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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中毒的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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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人拍拍自己的头,说:“我的头感到有些晕了,会不会是中毒了?这下怎么办?”有好几个人对着镜子似乎努力在自己脸上寻找中毒的迹象,有几个人说已经感觉到了中毒的症状,几个人不知所措的说着一些胡乱话语……

    “别这么天真了,”一个男的大声说,“我看你们是自己在吓唬自己,中毒的人哪里还有你们这副脸色。”

    这时主管不知从哪里走了进来,几个人就围上去,说:“有一个女孩去医院了,听说是因为在厂里面中了毒!”

    “简直胡说八道!”主管说,“这五金哪里来的毒,几年都没有人中毒,就她中毒了!那医生不是胡说,就是搞错了。”

    “我看是你在胡说!”那女人说,“医院怎么会搞错了,人家医生还说那毒是从口进去的。”

    主管:“那一定是在外面买了一些什么东西回来吃,跟厂里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医生说是工业用的化学物质。”

    “现在有些食品也添加有化学物质啊!”主管竭力在推卸这种可能带来的责任。“好了,好了,别说了,做事吧。”

    主管见人还是围着,大声呵斥两声。那女人是条吓不走的毛毛虫,同样大声地反驳说:“至少是在你们厂出事的,你们应该负责任!而你们却看都不去看一眼。就算不讲道德,你们也应该有点人性!你们有没有人性啊?一个这么可怜的女孩,平时做事那么勤奋……”

    主管说:“这点小事也得去看,天天有人生病,那我不是天天要去看了?我们的时间可不是用来看人的,厂里面还有大把事情要做。”

    那女人低下了头,两个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了一些眼泪。她说:“你们也太无情了。那女孩太可怜了,在这地方没有亲戚,没有老乡,她身上现在也没钱了……你们至少去给他一点钱。”

    主管的心毕竟是肉和血做的,嚷完几句后,心似乎有些柔软了。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走了。

    那以后,中毒的女孩再也没来上过班了,听说被一个从深圳过来的男孩子接走了。她住院好几天,老板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她,主管也没有去过。

    又一个晚上,死气沉沉的车间里又响起了让人振奋的声音,循声望去,车间的一角,主管又在跟一个男人发着牢骚。那男人叫伍吉,矮个子,瘦身材,也只有这种人,才配主管比平时能发出更大的威力。只见他一副很难忍耐的样子,嚷了几句后,扬起手来,指着伍吉说:“再不去做事?还不去做事!”

    “不去!”这人有点能耐,一点也没被压倒的样子,声音铿锵有力。

    “好,”主管说,“你是不想做了是吧?成全你。”

    “无所谓。”

    然而主管又说:“做事,快点。”说完句屁话转身走了。

    又一个晚上,一只宽大的脚忽然一脚踢飞了旁边的一个纸箱,接着又把纸箱捡回来,撕个粉碎。

    这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一个是朋友还是老乡的女人走过去,说:“怎么了,又搞不出来了?搞不出来可以慢点啊,不要紧的。”

    “你不懂,你走开。”那人说。

    那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手脚发泄后,脸上还留有更大的火气。

    周国全,一个多么老实的“乡巴佬”,忽然走到这人身旁,说:“踢东西一点用都没有,不如我们来踢点其它的?”

    他看着他,眼睛里装着问题,似乎想了很久,最后才说:“踢什么?”

    “你想踢什么?”周国全说。“只要我们敢,任何东西我们都可以踢烂。”

    “我的事不关你的事。”那人说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怎样做,不劳你在这里指教。”

    周国全坚持说:“相信我,拿出一点勇气来,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那人说:“要踢你踢你的,我踢我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吧。”

    “我们一起才有力量。”

    “有力气用来挣口饭吃比较现实点。”他说。“老弟,好好做你的事吧,我们是那个命,你就认了吧。”

    周国全似乎还要说服他,只见他的老婆钟三娥站在面前。她一张严肃的脸,眼泪流在眼睛下方,说:“我为你寒心,你这个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为我想想,我在这里过得像随时都会遇到死的人,死我不怕,可是家里那些人以后要怎么办?你这个人,怕是一辈子也是个这样的人。没出息也算了,只要能过得下去,可是你,到那里也扰事,到这里也扰事,将来要怎么过哪,你!”

    男人低下头,好像算是认了个错。女人流着眼泪,走了。

    第二天,周国全终于没来上班了。女人哭红了眼睛,坐在车间里,一副很心碎的样子,好像全世界所有的悲哀都降临到她头上,流完很多眼泪后又是抽泣。一边哭,一边干活。干活的时候心不在焉,手沾了很多油还要往脸上抹,脸上黑黑的了,好多人看她。

    “那些东西我来捡,你把你的脸上搞得很脏了。”我提醒她说。

    这女人哭了一上午,不知道做为一个同事我应该怎样去安慰她,怎样才能让她开心点。她的伤心感染到身边的很多人,一个和她睡同一宿舍的女人走过来安慰,叫她看开点。另一个女人还给她抹眼睛,给她擦脸上的油迹,摸摸她长长的鞭子,问她哪里不舒服。经过你推我拉,你解我却,女人终于不哭了。主管走过来说:“我看你一上午都没做事,老板是要给钱的!”

    女人说:“主管,周国全昨天晚上脚被车子划伤了,他不能来上班了,他做了十八天,那些工资是不是可以给他?”

    “没有这个道理的,什么把戏。”主管很果断地回答说,“就算他脚划伤了,做事又不用脚做,只要他坐在这里就可以了,只要他能走来,就可以上班了。”

    “他走也不能走了……”女人吞吞吐吐地说。

    “不能走叫他休息两天,我给他两天假。要知道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要走,那是不可能!什么把戏。”他很不以为然地把头一撇,走了。

    主管撒着两手在车间里穿梭,那走路的样子可恶到了极点,后脑勺上的几根毛骄傲得飘起来,红得很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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