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无罪有功
濮阳长虹闻言瞧了一眼尺树,但依旧是面不改色。
“哼,那些女郎被濮阳沛荣奸就奸了,与我何干,我为何要救她们!”濮阳长虹并不领情,他看着尺树冷声说道。
“自然是因为你母亲。”
尺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打听得来,这濮阳沛荣的结发妻,也就是濮阳长虹的母亲虞氏,乃是一位至仁至善却也至蠢至愚的女子。
濮阳沛荣未发家之前,虞氏便与之成婚。虽家中不富裕,濮阳沛荣仅靠替人瞧病,再沿镇入城贩卖些虞氏自锁情山摘来的药草为生,但好在能够度日。
夫妻二人同心同德,恩爱和睦,令人艳羡。
但就是濮阳沛荣去汜水医好了胡长秋的风疾,自此名利双收后,一切都变了。
他先是开始纳妾,而后便苦心钻研他那永葆青春之法。偶然,虞氏撞破了这濮阳沛荣欲下药荣奸淫家中年轻女仆,夺去她们处子之身,并美其名曰可延年益寿。
幸得虞氏相救,那女仆方保住贞洁。
但濮阳沛荣哪会轻易收手,他将黑手又伸向了镇中寻常人家的女郎,多次借给人瞧病之机,暗下迷药。
但好在虞氏紧盯,回回在濮阳沛荣将要得逞之时,出手相救。
由此看,这虞氏至仁至善。
彼时濮阳长虹已是五岁,且极为仰慕濮阳沛荣,一心想做那悬壶济世的医者郎中。
虞氏虽为护家中声誉,隐瞒真相,但积郁成疾。濮阳沛荣精通医术,却对虞氏抱恙一事漠然不理。濮阳长虹自翻医书,又被濮阳沛荣勒令今生不得学医。
虞氏病故之前,仍嘱托濮阳长虹莫要记恨他的父亲。
由此看,这虞氏又至蠢至愚。
虞氏走后,濮阳沛荣便更加肆意妄为,持家主身份奸淫女仆自然便成了常事。
不仅如此,他收编镇中游手好闲之辈,创立圣草堂,霸占锁情山。虚构编撰故事,自称祭司,持握仙草,可与天相通。
起先人们不信,但随着镇中传言愈来愈多,愈传愈凶,假的也便成了真。
灌体、通灵、探命,濮阳沛荣编了这些看似神乎其神实则不堪一窥的词。
杨帆之妻逃过了灌体,最终也没逃过探命。
濮阳长虹面上遵从,背地里熟读医书,钻研医术,苦心孤诣。渐渐的他也发现母亲当年突然患病似是另有隐情,所谓积郁成疾只是濮阳沛荣嘴上哄骗他的把戏。
真相便是,濮阳沛荣给母亲下了药,慢性毒药。
果不其然,他也在一次给濮阳沛荣打扫药房时,发现了那张药方。
熟读熟知各种药物的药理药性,濮阳长虹自然知道这张药方上所记录药草的药性。
因他的假意顺从,濮阳沛荣便放心将濮阳家与圣草堂经营一事,交给了他。而他自己则隐居锁情山,建造奢华居所,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至于圣草堂护法孙为,望穿境高手。几年前,本是携患病幼女闻名而来,经由濮阳沛荣哄骗后,他自己被迷倒灌下了毒药,幼女也差些被奸淫。当然,幸得濮阳长虹及时赶到,以试药为由将那幼女带走。
昔日心中仰慕英雄,如今成了这副奸人模样。
濮阳长虹有怨,更有恨。
他以手脚不麻利为由,尽数遣散了家中女仆,为的就是防女仆再遭濮阳沛荣毒手。
虽然每次奸淫处子后,都精神焕发,面色看似更加青春。但濮阳沛荣精通医术,自然知晓房事过多则伤肾元。于是他开出方子,命濮阳长虹为他找草熬药。
他还以为濮阳长虹不懂医术,但不知道的是,他那补药中早已被濮阳长虹加入了慢性毒药。
正是此前濮阳沛荣为虞氏用的那方,这种药熬出来的汁液无色无味,能让服药者五脏六腑慢慢衰竭,虽然剂量很小,但如果天天吃,病发之时,纵是华佗在世也回天无力。
濮阳长虹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濮阳沛荣身体每况愈下,清醒之时依旧叫嚷送女郎上山,当真是疯狂。
回到濮阳家院中,傅丞翊望着濮阳长虹,笑着说道:“女郎喝下的离梦酒中被你下了蒙汗药,所以才会昏倒。至于你父亲濮阳沛荣,也是如此。两个昏迷的人,能做些什么事呢?”
“那落红?”胡长秋看了一眼尺树后,闻言疑声问道。
他并未将话问全,因为落红一物,事关女子清白。
许是避讳,许是怕在场女子生羞。
“是猪血。”未待尺树回话,孙为倒是率先开口了,他看了一眼濮阳长虹后,说道,“长虹公子待那些女郎昏睡后,便差我移走沉香木阔床上的濮阳沛荣,而后在白色被褥上倒入猪血,差我女儿脱下女郎衣服。待天亮后女郎自行离开,我再将濮阳沛荣送回来。”
“为何这么麻烦?”凌风疑声问道,“那濮阳沛荣都已成现在模样了,你们为何还要行如此复杂之事,直接不送女郎上山不就完了?”
孙为的话中,满是漏洞。
诚如凌风所言,这濮阳沛荣现今已是行将就木,若是濮阳长虹有意保护出云镇女郎,干脆直接废除这濮阳沛荣早先定下的规矩便是,何须如此复杂行事。
“哼!”濮阳长虹怒哼一声,“我就是要这样慢慢折磨他!毁了他!让他想要的得不到,想做的做不了!”
“他想做祭司我便无尽美化他!想让他死亡,就得先让他疯狂!如此简单让他无法如愿,岂不是太无趣了!”
望着仰头大笑的濮阳长虹,院中出云镇人皆是摇摇头,心中暗骂一声:“疯子!”
“濮阳沛荣若是死了!城主这病可就无人可医了啊!”
依旧是胡长秋随行三位医官中,那年龄稍大者所言。
不等胡长秋说话,院中汜水官兵持刀将濮阳长虹和孙为围了起来。在他们看来,二人所为之事,不管是非对错,现如今让城主陷入无人可医的局面,就是死罪!
“濮阳长虹,你不可医吗?”尺树看着濮阳长虹,冷声提醒道。
胡长秋盯着濮阳长虹,半晌后轻声说道:“濮阳沛荣毒害结发妻,奸淫良家女郎,霸占锁情山,为害一方。按法当斩!”
濮阳长虹闻言身子一颤。
“怕东窗事发,我来此后你有意隐瞒实情也是情理之中。至于毒害亲父,算是替天行道,况且你也救下不少女郎,非但无罪,还是有功!”
濮阳长虹缓缓低下头,脸上已是两行热泪涌出。
胡长秋这话的立场既是默认尺树所言皆为属实,也是出于安抚这濮阳长虹,继而为自己瞧病。
但就在此时,傅丞翊自锁情山而来,悠悠说了一声:“濮阳长虹,尺树说你医术了得,较你父亲也不遑多让,但是你的演技,也着实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