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武关城秘事
议事堂里，族人们正襟危坐，安静地等着程雄发话。
程雄端坐于上位，目光扫视了一遍下边的族人，却发现少了一个身影。
程雄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志儿又没有来吗？”
程弘立马冷哼了一声，道：“那小子能议什么事，不来也好，省的我看见他就生气。”
程立没有理会兄长的冷言冷语，起身回答道：“君子院的丫头过来传话，说志儿身体抱恙，无法前来。”
程雄一听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了，说道：“这小子想必又是装病，家族大事一点儿也不上心，是该好好管教了。”
程立有心想要为程志辩解，但是他委实不好将程志的事情说出来，只能沉默以对。
不想，一旁的程毅没好气说道：“这次倒是真的，前两日那小子在醉仙楼与众人斗酒，差点醉死过去。”
听到这话，程立脸色一变。
程志在醉仙楼与众人斗酒这件事情自然是人尽皆知，一连喝倒数十人，如果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绝对称得上一个壮举，说不定还能成为武关城一大奇谈。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如此壮举的背后，那位纨绔少年差点醉死过去。
而那极少数知道的人程立已经认真打点过了，为的便是不让这件事情传出去，毕竟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程立自认为保密做得很好，那么自己这位兄长又是如何得知的？
就在程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听见程雄急切询问道：“老三，可有此事？”
程立尴尬回应道：“确有此事！”
程雄一手大力拍在椅子扶手上，气愤道：“这小子，简直太不像话了，哪有逞一时之能，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
下面的族人听见程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责备，以为程志铁定要受到责罚，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就听见程雄吩咐道：
“老三，你下来去家族宝库中寻几味上好的补药给志儿送过去，让他好好补一补身子。”
族人们又是一阵哑然，他们怎么也估量不到程雄对程志的宠爱到了什么地步。
若是换了别人，指定免不了一顿责罚，更不要说动用家族宝库中的那些奇珍异宝了。
“我已经送去了几株千年人参，还在佣兵手里买到一只赤羽锦鸡也一并送了过去，父亲不必担忧。”程立说道。
“赤羽锦鸡？”程雄微微感到有些惊讶，说道：“有这等珍禽，加上千年人参，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了。”
随即，他又疑惑道：“这赤羽锦鸡生活在玄武山脉深处，武关城居然还有佣兵能够深入玄武山脉？老三你去调查一下是哪支佣兵，尽可能招揽到我家族的族兵之中。”
程立回答道：“不过是一支普通的佣兵，我已经打听过了，那只赤羽锦鸡是他们在玄武山脉外围捕获的。”
“外围？这赤羽锦鸡怎么会出现在玄武山脉外围？”程雄更加疑惑了。
“回禀父亲，这我便不知道了。”程立如实回答道。
程弘眼睛一转，想了想说道：“老爹，前几日我与那白云观的黄鹤道人闲聊，他说开春以来，玄武山脉之中灵气波动异常，我想或许与之有关。”
“那黄鹤道人精通望气之术，他的话自然不会有假。玄武山脉灵气波动异常，恐怕是有奇珍异宝现世，到时候必定会有无数人闻风而来涌入这武关城，其中不乏一些大势力，你们一定要多注意，尽量不要发生冲突。”程雄郑重嘱咐道。
看见家主如此慎重，族人们不敢怠慢，纷纷点头。
“如果这玄武山脉之中果真有奇珍异宝出世，我程家也得派人进去寻觅一番才是。”程弘说道。
程雄摇了摇头，说道：“玄武山脉之中凶险异常，向来被视为禁忌之地，如果没有确切的消息，没必要让族人去冒这个险。而且，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程弘、程毅、程立三兄弟同时皱起了眉头，脸色也是前所未有地凝重起来。
“想必父亲今日召集我们前来所议的便是此事了吧？”程立询问道。
程雄点了点头，说道：“昨日城主召见我，与我说起一件事情，我昨天夜里辗转难眠，左思右想还是做不了决定。”
“何事能够令父亲如此忧心？”程毅问道。
“联姻。”
听到联姻二字，族人们顿时沸腾了起来。
“早听说城主有一个女儿，生得美若天仙，却未曾见过。”
“城主确实有一个女儿，名为云胡，不过那丫头自小被养在闺中，从未在武关城露面，别说是见，恐怕连听说都只是极少数人。”
“不错，那云胡姑娘去年刚行过及笄礼，今年该是十五岁了，而且听说她及笄成人之后便考入了巨鹿书院，想必如今应该在巨鹿书院修行。”
……
