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敬泽的过去
“关于这个……其实我和白敬泽——不说不熟——但我们真的没那么交心。”林嵩仪回答。
关于这点，武启明其实早就猜到了。他继续问：
“所以你也不知道？”
“也不算是。他自己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说他为什么会颓废，又为什么会改变。不过，我曾听过一些闲言碎语。”
说完，他又停顿了。
“洗耳恭听。”老虎催促道。
“我不想让你认为我是一个喜欢嚼舌根的兽——特别是嚼死人的舌根。但你们是警察，我想，如果把事实说清楚，或许会帮助你们尽早把事情解决。”
林嵩仪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鼻尖。
“我也说过，我刚到来的时候是八年前。那时，白敬泽就已经是我刚刚说的那副颓废的样子了。不过，我曾听当时的年级主任陈老师，还有当时还在的一个语文老师郭老师说过他曾经的样子。”
说实话，林嵩仪左一个“老师”，右一个“老师”的，武启明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不过，这些老师似乎不是重点。
“我听说，他曾经是个十分负责、对工作十分热情的教师。听说，他曾经帮助过好几个有家庭问题的学生，甚至自己掏钱帮他们解决生活问题……不过当我到这个学校来的时候——在我的眼里——他就对学生们就已经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上心了。”
刚刚关于白敬泽过去的描述，和汪洋记忆中那个关心学生的“白老师”是吻合的。那么让他改变的果然是……
“当我向陈老师和郭老师问及原因时，他们只是唉声叹气。我听说……”林嵩仪掰着手指头算，“我听说从现在算起，差不多十多年前，他深爱着的妻子因病去世了。自那之后，他就变了。”
果然。
之前在听壁虎讲述时，武启明就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到现在捅破窗户纸，一切也就更加清晰明白。
十一年前过世的白敬泽妻子，也就是白诸光的母亲，是白敬泽变颓废的最大诱因。
“那之后，白敬泽一直是那个样子，直到那一波学生毕业了也没有改变。不过，差不多三四年前，他好像又重新找回了一些热情。”
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林嵩仪举了几个当时的例子，但他举例子的水平似乎不怎么样。不过，武启明最终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白敬泽开始积极地面对学生，积极地关心学生的家庭事务。并且在同一时期，他担任了刚好空缺的班主任的职位。”老虎总结道。
“嗯，你也可以这么说。”
而以关心学生的名义，他有充足的机会去接触学生，因此可以轻易地挑出不受重视、“与世界联系弱”的学生。
说实话，武启明更希望这些信息能在他们第一次去办公室、还没发现白敬泽的身份时就浮出水面。
当他这么说时，林嵩仪轻拍了一下手上的生菜，无奈地说：
“你当时也没说具体情况。而且，白敬泽自己当时说他自己’潘然醒悟’，’决定要重新认真生活’，我们也接受了。大家想尽量避开他的疮疤，而且你也没问，我们就没说。”
而且其实这个办公室里的老师——除了某位猎豹——对学生都挺关心，所以当时没有特地提到白敬泽。林嵩仪补充道。
“那他到底为什么会做出改变，有没有什么契机，您知道吗？”武启明问。
“这个嘛，我也没有听他直接说过。”这只壁虎摇摇头，“不过，那时我听到有传闻说，在他改变的前一天，他在他妻子的墓前站了很久。大家都觉得他是为了自己和他亡故妻子的儿子，痛定思痛，下定重新生活的决心。”
第一眼看过去，这个情报里很难提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它所承载的故事实在是太正常了，看不见一点邪恶的影子。
“武警官，你还记得吗，那天你气势汹汹地跑来我们学校时，说我们五年级教师组里有黑帮成员。你对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白敬泽就是那个’嫌疑兽x’？”
