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抉择
程雄话音一落，族人们立马热烈讨论起来。
“依我看来，我们应该与城主联姻，不为别的，因为我想娶城主女儿，哈哈哈……”
“瞧你那点出息，虽然听说那云胡长得美若天仙，可谁也没有真正见过。万一长相丑陋，岂不后悔？”
“渔儿堂妹也在巨鹿书院修行，说不定见过，你不妨去问问她。”
“还是算了，渔儿堂妹肯定是想着程志那混小子的，怎会与我们说真话。”
……
程雄听了半天，发现正经讨论的人少之又少，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本想发作，又想起自己说过让族人们畅所欲言，只得作罢。
眼看着这样讨论下去三天三夜也讨论不出一个结果，程雄大手一挥，对着程弘问道:“老大，你是三房之首，又是家族执法长老，你先来说说。”
程弘起身说道:“我认为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程家的大机缘，程家虽然是武关城的三大家族之一，但放眼整个九州却是微不足道。”
“若是能够与城主联姻，将来承袭‘武关侯’的爵位，那程家也算得上是一方诸侯了。”
程弘的想法与程雄基本一致，程家的发展已经达到了瓶颈，急需一个突破的机会，这无疑是天赐良机。
不过，程雄还是拿不定主意，毕竟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稍有不慎就会让家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程雄看了看干瘦的程毅，说道:“你们三兄弟之中，数你的心思最多，你来说说。”
程毅眨了眨狭小的眼睛，看着程雄说道:“父亲犹豫不定，无非是担心三大家族撕破脸皮，到时候如果徐、赵两家联合起来对付程家，程家无法招架。”
程雄点了点头，道:“不错，说下去！”
程毅阴险一笑，继续说道:“徐、赵两家家底雄厚，若是联合起来，我程家独木难支，确实难以招架。”
“云姓宗室虽然衰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终究还是存有一点实力的。程家若是能够与云姓宗室联姻，又何惧徐、赵两家？”
“你的意思是程家应该跟云姓宗室联姻？”程雄问道。
“不只是应该，还应该尽快。”程毅点头道。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三只，三大家族迟早是要撕破脸皮的。趁着云姓宗室现在还有一点残存的实力，还能够对我们产生一点帮助，我们应该尽快促成此事。”
程雄听到这里，心中明显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他还是望向程立，问道:“立儿，你怎么看？”
这一问，完全是出于对程立的尊重。
三个儿子当中，程雄虽然最疼爱程立，但是在他看来，程立性格太过宽仁，不适合卷入纷争。
同时，这也是对三房的尊重。
三房虽然人口单薄，但毕竟也是程家一脉。
程雄做为家主，许多事情必然要考虑周全。
“父亲，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应该先放一放。”程立紧皱着眉头说道。
“哪里蹊跷？”程雄问道，“你说说看。”
“城主为何突然提出要与我程家联姻，这事有些不太寻常。”程立说道。
“三大家族一旦彻底决裂，武关城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城主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我猜测，他是想借程家之手，灭掉徐、赵两家。”
程立的话让所有族人感到大为震惊，族人们纷纷惊呼出声。
程雄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心中原本已经做出的决定也在此时有了些许动摇。
“云姓宗室衰落至此，已无法再主导武关城。那云庭也只是空有一个城主的称号，就算灭掉徐、赵两家，有我程家在，他又能如何呢？”程雄问道。
“这……我倒是不知。”程立回答道。
程雄随即陷入了沉思。
“三弟。我看你是多虑了，不就是一桩联姻吗，哪里会有什么阴谋？”程弘说道。
程毅也点了点头，说道:“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城主唆使我程家灭掉徐、赵两家对他有什么好处，我看呀，他不过是膝下没有子嗣，不想让‘武关侯’的爵位白白断了传承。”
程立叹了口气，说道:“兹事体大，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程雄思考良久，觉得此事确实有些蹊跷，但是又正如程弘程毅二人所说，不管从哪方面想都想不到背后会有什么阴谋。
想到这里，程雄站起身来，对着族人郑重宣布:“我已经做出决定，同意与云姓宗室联姻。”
随着他话音落下，持续了几个时辰的争论终于落下了帷幕。
程立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天色已逐渐暗淡下来。
“老三，你下来将今天的事情传达给志儿，告诉他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后便少与徐家与赵家那两个小子来往了。”程雄对着自己的小儿子嘱咐道。
“以志儿的性格，这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程立说道。
“这事已经由不得他了。”程雄叹息道。
“对了，老爹，既然已经决定联姻，那该让谁去迎娶城主女儿。”程弘问道。
此话一出，程毅立马动起了小心思，狭小的眼睛里光芒流动，说道:
