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证词二连
在发现现场时，处理好尸体后，汪洋立刻就询问了校医和白诸光的证词——以物质性的案情为主。
但在对蝙蝠的目击极大程度控制了案件走向的现在，白敬泽的身份早就从单纯的“被害人”，转为了“唤龙会成员”，事件也基本明确定性为“凶杀”，有必要对已经询问过的证人再次询问。
“我……其实和他并不熟。”
在询问花猫校医时，他如是回答。
“是，我是知道他是滨海小学学校五年级的老师，叫……白敬泽是吧？但其它的我就都不知道了。”
其它的事情，都和他当天说的一样。
“……不知道那个小朋友怎么样了，”校医长叹了一口气，“那天我在教室里看到他的时候，他都快急哭了。现在他爸死了，他得多伤心啊。”
“对了，我听赵姨说你说白敬泽中毒了，你真的说过吗？”汪洋突然想起来。
“……啊，差点忘了。”
校医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
“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到现场的时候，白敬泽的身体还是温热的。”
汪洋不记得到底是不是这样。他当时被吓得六神无主，全靠本能在行动。不过如果他说是温热的，那可能就是这样吧。
“我身为一个校医，虽然平常没什么救治患者的机会，但还是有急救的执照的——当然，急救这种事，即使没有执照也可以去做。”
“你的意思是说，你当时对白敬泽进行了急救？”武启明问。
“嗯，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校医悲伤地看向一边，“不过没有效果，可能他那时就已经去世了吧。”
老虎尴尬地挠挠脑袋，顺势凑到狐狸耳边，问：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汪洋羞愧捂脸。
“是那边的汪警官让我确认他死没死，我说我没见过死人，不确定。”校医指着汪洋说，“汪警官就问我会不会做急救，我说学过一点基础，他就说让我对白敬泽做急救。”
“真的吗？”
老虎威胁地看着狐狸。
“我还以为那是我梦里发生的事呢……”汪洋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没有底气。
武启明气不打一处来地拍了一下汪洋的肩膀。
“我还说怎么尸体的肋骨有轻微骨折呢，我当时还以为是异能的副作用。但如果是因为胸外按压力气过大的话，那这一点就完全是红鲱鱼了……而且还是被某个狐狸警察制造出的红鲱鱼。”
听着老虎的话，汪洋羞愧地把鼻子埋在了手里。
“什么’红鲱鱼’，我以前没听说啊。”花猫校医疑惑地歪头，“这是滨海镇隐藏的珍奇鱼种吗？我可是为了吃鱼才来到滨海镇的，如果真的有这种鱼的话不要瞒着我啊，武警官。”
“……”老虎无语。
“总之，请继续说吧。到底是什么，让你认为这起事件和’毒’有关系？”武启明清清嗓子，强行拉回话题。
“……这个嘛，其实我尝到了，在人工呼吸的时候，在白敬泽的嘴边。那是一股酸酸的味道，像是柠檬，但有一股人造的气息。汪警官，您说它不是毒素吗？”
仔细一想，人工呼吸的过程确实需要嘴对嘴，也就是说，校医完全有机会尝到白敬泽嘴唇上的异味。
“……你说的是认真的吗？”老虎问。
“货真价实。”
“即使你说的是真的，那种味道应该也不是毒——白敬泽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武启明摇摇头，“有没有可能是他生前吃的糖果之类的？”
“那样的话，味道也会那么清晰吗？而且，我没听说白敬泽有吃糖的习惯，不过如果你们有其它的证据支持，或许跟你们说的一样吧。”
“糖”这个字眼，勾起了汪洋的警觉。
除此之外，汪武还问了一下关于白敬泽个人关系的问题。但这只花猫一问三不知，他们也只好作罢。
校医再询问结束，另一个发现现场的兽，是白敬泽的亲儿子：白诸光。
在案发当时，汪洋就曾试图和白诸光交流。但看着对方一直支支吾吾、流着泪沉默，他也不好过于强硬。
白诸光亲眼目睹了父亲的尸体被发现的过程，即使是一个成年人，遇到这种事恐怕受到的冲击也不会小，更别提他还只是一个小学生。
即使已经过去了三天，汪洋也无法确定他是否处于可以交谈的状态。但这样一个和白敬泽同居的、最重要的证人，汪洋不可能忽视。
在白敬海的书店里——同昨天晚上白敬海描述的一样——汪武见到了白诸光。