“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嵩仪说的确实是事实，老虎本来也没想隐藏。但这只壁虎说得这么玄乎，一瞬间让武启明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秘密。
“很简单，你对我说话的态度，不像是在审讯嫌疑人，甚至也不像是对我有所怀疑。”
这只壁虎把生菜放回塑料袋里，又拿出一个茄子，用它指向大海。
“说实话，在我第一次听到白敬泽的死讯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他知道了关于隐藏在办公室里的嫌疑兽x的秘密，而灭口了。”
因为先入为主，武启明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想。不过仔细想想，一般是会这样认为的吧——如果不是掌握了他就是组织成员的线索，谁又能想到组织成员反而被优先“解决”了呢？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应该会用更加怀疑的方式接近我才对。”林嵩仪继续说，“可事实上，在刚刚的对话中，你给我的感觉，完全没有把我当成一个特别的嫌疑人。”
“你说的对，确实如此。不过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了？”
趁这只滔滔不绝的壁虎喘气的时候，武启明也不管他说没说完了，赶紧插话到中间，快速结束话题。
“我是想说，我知道你觉得白敬泽是你寻找的那个嫌疑兽x，但是你确定吗？”
白敬泽一定隐瞒着什么——他的尸体有异能逸散，所以他会异能，但是他在生前的询问中，对这个没有提到过一字半句。
如果只是这点，虽然概率很小，但也不能排除他只是刚好没发现自己异能的可能性。他在第一时间被武启明发现的说漏嘴，也有可能只是口误。但是……
“基本已经很确定了，”武启明说，“那天检测石碰到检测石的时候，检测石没有反应，之后它就爆炸了——也就是说，白敬泽通过扰乱检测石内部元素的方式，让自己的异能不被发现。”
仔细一想，活着的时候检测异能，需要使用昂贵的检测石。但死了后，只要看有没有异能逸散就行了。这么想，武启明没来由地感到有些凄凉。
“这件事，如果他本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能，是做不到的。但他没有对自己的异能提一字半句，反而试图掩盖，应该是他意识到唤龙会和异能有很深的牵扯，不想被怀疑才这么做的吧。”老虎继续说。
“如果你这么坚持的话……那’扫墓’应该只是一个幌子，是那个黑帮为了让他的改变显得更自然而传出的流言。”林嵩仪得出结论，“本来我就觉得这个故事充满了奇幻色彩，现在一看它果然站不住脚。”
真是毫无意义的结论。明明只听林嵩仪说了十几分钟，武启明却感觉自己连续听了一周的废话。为了填补心中的空虚，他反驳道：
“可它也不一定是纯粹的谬误。流言中，也往往夹带着真实。”
“哎……如果那样的话，它就不叫’流言’了。不过不管怎样，即使白敬泽在加入组织后，真的去扫了一趟墓，那也无关紧要。”这只壁虎摇摇头，“我对他的了解，就仅限于此了。如果还要了解更多的话……”
他犹豫了一下。
“……就需要你去询问镇上的其他人了。”
“你觉得办公室里的其它老师会知道白敬泽的生活细节吗？”武启明问。
“恐怕很难。杜老师和傅老师来这所学校任职的时间比我还短，而且我也从没听说她们和白敬泽有什么特别的联系。”林嵩仪摸了摸下巴，“啊，不过，如果你去问那些一直认识他的老教师的话，或许会有什么收获——我关于白敬泽过去的传言，还大多是从他们身上听到的呢。”
武启明把这个建议记在心里，希望能顺藤摸瓜地揪出唤龙会的其它成员。
“总之，我该说的都说了，那我就先回家了。唉，出了这么大个事，这两天估计会很忙。”
这只壁虎把茄子放回袋子里，拎起来就要离开。不过，在走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武启明。
“希望事件能尽快解决。”他说。
武启明也衷心地如此希望。
“对了，等等，”老虎突然想到，“你知道白敬泽和那个书店老板的关系是怎么样的吗？他们到底有多熟？”
“书店老板？他和武启明有什么关系吗？我不知道啊。”林嵩仪困惑地说。
武启明张开嘴，但最终又闭上了。
他怀疑有可能是白敬海把白敬泽拉进唤龙会的，但看林嵩仪这副样子，恐怕从他身上是问不出来了。
今天晚上白敬海就要来警局，武启明决心要对他仔细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