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危机
醉仙楼如今的布局采用的是程志的提议,一楼的大厅中央是一方舞台,姑娘们便在这舞台上进行歌舞表演。
舞台四周整齐摆放着桌椅,人们可以一边饮酒作乐,一边欣赏歌舞。
二楼则是姑娘们的房间,也正是青楼的本质所在。
程志虽然风流成性,却从来没有上过二楼,至今仍是纯阳之身,说来实在无法让人相信。
酒过三巡,徐钱和赵武二人已是双眼迷离,与左右姑娘酒话连篇。
程志虽然也有了些许酒意,神志却是十分清醒,一边与徐钱赵武二人饮酒作乐,一边看着舞台上面。
那里,慕雪姑娘正在随着丝竹之音表演她最近编排的舞蹈。
绝美的容颜,曼妙的身姿,灵动的舞步,无一不令台下坐客喝彩连连。
就连阅女无数的程志,也时不时举杯忘饮。
老鸨红姨见此情景,凑到程志三人跟前,奉承道:“慕雪能有今天,还得感谢三位少爷抬爱。”
“这从何说起?”程志问道。
“若不是三位少爷的美人榜,慕雪也就是一个籍籍无名的青楼女子,哪里有今天武关城头号花魁的地位。”红姨说道。
“哪里哪里?”程志摆手道,“慕雪姑娘能够登上美人榜第二位,全凭她自身长相实力,与我三人并无太大关系。”
“这关系可大了,慕雪因三位少爷的美人榜而成名,我这醉仙楼因慕雪而成名,若是哪天慕雪离开了醉仙楼,我这醉仙楼该何去何从啊?”
红姨说着说着突然哽咽起来,拿起手里的丝巾抹眼泪。
程志一看这架势,不知道那老鸨是真哭还是假哭,但肯定是有事相求。
他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心思自然不比徐钱和赵武那般单纯。
程志没有开门见山,而是故作惊讶地问道:“好端端的,怎突然这副德行,慕雪姑娘又怎会离开醉仙楼?”
红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程志少爷对慕雪一向关怀,这姑娘一颗芳心早已暗许少爷。慕雪是一位好姑娘,我也不忍心一直将他留在醉仙楼。”
程志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红姨的意思。他没有急着说话,只等着红姨往下说。
“我也知道,以少爷的家世,断然不会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不过,纳妾总是没问题的。慕雪虽然出身青楼,但从来卖艺不卖身,还请少爷不要嫌弃。”
程志举杯一饮而尽,说道:“我尚未娶妻,如何纳妾?况且,我与慕雪姑娘一向以朋友相待,此事休要再提。”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不过,慕雪确实是一位好姑娘,一直待在青楼总归不是好事。这样,将来她若有好去处,我替她赎身便是。”
听到这里,那老鸨哭得更厉害了。
程志自是明白她的心思,如果将来慕雪真的离开了醉仙楼,那醉仙楼便没有了台柱子。
虽然醉仙楼的布局在这武关城里足够新颖,足够吸引人,少了台柱子终究撑不起场面。
“至于届时你这醉仙楼的生意……”
程志故意说话留了一半,因为他知道那老鸨今日所求之事正在此处,必然早有准备。
果然,红姨立马喜笑颜开,说道:“若是三位少爷能够将我楼里的婉儿提上美人榜,将来慕雪是给少爷做妾也好,另寻他处也罢,也就任由她去了。”
青楼女子想要得到自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听红姨的语气,似乎对慕雪将来的去留并无干涉。
程志心中一想,觉得这老鸨也不是个坏人。再者他与慕雪关系极好,自然也希望慕雪将来能够顺利离开青楼这种地方。
所谓男人的两大爱好:一是拉良家女子下水,二是劝风尘女子从良。
前者姑且不谈,后者程志确实十分认同。。
“我们三人向来实事求是,婉儿姑娘的资质容貌自然是极佳的,不过想要登上美人榜确实有些牵强。”程志说道。
眼看着那老鸨又要声泪俱下,程志急忙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就算将来慕雪姑娘离开,也能够让你这醉仙楼生意如常。”
“什么法子?”红姨又是疑惑又是欢喜,急忙问道。
程志想了想,说道:“这样,你去找一根铁棒,不要太粗,也不要太细,一只手能握住便好,长度要尽可能长,立在这舞台中央,一定要立结实了。到时候我传授姑娘们一支舞蹈,保证醉仙楼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听着程志的描述,红姨一双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眼睛里越来越迷糊,完全不知道程志要干什么。
……
程志还在醉仙楼里尽情玩乐,全然不知家族的议事堂里,一场关于他的裁决正在激烈进行。
……
“荒唐!简直荒唐至极!”
