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神龙之源

    【前情提要：异控局对泷有昇实施抓捕，汪洋在小树林偶遇泷有昇】

    从表面上来看，泷家的覆灭，是警察打击的成果。可泷有昇知道，在那之前，泷家就已经开始衰弱了。

    泷家的力量来自于神龙，神龙的力量就是异能的力量。

    在神龙的力量从泷家消失之前，泷家异能者辈出，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即使不特地去外地挑选人才，仅仅从从小开始洗脑的家族后代中，就已经异能者辈出。

    没有人知道这个力量是什么原理，但大家都知道它的源泉在何处——在泷家安保最严密的地方，被层层封印保卫着的深处，存储着“神龙之卵”。

    但在泷有昇小时候，这个“神龙之卵”被他的母亲窃走了。

    泷有昇是泷家的少爷，泷母也是曾经泷家首脑的妻子，有着与这一身份相配的家世与教养。

    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平常没什么主见的“大嫂”会带着这个家族最珍贵的宝物出逃。

    自从“神龙之卵”被带走后，泷家的异能者大大地变少。

    曾经，平均二十个泷家、尹家人里，就得有十九个异能者，那个没异能的还得受尽嘲笑与屈辱。而现在，十个人里有没有一两个异能者都说不准。

    新生力量远小于老去的力量，泷家被迫在外寻找拥有异能的孤儿，为自己增添新血。但这些努力也不过是扬汤止沸。

    失去了最大倚仗的泷家不再具有优势，地位一落千丈，直至被警察一窝端。

    泷家破灭后，剩下的一小波唤龙会成员四处游荡。在流浪时，泷有昇不忘寻找母亲的下落，还真被他找到了。

    泷母是一个神龙信仰的忠实信徒。她带着“神龙之卵”逃走，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她认为神龙的力量不只属于泷家一家，她要孵化神龙。

    泷母逃窜到附近一个名叫瀛泳洲市的城市，在那里试图寻求娘家家人的庇护。

    在瀛泳洲市，神龙再次降生于世，没有异能的泷母成为了神龙手下的第一个牺牲品。

    泷母的一个好友恰巧拥有异能，能够不被神龙吸收。他抚养神龙十年，直到泷家覆灭，流荡的唤龙会找上门来。听闻他们的来意后，泷母的好友就把神龙交给了他们。

    神龙是泷家公共信仰的核心，但泷有昇一直在心里把神龙当成母亲生命的延续，他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度过的半个人生。

    也因如此，即使手段再不好看，他也从来没动摇过让神龙恢复的决心——他从心底相信让神龙恢复是泷家与生俱来的、神圣的任务。

    潜伏在滨海镇后，泷有昇的行动比流浪时期更加谨慎。

    好不容易趁着难民迁徙混入镇子，有了一个稳定的据点，又逐渐招揽了一批信徒，他不打算轻易离开。

    但尹辉梦离开后，情况越发不好收拾了。

    接连不断的举报信、武启明的到来、失去清理证人记忆的手段而不得不手上沾血，最终导致了暴露。

    直到连于创南都被抓个现行，他终于意识到，停留在滨海镇的风险已大过了收益。

    于是，泷有昇下定决心，带着神龙从滨海镇的小路出逃，却没想到迎面碰到了警察汪洋。

    泷有昇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汪洋——他没穿警服，在树荫的阴影下看不清面孔，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路人。

    有昇本打算低下头，带着神龙尽量装作不在意地绕过他。可神龙却开口了：

    “那、那是……汪洋？”

    神龙以前和汪洋见过面，一龙一狐产生过奇妙的缘分。泷有昇虽然不清楚细节，但他知道神龙单方面认识汪洋。

    泷有昇抬起头，再度审视金黄色狐狸的面庞，才发现他确实就是滨海镇的汪洋警察。看见自己带着神龙匆慌逃窜，他已经对自己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泷有昇是一只白化赤狐——他身体上突发的白化症一直被视作“天命之子”的标志。

    而汪洋则是一只普通赤狐，橘色胸背，白色肚皮，平平无奇。

    同为赤狐，他们的外表虽然因为毛色不同而导致差异很大，但骨架却意外地相同。真要掐起架来，泷有昇没信心能掐得过汪洋。他只能想办法出奇制胜。

    “啊，”泷有昇大叫一声，指向汪洋脑后勺黑漆漆的天空，“有飞碟！”

    汪洋带着满头黑线，强忍住回头看的冲动。他想知道自己在这只白狐的心里是有多么天真，才会被如此拙劣的谎言所欺骗。

    就在汪洋愣神的一瞬间，泷有昇已经推开了神龙，示意它自己往森林里跑去。

    神龙一边支吾哭泣，一边穿过茂密的树丛。他的身体很快就淹没在了林海中。

    就在汪洋打算追过去的时候，泷有昇挡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语气很严正，让狐想不到他刚刚还在喊“有飞碟”。

