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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又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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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条路,路面铺的是五金、布匹、玩具、面粉……我努力寻找着黄金,可是看不到黄金,眼前只有一条空洞的水泥街。

    街上有很多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小孩。小孩被一个大人牵着,背上背着书包,一只手拿着捧捧糖,一蹦一跳的,好像要蹦起来,去赶天上的小鸟。男人走路很快,眼睛始终看着前方,前方是一条坚定而宽广的路,每个男人都有坚定的信心走完这条路,寻找更美的幸福。街上的女孩被一个男孩抱着,依偎在男孩怀里,吃着冰激凌,笑着。少数的几个老人,步态轻盈,我相信他们有一个温暖的家,在街上行走是为了观光,欣赏繁华的城市。有一个老人牵着一条漂亮的小狗,小狗一会儿跑东,一会儿跑西,用嘴刁路边的小花,爬上一块石头,主人任由它尽情玩耍,只管跟着,不让它摔倒,尽管是摔不到它的……

    这是一个幸福温暖的城市,我是来破坏这种和谐的,我不应该在这里。

    我应该去哪里?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我又走了回来。回头看去,一个五金厂浮在眼前:

    我躺在车间里,被许多人围着。一股水流慢慢的浸泡了整个身子,一股窒息的药味扑入鼻子,睁开眼睛一看,我被两块铁压在一个大锅中央,锅里是一锅下了毒药的死水。我拼命挣扎,拼命呼救,可两块铁有如两座大山压在我身上,我是一只奄奄一息的蚂蚁,反抗只为了死得更悲惨些。

    谢桂林穿着一身脏烂的衣服急忙跑过来,趴在锅的边沿,拼力呼喊着我的名字。在这个陌生又悲痛的世界里,看到这个有点熟悉的面孔似乎看到了大的希望,我使出最后一口力气伸出一只手来,努力睁着眼睛发出求救的信号……可是,谢桂林拉不起我,在这个毒锅里,原来还被一个叫老板的人用铁链锁住了脚。

    谢桂林从人群中跑开,把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叫了来。人群散去,只留下一双贪婪无情的眼睛看着我,他宣布说:“你走吧,你干不了这个。”

    我被母亲从毒锅里抱出来,用她的血液给我换了血,我活了过来。

    一家面粉厂又仿佛飘在头顶:

    天快要塌下来!主管指着我的眼睛,吼着要挖出眼睛来才解恨。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搞断一根面条到底有多严重?问旁边的师傅,那师傅说:你的眼睛已经瞎了!老板要用你的眼珠赔他损失的面条……

    我捧着眼睛,惊慌的往面粉机后面躲。可是躲来躲去,我始终摆脱不了一个魔鬼一样的身影。那是一个若有若无的身影,坐在一辆白色小汽车里,头戴花圈,脖子上戴一串金项链,身着白色西装,脚穿着白色鞋子,手握长鞭,冷漠得像僵尸一样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一群马。我何时变成了一匹马?!我惊惶失措的摸自己的脸,抓自己的手,才发现自己身上浑身都是毛!

    老板模样的人挥一挥长鞭,接着主管模样的人随手抓起一个面团使劲往我头上砸过来,我来不及感觉疼痛,两个拿着棍子的人站在了头顶,吼着说:快点起来干活!

    那是玩具厂?

    走了的班长又走了回来,因为放不下我,我让她深恶痛绝,非要把我折磨死掉才肯离去!

    “告诉你,到了这里你就没有什么自由可讲了!你的整个肉体属于厂的,你要时刻都在反省到了这里你就已经不是个人!快点把货给我驼过来,驼不完今天晚上别想去睡觉!”

    班长说一句话,就有四把刺刀刺向我胸口,她说一次话,足已把我的身体粉碎。

    我粉碎了的身体在车间里游荡,是一个孤魂野鬼?是一片烧成灰烬的落叶?但我似乎感觉得到身上某个部位有一点疼痛,确定我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

    那是五金厂?

    我看见五金厂的厨房里摆着一大桌鱼肉和海鲜,我和几个工友拿着饭盆从车间跑过来,围着桌子站着。我向前跨两步,伸出饭盆,看着站在桌子旁的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渴望她能给我打满一点。那女人瞪我一眼,说:“这是给老板吃的,你滚开!”西装革履的老板带着几个女人从门口进来,围着桌子坐着。他们有说有笑,一边喝酒一边吃肉,肉味充满这间漂亮的屋子。吃完了,老板带着几个女人离去。我们扑过去,谢桂林分到一碗鱼,谢桂林分到一碗羊肉,酋长分到一碗牛肉,而我只抢到一碗花生米。花生米是那么香。这时那个女人突然又跑过来,抢去我们所有的碗,吼着说:“这是给老板的狗吃的,你们滚开!”

    两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抬来一桶发黄的米饭,给我们打上一碗。我问菜在哪里,穿黑衣服的女人瞪我一眼,抢去了我的饭。“菜明明没有来,你就是这么啰嗦,不吃你等着吧!”终于有人抬来了一桶菜,我们围上去。桶里的菜就像老父亲洒在田地里的牛粪,是杂草腌了两个月后变成了菜的模样。我嗅着,翻看着,最后还是扒进嘴里,伴着眼泪。

    那是个厂?

    一个广东人把我推进一间黑色的房子,要去了我身上仅有的五十块钱,作为押金。这间房子除了坟墓,什么东西也没有。我不害怕坟墓,我只害怕床。原来这些坟墓都是床!这哪里是床?床不应该摆在这么个潮湿又臭哄哄地狱一样的地方,这根本不是个宿舍!广东人硬说这是宿舍,是专给外地人住的。广东人找来一条棍子,指着我说:住不住随你,反正你交了钱,押了身份证,不怕你跑掉,如果你稍聪明一点的话,是不会跑掉的。

    我还是跑掉了。

    我急急从那个叫宿舍的地方跑出来,去寻找有光的地方。不,我要去找主管。

    主管坐在一张银子做的椅子上,给老板捶背,老板躺在一张黄金做的椅子上。

    “做什么?”

    “我的身份证呢?把我的身份证给我,老板,求求你,还有那五十块钱,那是救我命的钱。老板,你得告诉我今晚我住哪里去?”

    “那地方住不了人吗?这天,冻不死……”

    那又是间五金厂?不,那是玩具厂!玩具厂也不像,应该是电器厂……

    原来这是xx制衣厂。

    制衣厂,那么小孔哪里去了?

    小孔去了天堂,只有他一个人去了天堂,留下活着的人在这厂里受苦。

    眼睛忽然被一个东西刺了一下,一根树枝横在眼前,我走入了一片树林,树林是一片干枯的黄色,在黄色中才醒悟来,那已是过去了。

    我回不了家,生活和情感又让我不得不停留在这块肮脏、伤心的土地上。

    说找工作,其实只是在街上艰难地走,如果找不到工作,我心里或许还要舒服一点。

    可是,一个人有这个念头,就算你不想找,看到一个厂,你还是会去看看。从那天开始——

    推开一扇门,屋里富丽堂皇,有两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写画着。这样不冷不热的天气里,这屋子还开着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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