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走个流程
出云镇濮阳家，原本是来此地瞧病的汜水城主胡长秋，此刻却指示一同而来的三位医官去为床榻上昏死的濮阳沛荣把脉。
“你们来瞧瞧？”三位医官中那年龄稍大者将搭在濮阳沛荣脉上的手抬起，眉头皱起，朝另外两位沉声说道。
待那两位皆诊断完毕后，三人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随即那年龄稍大的医官便上前一步，朝坐在木椅上的胡长秋恭声说道：“回禀城主，这濮阳沛荣的脉象，轻取不应，重按始得。脉微欲绝，是久病伤肾，肾阳虚脱的表现。”
“不仅如此，这濮阳沛荣身形瘦削，面紫唇乌，瞳孔扩大，心有顽疾，乃中毒之兆！”另一位医官也是朝前一步，沉声附和。
胡长秋闻言也是愁眉蹙额，自己这风疾之症尚需濮阳沛荣医治，可如今这濮阳沛荣竟是先病入膏肓。
“进来！”
凌风差两位汜水官兵押着濮阳长虹和孙为进入房中。
濮阳长虹看到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濮阳沛荣，眼神冷漠。他只是冷笑一声便将头扭向一边，不置一言。
“说！为何诓骗城主！”
凌风抽出身旁那名汜水官兵腰间的佩刀，横在濮阳长虹的脖颈上。
但这濮阳长虹却是丝毫不惧，他反而将头高高扬起，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胡长秋一行人的突然到来，是濮阳长虹始料未及的。自己母亲去世时，这胡长秋也来过一趟，但也仅此一次，此后十余年，其再未到访。
濮阳沛荣本就精通医术，缘何中毒？又缘何成现如今凄恐模样？
濮阳长虹也许对此一清二楚，但观他反应，似是有意隐藏，瞒住真相。
“城主！我们要见城主！”
房外，以杨帆为首的数十位百姓，聚在院中。他们被几名汜水官兵拦住，朝着房内高声叫嚷。
尺树也混在其中，她搂着杨雨晴的肩膀，和她一起振臂高呼。
很显然，这些人就是她带来的。
从濮阳家出来后，尺树并未急着返回镇郊杨家，而是在镇中游逛。她打听出近些年来，许是自愿许是受胁迫，家中十八岁女郎遭濮阳家打灌体之名行玷污之实的人家。
这一打听不要紧，足足有百户。
尺树逐门逐户，一一询问，想了解那所谓灌体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山上那深居简出的濮阳沛荣现如今又到底是何模样，是否真如传言所说，年过半百，仍是少年。
可这百户中，多数以此为荣沾沾自喜，只有极少通晓人伦，是非分明的人家，提起此事痛心疾首，咒骂这濮阳家为害一方。
可巧合的是，这百户所言，有一细节惊人相同。
那便是女郎夜间被圣草堂喽啰送上山，而后来到一豪华宫殿内。女郎们需自行饮下一杯离梦酒，自此昏睡，待醒来后，便是孤身一人，身上不着片缕躺在沉香木阔床上，而身下白色被褥上，落红一片，且身下也无任何痛感。
日上三竿后，有圣草堂喽啰殿外敲门示意女郎自行穿好衣裙，而后再被送下山。
因此，没人见过那濮阳沛荣现如今究竟是何模样。
但以此为荣的女郎们，却愿意相信这濮阳沛荣是人间千岁的翩翩少年郎，也信自己经由祭司灌体，可得永年。
回镇郊杨家的路上，尺树遇到了自锁情山返回的傅丞翊，二人将各人所知之事尽数勾兑。当得知这濮阳沛荣已是行将就木，瘦骨嶙峋如干柴的模样，尺树差点儿没当场呕吐。
又得知汜水城主到访出云镇，尺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己从濮阳家出来时，看到的豪华车队兴许就是。
“既然汜水城主来了，那此事就该有个了断了！”
按照傅丞翊的计划，尺树去带杨帆和那少数通晓人伦，是非分明的人家前去濮阳家告个御状，也不算是御状，就是让胡长秋决断，给个说法。
至于傅丞翊，初次见到这濮阳沛荣时，已是看出其中毒颇深。便再返锁情山，去殿中寻那毒药。
胡长秋差人将自己扶起，而后来到院中，听罢众人所告之事后，面色震怒。
若这些镇民所言属实，这濮阳沛荣当真是人面兽心的恶徒。
但想到房中床榻上濮阳沛荣气息奄奄的模样，又不禁怀疑，他这副身板，是如何能做到？
胡长秋正低头思考间，尺树一把推开拦在自己身前得两名汜水官兵，欲至胡长秋跟前。却被其身后一步上前的凌风抬手拦住。
凌风观尺树虽貌美惊艳，但眼神和气质均是冷冽。武者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很危险，许是怕她伤害胡长秋，凌风急忙抬起一手，挡在尺树身前。
胡长秋摆摆手，凌风迟疑着再度返回胡长秋身后，一双眸子却是紧盯尺树。
尺树并不在意，漠然扫了一眼凌风，双手环抱在胸前，朝着胡长秋淡淡说道：“胡城主。”
“想必胡城主也想知晓此事的来龙去脉，不如叫上房内的濮阳长虹，当面盘问如何？”
胡长秋眯起眼睛打量了尺树半晌，而后朝身后凌风点点头，示意他进房内，将被官兵看守的濮阳长虹和圣草堂护法孙为，一并押出。
濮阳长虹看到尺树，一脸疑色，显然他不知道此前这疑心自己罹患喘鸣的女子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倒是孙为，看到人群中的杨帆后仍旧是怒而咬牙，满脸的怨恨，许是心中还在想着此前镇郊在其家中吃瘪一事。
“所谓灌体、祭司、通灵其实都只是个你们濮阳家糊弄寻常百姓的说辞。”
尺树盯着濮阳长虹，一字一句说道。
尺树所言非虚，濮阳长虹并未出言反驳。即便在出云镇传了十余年的谎言被戳穿，玷污了百户良家十八岁女郎，他也未流露出丝毫惧色和悔意，反而将身子站的愈发挺拔。
反而是凌风，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濮阳长虹后，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厌恶和冷漠。
若不是胡长秋在场，他定会手刃这对恶贯满盈，虚伪至极的濮阳家父子。
“但对你濮阳长虹来说，你虽差圣草堂喽啰们将那些十八岁女郎送上山，却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那些女郎，其实并未遭濮阳沛荣玷污，换个说法，其实是你救了她们。”
尺树此话一出，院中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