    “等一下，你的对手是我。”

    有昇伸开双臂拦住汪洋的去路。他作扎马步状，下移重心，随时准备迎接汪洋的攻击。

    “……就算本质上是神龙，他的心智与肢体发育水平似乎也就是普通小孩子程度。”汪洋质问道，“为了你的私心，让他自己在森林里流浪，你真的忍心吗？”

    “你懂什么？……多说无益，你追不上它的，除非从我的身体上踩过去。”

    看见泷有昇义愤填膺的样子，汪洋不敢小觑，搓出了一个风刃。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风刃还没飞到泷有昇身边，就自动消散了。

    “这是什么情况……”

    汪洋又放了几个风刃，但都是一样的效果。泷有昇的身边似乎有一圈看不见的墙，把所有的风刃都挡在了墙外。

    这具体是什么情况，如果泷有昇自己不说，汪洋不可能清晰地知道。但只是知道个大概并不难——泷有昇肯定是携带了某种道具，使风刃无效化了。

    汪洋记得自己曾听武启明说过有类似的道具，叫作“黑勾玉”，可以简单地使元素异能无效化，不过很贵，而且很稀有。

    作为泷家少爷，有这种高级道具并不奇怪。

    看见汪洋的风刃消失了，泷有昇邪魅一笑，缓慢地、威胁性地靠近汪洋。他什么也没说，他的动作对汪洋来说极具威胁性。

    没有时间反应，汪洋下意识地使出了“精神奇袭”的技能——他现在除了风刃，就只剩这个能用了。

    因为事先知道“精神奇袭”只对极少数的兽有效，汪洋已经做好了释放失败的心理准备。但在他发出异能的瞬间，泷有昇的表情变了。

    “你怎么会……”他迟疑道，“可恶。”

    泷有昇捂住胸口，隔着衣衫捂住一个玉佩状的东西。他一转攻势，转身向后跑去，和神龙跑走的方向略有差异，在汪洋反应过来前就已经跑远了。

    “等一下，别跑！”汪洋一边喊一边追。

    有昇白色的皮毛在白天很显眼，黑夜里也很显眼。他在森林里四处移动，就像一团移动的霉斑，很是瘆人。

    虽说不容易跟丢，可泷有昇跑得比会计还要快，汪洋完全追不上。

    结果，有昇越跑越远，消失在了茂盛的树林中。

    他的轨迹一直很吊诡，汪洋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失去目标后，他才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在森林里迷路。

    来时走的是草丛与树根盘结的野道，还绕了很多弯。他尝试抬头观察天空，天上没有月亮，只有满天星光。汪洋不了解星星，没法通过星辰获知方向。

    这只狐狸吐了口气，靠在树桩上原地坐下。迷路的人哪里也去不了，他打算先修整一下，等天亮再作打算。

    既然闲下来了，汪洋就开始问宇系统问题：

    “宇系统，你刚刚看到了吗？是神龙！”

    「当然，嗯……看到了。」宇系统很犹豫，似乎有什么心事，「汪洋，你们抓住神龙后打算对它做什么？」

    汪洋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交给更专业的警察决定？”

    「也是呢。」

    汪洋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民警，虽然被牵扯进这一系列的事件，仍然只是个外行人。在贯京异控局的大部队到滨海镇后，他就失去了话语权。

    宇系统虽然不满意，但也理解这一点。

    “你是有什么想法吗？”汪洋察觉到宇系统语气的不对。

    按照举报信里的说法，神龙仅仅是碰到一个没有异能的兽人，就会让他人间蒸发或变成干尸。如果对神龙不加以控制，比炸弹还危险。

    虽然不得不拘束一个仅仅是“怀璧其罪”的兽让汪洋感到心里不安，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你说，神龙是坏的吗？神龙是错误的吗？」宇系统的声音里出现明显的动摇，「像唤龙会这样四处残害无辜奉养神龙当然不好，但……如果只让神龙吸收死刑犯和自愿献祭的兽呢？」

    “宇系统，你原来是神龙的粉丝吗？”汪洋问。

    听了汪洋的话，宇系统犹豫了很久。它最终开口道：

    「因为……我和神龙是同源的，多少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汪洋多多少少有感受到这一点。

    从神龙到哪儿，哪儿就异能者频出的事实来看，神龙能给人异能的力量。而宇系统也有着同样的力量，一路上给了汪洋不止一个异能。

    “让法律专家和异能专家去判断吧。它已经对社会造成了危害，不能置之不理。”汪洋说，“至于你，我一直都把你的存在当成秘密，应该没人会找你的麻烦。”

    「也是。……如果我哪一天消失了，尽量别忘了我哈。」

    汪洋一直觉得，宇系统太不像系统，太像个活人了，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定位。即使听到这样像是flag一样的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从森林的远处传来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