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半哭声
老苗只是哭，无声的哽咽，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讲。
明翠的话越讲越过分，吴三妹都感觉她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老苗才肯罢休、
“你不要这样讲了，她应该也不是自己愿意这样的。”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吴三妹也不敢过多的劝解，只能猜测着去缓解。
结果，这一句话不说还好。
吴三妹的话刚说完，明翠就跳了起来，连骂带吼：“不是自愿的？哈，不是自愿的？你问问她，你问问她，是不是自愿的？”
明翠的手指伸出来，长长的指着老苗，恨不能戳到她的脸上去：“不是自愿的？她要是不愿意，谁能拿她怎么样？她根本就是送上门去的，她岂止是自愿。”
“……”吴三妹不敢再讲话，生怕哪一句不对，让明翠跳的更高。
老苗捂着脸呜呜哭，花白的头发凌乱的沾湿在脸颊两边。
“妈妈，今天有个哥哥来过，对奶奶讲说是找老苗奶奶。”
杨草拉拉吴三妹的衣角。
杨草所说的奶奶就是这家店的老板老奶奶。
“那你们是怎么回答的？”吴三妹感觉老苗这个样子是不是和那个年轻人有关系。
“奶奶讲，这里没有老苗这个人。”杨草睁着大眼睛，如实的告诉了吴三妹。
“你们当然没有说了。是她自己，是她自己啊。我们进来的时候，她儿子就守在门口那里。他这个贼！这个……这个……这个吸血鬼！”明翠嘴唇哆嗦着，来回的考虑，更恶毒的能配得上老苗儿子的词语。
“老苗的儿子？”吴三妹惊奇万分。
“是啊，她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躺在这里等死？”明翠语气中充满悲哀。
“哦哦哦”吴三妹搂着杨草，杨草揉着眼睛要睡觉。
“老苗的家在开阳市旁边的大山里面，鸟不拉屎的地方。她爹妈收了她婆婆家两袋稻谷，就把她给了人家。”明翠大概是骂累了。
坐在老苗身边，轻轻拍着老苗的背。
老苗已经不哭了，但是眼睛红肿的更厉害了。
明翠一看，气上心来，心疼的又要开骂。
但是老苗拉住了她的衣袖：“明天，我想去找老姜看看能不能……”
“不能！绝对不能！你不要去害人家老姜。”明翠的声音陡然提高。
刚刚睡下的杨草又被惊醒，吴三妹连忙用手去拍杨草。顺带着转头看看杨花。
唉！杨花倒是睡觉睡得正香，口水都淌出来了。
“但是他要很多的……”
“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老姜的头上了？你真是忍得下心来。”
“但是他是我儿子啊……”
明翠退后一步，眼神中悲愤异常：“为了你儿子，你当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啊。我真为老姜不值得。”
明翠转身就走向门口。
忽然猛地转身：“如果你儿子需要，你是不是……是不是连我也……”
“不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
老苗的声音越说越低，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敢肯定里面有多少把握。
“你这个人啊！要害死多少人，你才肯放手，但凡和你有联系的，哪一个不是给你儿子做替死鬼的！？你倒不如……”
明翠泪流满面。迈动脚步，晃动胖胖的身体出去了。
老苗眼泪又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流。
吴三妹紧紧抱着杨草，没敢动——自己有孩子，自己不能给老苗的儿子做替死鬼。
其他的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没有谁过来安慰一下老苗。
不知道什么时候，吴三妹恍恍惚惚的睡着了。睡得很不安稳，睡梦中总是看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在喊妈妈。
吴三妹就去追，追着追着就进入到一大片草地里。
野草茂盛，铺天盖地。
喊声就没有了。
吴三妹就着急醒过来。
老苗歪在床上，衣服没有脱，被子也没有盖。
但是这个人安静的像是没有气息一样。
明翠还没有回来。
吴三妹有点害怕，就伸出手指来，抖抖晃晃的去试探老苗的鼻息。
“咳咳……”老苗睁开眼睛来望着吴三妹。
吴三妹的手僵在半空中。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儿。
半晌，吴三妹只好讪讪的缩回手，尴尬的笑笑：“我以为你呵呵呵……呵呵呵……”
“你以为我死了？”老苗坐起来，声音幽幽的问道。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呵呵呵……”吴三妹连忙摆手。
“我本来就该死了。我该死啊，但是偏偏一直的不死……”老苗又开始哭起来。
半夜里，小旅馆，昏黄的灯光下，狭小逼仄的小房间里。
如果不是旁边有着几个人，吴三妹真会被吓的夺门而出。
“我有儿子，但是好不如没有的好啊。都是我造的孽啊……”老苗捶胸顿足的哭。
吴三妹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房间门口。
没有明翠的身影。
唉。
吴三妹在心里重重的叹口气。别人家的事情，还是少管为妙。
只能安慰老苗，想让老苗休息。
但是五三妹的善意，却让老苗产生了误会：“你知不知道，我的儿子恨我，就像是恨一个仇人一样。他被教坏了，谁的话他都信，唯独不相信我的。我是她的妈，他竟然恨我。”
老苗眼睛发直的瞪着吴三妹：“你看，你就很聪明，你把孩子都带在了身边。你是个聪明的，我好傻啊，我太傻了。我只以为他有的吃，有的穿，长大就好。但是他恨我啊。他不相信我……”
吴三妹看看情形不对，想要安慰老苗：“没关系，你儿子可能还小，不懂事。你不还是还有一个女儿吗？”
老苗的神情更加崩溃：“她也不理我……还不如她的哥哥……”
“……”吴三妹恨不得拿针线把自己的嘴巴缝上。
“她嫁人后，就不和家里来往了。说我们都对不起她。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能有什么办法，为了让她们能够吃饱穿暖，我拼命干活，以为这样就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我怎么会知道他爸爸那个畜生干的出来那种事情啊？”
吴三妹把嘴巴紧紧闭上，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
“是咯，是咯，你只知道他们缺钱，你以为有钱，他们就能幸福的过好日子。哪里知道，你的儿子恨你，你的女儿不认你。我说老苗啊，你都讲过几十遍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讲讲？”
房间里面另一个被吵醒的人没好气的怼老苗。
她刚刚住进来，吴三妹还没来得及看清她长什么样子。
老苗听见这些话，顿时就安静了。
“你也不看看时间，现在都半夜了。你不睡觉，我们还要睡觉的。我们明天还要出大力气去挣钱，你不要捣乱，快睡觉。”
这人又讲到。
老苗看看吴三妹，吴三妹把头转过去看她自己的孩子。
孩子睡得很好。但是另一个呢，他睡得好不好？
吴三妹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