族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描述着那名只在传闻中听说的女子，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令族中那些青春悸动的少年遐想连篇，无比神往。
“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啊，城主乃是天元帝国册封的武关侯，我程家又是武关城三大家族之首，两家联姻再合适不过了，还有什么可商议的，我明天便去请媒婆。”
“天元帝国已经灭亡五千余年了，城主怎么会是天元帝国册封的武关侯，难不成他活了五千多岁？”
“叫你平时多读书，世袭懂不懂？”
“你读书多，我倒要看看这好事能不能落到你头上。”
“会不会落到我头上不知道，但肯定不会落到程志那厮头上，哈哈哈……”
……
族人们议论纷纷，一致认为此乃千载难逢的大好事，没有什么可商议的。
而家主程雄，以及代表程家三房的程弘、程毅和程立，四人都紧皱着眉头，看不出任何喜悦之色。
看着议事堂里的情形，程雄摇了摇头，说道:“老大，族人们大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来跟大家讲讲吧。”
“是，老爹！”
程弘离开椅子，转过身对着族人说道：“你们觉得这武关城头把交椅上坐的是谁？”
“我程家乃武关城三大家族之首，自然是我程家。”
一名年轻后辈起身拍着胸脯，颇为自豪地说道，语气之中尽显狂傲。
当然，以程家在武关城的地位，绝对拥有狂傲的资本，大多数族人的想法也是与他如出一辙。
程弘戏谑地看了他一眼，玩味地说道：“那城主呢？”
听到“城主”二字，那名年轻后辈顿时木然。
“对啊，既然武关城头把交椅上坐的是程家，那为什么城主之位不在程家呢？”
那名年轻后辈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秃然坐回了椅子上。
此时，几乎所有的族人也都如他一样，脑子里像是灌满了浆糊。
程弘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只知道三大家族明争暗斗，此消彼长，却不知道三大家族真正的关系是……盟友！”
程弘刻意加强了“盟友”二字的声调，如说书先生一样，将族人们震惊得一塌糊涂。
“三大家族怎么会是盟友呢？”
在大家一贯的印象中，三大家族之间虽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竞争激烈，关系一直十分紧张。
这也正是族中许多人看不惯程志的原因之一。
平时，三大家族的族人碰面，哪一次不是火药味十足，而程志却与徐家的徐钱、赵家的赵武打得火热，这不是妥妥的叛徒吗？
“我就不说远了，就从几百年前说起。”程弘继续说道。
“那时候，三大家族还很弱小，而城主所在的云姓宗室无比强大，在武关城里一手遮天。为了生存，也为了家族崛起，三大家族只能抱团取暖，歃血为盟，与云姓宗室分庭抗礼。”
“后来，云姓宗室衰落，三大家族崛起。”
“随着三大家族越来越强大，云姓宗室已无法再对三大家族构成威胁。失去了共同的敌人，三大家族之间的盟友关系也越来越淡，反而对立的关系却是越来越明显。”
“到今天，也就是你们见到的样子了。”
听程弘说完武关城的这一段秘事，族人们总算是知道了三大家族与云姓宗室之间的关系，皆是唏嘘不已。
程雄叹了口气，说道：“近百年来，三大家族之间虽然竞争激烈，但是一直没有撕破脸皮，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大家都还认同那层盟友关系。”
“可是我程家这次若是与城主所在的云姓宗室联姻，就意味着三大家族之间的盟友关系将彻底撕破。”
“如此，干脆就不要联姻了。”不知是哪一位族人说道。
程雄摇了摇头，说道：“联姻也有联姻的好处，三大家族竞争已久，始终拉不开差距。这一代城主云庭自妻子病逝过后一直没有续弦的想法，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将来这武关侯的爵位以及城主之位是无人继承了。”
“我听说是他早年修炼邪功，导致那方面不行了。”程毅插嘴道。
程雄瞪了他一眼，训斥道：“无凭无据，休要胡说。如果他当真修炼邪功，能逃过巨鹿书院、白云观和般若寺的眼睛？”
程毅挨了一顿训斥，悻悻地低下了头。
程雄继续说道：“按照礼制，女婿是能够进入宗室的。如果程家能够与云姓宗室联姻，将来便可以继承武关侯的爵位以及城主之位。”
“但是一个城主之位便可以让我程家将徐、赵两家远远甩到身后，而‘武关侯’这个爵位更是天元帝国册封的正统爵位，被如今的四大帝国认可。若是能够顺利承袭这个爵位，那我程家便是放眼九州也有一席之地了。”
说到这里，程雄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苍老干枯的双手紧紧抓在椅子扶手上面微微颤抖。
“你们畅所欲言，认为此事该如何抉择？”程雄向着族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