程家议事堂里,家主程雄端坐于上位,如今的他已是满头白发,老态尽显。
不过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极具威严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程雄正在闭目养神,而下面的族人已经吵翻了天,但是他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
一位身材魁梧、脸型方正的中年男人猛烈地拍打着桌子,愤怒喊道:“这小子简直无法无天,这次必须动用家法,对其进行制裁。”
此人名为程弘,乃是家主程雄的长子,代表程家大房一脉。
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个身份:程家的家族执法长老。
令程弘如此生气,破口大骂“荒唐”的小子,显然便是程志了。
程弘此话一出,他身后大房一脉的十来位族人纷纷响应,对程志发出声讨。
“对,这小子目无尊长,真是可恶至极。”
“我老程家怎出了如此祸害,真是家门不幸!”
“必须严惩这厮,否则程家永无宁日。”
……
程弘一张方正的脸气得通红,好不容易才稍微平定下来。
他看了一眼旁边一位身材干瘦、留着两撇山羊胡子的男子,冷冷问道:“二弟,你怎么看?”
那位干瘦男子便是程家二房一脉的程毅,家主程雄之次子。
“哼!”
程毅冷哼一声,狭小的眼睛里凶光乍现,恶狠狠道:“此子大逆不道,再不施以惩戒,老程家迟早毁在他手里。”
程毅的态度也是二房一脉所有族人的态度,程家三房之中,数二房一脉人丁最为兴旺。
程毅话音一落,他身后二十来位族人也是纷纷控诉起程志,你一句我一句地罗列起程志从三岁到十五岁的种种劣行,气势更甚大房一脉。
随着大房与二房的意见达成一致,一时之间,偌大的大厅里尽是族人们批判程志的声音,场面极其混乱吵闹。
如此情景在程家极其少见,上一次还是五年之前,程志凭借一己之力将家族财力败到三大家族之末的时候,族人们齐聚一堂,对程志进行裁决。
五年之后,同一个地方,程志再次面临家族的裁决。
有趣的是,这一次他同样不在场。
此时,大厅里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脸色却是极其难看。
此人便是家主程雄最疼爱的小儿子、程家三房一脉的程立了。
不同于两位兄长三妻四妾、子女成群,程立只娶了妻子陆如霜一人,膝下也只有一儿一女。
而且,程志今日还缺席了家族议事,程立身后便是只站着妻子陆如霜和女儿程渔。
因此,三房一脉在场中显得极其单薄。
“还想请问大哥二哥想要如何处置志儿?”程立冷声问道。
程弘与程毅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阴笑。
“经我与二弟商议,决定将那不孝子逐出家族,任其自生自灭。”
程弘的语气十分冷漠,像是在宣读判决一样。
“商议?哈哈哈……”程立怒极反笑。
“我三房虽然人口单薄,但好歹也是程家一脉,如此大事,我竟浑然不知,难不成大哥二哥把我也逐出了家族?”
“三弟这是哪里话,我与大哥也是为了你好,怕你做不了决定,便帮你做主了。”程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二位兄长了?”
程立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仿佛要滴出水来。
“大哥,虽然你是家族的执法长老,但志儿是我三房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我三房家业的,没有家主同意,你还没有那个权利将他逐出家族。”
“三弟你莫不是忘了有一种情况,如果有族人做出严重损害家族的事情,不必经过家主,执法长老可以直接驱逐族人,甚至……”
程弘故意加强了语调:“有权就地处决!”
“我自然不敢忘记家法,但是请问志儿做出什么严重危害家族的事情了?”程立质问道。
“这小子违背礼制,严重损害家族声誉,这还不算严重吗?”程弘反问。
声誉这种东西,虽然没什么实质性,但人人都极其看重,更何况是一个家族。
程弘拿家族声誉说事,角度可谓极其刁钻,程立就算再有心想要维护程志,也是无力再出言反驳了。
如果程弘一心想要驱逐程志,他也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程立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由于太过用力,指甲深深嵌入手掌。
他身后的陆如霜和程渔脸色同样阴沉到了极点,但也同样无法出言反驳,只能将目光投向端坐于上位的家主程雄。
如今唯一能够解救程志的就只有家主程雄了。
程雄对程志这个孙子一向宠爱,只要他能够为程志说句话,就算程弘是家族的执法长老,也断然不敢违抗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