“那肯定要选一个青年才俊才行，毕竟谁要是娶了城主之女，将来是要承袭‘武关侯’爵位以及继承城主之位的，没有真才实干怎么能行。我看程山便是合适人选。”
程毅说着，一把从身后拉过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程弘冷笑一声，说道:“老二，你这脑子转得够快啊，只有你二房才能找出一个青年才俊来？”
“成儿，你给老子过来。”
程弘说着，也学着程毅的样子，从身后拉过一个白净少年。
顿时，两兄弟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着谁。
谁能想到，几个时辰前两人还穿着同一条裤子，企图将程志逐出家族，瓜分三房产业。
程立看着两位兄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眼看着议事堂里又要吵闹起来，只听见啪——一声巨响，将族人们吓了一跳，原来是程雄一掌拍碎了身后的椅子。
程雄冷哼一声，大怒道:“瞧瞧你们这副德性，你们说是谁就是谁吗？”
程弘程毅对这些老爹甚是敬畏，只得收起架势。
“老爹，你消消气，你说该让谁去联姻？”程弘问道。
“毕竟是城主的女儿，自然是要做正妻的，已经娶了正妻的就别想了。”程雄说道。
“况且此事也不能单我程家说了算，还得人家城主瞧得上才行。”
“两日后便是志儿的寿宴，想必城主也会前来。你们下去都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如何表现就在你们了。”
程雄说着，想到了什么，对着程立嘱咐道:“你让志儿也好好准备准备。”
“哈哈哈……”议事堂里顿时响起一阵欢快的笑声。
“就那小子，哈哈哈……我看就没有准备的必要了吧。”程弘笑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程毅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说道:“老爹，我就不明白，你怎么什么好事都想到那小子啊？”
程雄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阻止族人们取笑程志，说道:“志儿出生的时候，王婆说他天赋异禀，将来会有大作为。”
“哈哈哈……老爹，一个产婆为了保命而说的奉承话你也信，若是那小子果真天赋异禀，怎么这些年来家族宝库里的那些天材地宝被他当饭吃也不见他放一个屁？”
“大哥所言甚是，这小子除了有段时间疯疯癫癫成天嚷嚷着自己是什么轮回之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还不是一岁才学会走路，三岁才学会说话。”
也只有在取笑或者批判程志的时候，程弘和程毅两兄弟才能表现得如此团结。
听着程弘程毅二人唠叨，程雄又想起了程志出生时的模样。
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自己这个孙子异于常人。
哼——
程雄冷哼一声，说道:“志儿虽然有些纨绔，但是自小很多东西他就能无师自通，难道还不是天赋异禀吗？”
听程雄这么一说，程弘程毅二人立马笑不出来了，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此时，程立方才有些尴尬地说道:“志儿尚未加冠成人，还无法娶亲，此事他便不掺和了吧。”
程雄摆了摆手，说道:“如此大事自然不能草率，想要办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志儿不是还有一年便要行冠礼了吗，若是城主偏偏相中了他，缓一缓又何妨。”
“以志儿在武关城里里的名声，城主怎么可能会相中他？”程立不好意思道。
“城主行事向来特立独行，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程雄道，“不过，这小子确实该好好管教了。”
“那徐家的徐钱虽然纨绔，可精于算术，在商道颇有天分。据我所知，在认识志儿之前，他已经能够打理家族的一些产业了。”
“而赵家的赵武虽然纨绔，但是在武道上已经小有造诣，武关城年轻一辈中恐怕无人能出其右。如果不是跟着志儿鬼混，说不定都要踏入而立的境界了。”
“偏偏这小子，明明天赋极佳却不干正事，自小便不学无术，文也不成，武也不就。”
说起这些，程雄忍不住直叹气。
“志儿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制定的那个美人榜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成就吧。”程立安慰父亲道。
“哼，这算哪门子成就。”
程毅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道:“对女人评头论足，何其荒淫无道，还把自己的亲姐姐也评上去了。”
“二哥，你敢说你没有根据那美人榜上的名字寻花问柳？”程立铁青着脸问道。
从一开始，程立就一直在想自己这位二哥是如何知道程志差点醉死过去的，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当日程毅就在醉仙楼。
“你！”程毅顿时红了脸，恼羞成怒道:“无凭无据，休要胡说。”
两兄弟眼看着又要吵起来，突然听见程雄剧烈地咳嗽起来。
程立三人急忙上前扶住他，关切询问道:“父亲，您没事吧？”
程雄捂着胸口，摇了摇头，感叹道:“时间真是一把杀人的刀啊，我老了，家族的事情你们以后要多用心了，你们三兄弟切不可内斗！”
三兄弟郑重点了点头，说道:“父亲你就放心吧，我们三人虽然时有争执，但明白大是大非，绝不会出现手足相残的事情。”
夜幕降临，武关城里的一代枭雄程雄也走到了自己的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