“这几天，小光状态很差。我问他，是想要休学一年，调整一下，还是想先上着，但是，他一直没能回答，可能还需要时间，去考虑。”白敬海担心地说，“警察先生，你们在询问他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啊，不要揭开他心里的伤口。”
昨天夜里一只兽来警局的时候，白敬海看起来很脆弱，但现在的他看起来很坚强。
他似乎已经接受了白诸光监护人的角色，并且做好了保护自己侄子的觉悟——至少，这是现在的他给汪洋的印象。
“放心吧，我有心理咨询师资格证。”
老虎出其不意的证书似乎并没有让这个白色兽人安心多少，但对白诸光的询问还是开始了。
白诸光正在书店读书角的一个角落坐着，红肿的双眼直勾勾地直盯着布满文字的书页，让狐虎都不敢打扰。即使汪洋在旁边不断地轻轻呼唤他的名字，他也过了好久才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你们……是谁？”
白诸光红肿的双眼，现在正直勾勾地盯着汪洋。狐狸本以为他话还没有说完，但他却沉默了。汪洋只好开口，说：
“我们是……”
“你们是爸爸的朋友吗？”
汪洋的话还没来得及成型，白诸光就又继续说了下去。他一时语塞，所幸武启明插了进来：
“我们是警察，是来帮助你的。”
“警察叔叔……？你们是来帮助我的？”白诸光重复了一遍老虎的话，然后沉默地思考了很久，说，“那你们能把爸爸叫来吗？海叔叔说他死了，没法把他带过来。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你们能帮帮我吗？”
一时间，狐虎都不知如何开口。
“恐怕——”
“警察叔叔……”
汪洋的开口时机再一次巧合地和白诸光撞车，他只好闭上嘴，耐心听这个白色幼兽说下去。
“……他们都说他走了，他们没办法把爸爸带过来。警察叔叔，也是这样吗？”
狐狸已经被白诸光绕晕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武启明轻声细语地呼唤道：
“小光。”
汪洋注意到，白诸光的身体似乎绷紧了一瞬间。虽然白敬海是这么称呼他的，他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关于你的爸爸，我们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
白诸光又安静了很久、很久。直到空气里的沉默饱和，老虎才又开口：
“小……”
汪洋掐了一下武启明的大腿，把他不恰当的称呼掐灭了。老虎疑惑地看着狐狸，狐狸给了他一个“我来上”的眼神，开口说：
“白诸光小朋友，你还记得我吗？”
白诸光红肿地双眼盯着汪洋，盯了很久，最终还是摇摇头。
“我没见过你。”他回答道。
实际上，案发当天，汪洋带过他一段时间。不过他那时基本处于心神丧失状态（其实汪洋当时也快了），不记得也正常。
“我是一个警察，但也是你父亲的学生。”汪洋说，“在我读书时，你父亲和你的伯父帮过我很多。”
“我没有伯父。”白诸光说。
“你的’海叔叔’就是你的伯父。”
白色小兽思考了一段时间，“喔”了一声。汪洋搞不懂这个“喔”是什么意思，但谈话还得继续。
“白诸光小朋友，听到白敬泽死亡的消息时，我也很悲伤，我也很难以置信。正因为这样，我作为警察，一定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狐狸舔舔嘴唇，继续说。
“他似乎被骗进了一个神秘的组织，然后被一只总是喜欢吃棒棒糖的蝙蝠杀害了。如果你平常注意到什么相关的事，请一定告诉我们。”
白诸光思考了一段时间。
“感觉狐狸警官先生的脑子里的世界好胡闹啊。”
他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语气好像在说汪洋有妄想症一样，让狐狸哑口无言。
“或许这对你来说会是伤心的回忆，但如果你能想起什么的话……我们会很感激。”武启明继续劝说。
白诸光摇摇头，说：
“警察叔叔，我真的不知道。”
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白诸光似乎还没能接受自己父亲的死，谈话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就这样，关于白敬泽周边兽的询问，迎来了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