着脸说，“我当时只觉得很巧、很怀念，但……”
“你到底闻到的……”
“那是北边海滨地区的水桑燃烧后的灰烬所带有的气味，那种气味很独特，虽然很淡，但我不会认错的……”
林喆再次吸了一口气，仿佛终于鼓起勇气：
“永丰市就在东北吧？而且、而且……不瞒你说，我以前就跟父亲在永丰市生活过，哪里有一种独特的、把水桑灰烬放进护身符的习俗。呐，汪洋，永丰市，不正是唤龙会的故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