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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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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爷,府上昭夫人和夫人寻您!南苑那位醒了,死活要走!”

    “嗯?死活要走?赶紧让他的部下把人带走!对了,问问冯大夫的意见,能走赶紧走,不能就给我府里,养好了再走!还有两位夫人有没有说找我有什么事!”谢瑾安转身上了马车,一边眯着眼养神一边问道。

    “夫人说,小少爷哭个不停不知道怎么了?奶娘也没办法!嗓子都快哭哑了!昭夫人那边说是要回老家一趟,府上人正拦着呢!”

    “啥?那边先不去了,赶紧回府!”

    宁远伯府

    “哇喔哇喔!哇!”声音越哭越小,嘶哑地厉害。

    “哎呦!小祖宗你到底怎么了,别哭,别哭了!”

    “晓儿你怎么,别吓娘!”

    谢瑾安一听,也顾不上在门口绊了一跤,急冲冲地往屋里去。

    谢瑾安看着众人围着晓儿,徐青青抱着孩子还在不住地哄他,谢瑾安说了句,一把接过晓儿抱在怀里。

    也是奇怪,谢瑾安一抱着,晓儿立马声音就弱了,渐渐地也不哭了,安安稳稳地在谢瑾安怀里睡着了。

    “呼!”谢瑾安等人长舒一口气,“夫人留下,你们先下去吧!”

    谢瑾安抱着晓儿坐在了一旁的床上,轻声问道,“夫人,你也歇会吧,怎么了?他怎么会哭个不停!是不是吓着了?”

    徐青青在谢瑾安身边坐定,手里的帕子给谢瑾安擦了擦额头的汗,“刚刚奶娘前来给晓儿喂奶,不知怎么了,不肯吃!我给他诊了诊脉,也看不出什么!”

    “哦!”谢瑾安收回疑问的想法,本想把晓儿放在床上,怎奈何小家伙两只手死死攥着谢瑾安的衣襟不撒手,谢瑾安只好接着抱着孩子。

    “老爷!”丫鬟一下子变得小声,轻飘飘地说“老爷,夫人,那边我们快拦不住了,昭娘子执意要走!您们二位快去看看吧!”

    “好~走,我们去看看!”谢瑾安小心地抱着晓儿,走在前头,徐青青也紧随其后。

    西苑

    “我这也打扰了多日,该走了!你们告诉你家老爷一声就行!”

    “哎哎!娘子,您这不是为难我们这些小的嘛,老爷说了让我们好好照看您!”

    谢瑾安一边抱着晓儿一边冲着昭夫人说道,步履匆匆,“哎呦!不是之前好好答应我在府里住下的嘛?怎么趁我不在府里就要走?”

    “安儿,我~”昭夫人一转眼看到谢瑾安本想说什么,却一眼瞅到了他怀里熟睡的娃娃,走到他跟前摸了摸晓儿的脸蛋,声音放低问道,“这是晓儿?”

    话说到现在,昭夫人自从晓儿出生,在产房急救之后,还没见过这般年纪的晓儿,顿时心里的防线塌了一角,看着那圆嘟嘟的小子嘴角勾起一抹笑了起来,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谢瑾安也看出她是真的喜欢孩子,手一抖,装作酸胳膊,顺势把晓儿塞到了昭夫人的怀里,“哎!干娘啊!我抱这么久抱得手都酸了,您帮我抱一会!”谢瑾安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丫鬟,把昭夫人的东西拿回去。

    “哎哎哎!这~这孩子长的真好,真乖!还蛮像你小时候的!”昭夫人轻轻拍着孩子,脸上的土色也有了些回转,身子也微微遥摆,带着熟睡的晓儿转身就回了屋中。

    谢瑾安和徐青青相视一笑,而后谢瑾安背着手招呼人撤出院子,“看来,还是小家伙好使些!都散了!这都什么时辰了?吩咐厨房做饭!”

    深夜

    谢瑾安照旧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铺盖卷往她特制的床上一铺,伸了伸懒腰,哈~一天无惊无险地过去了,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办?谢瑾安挠了挠后脑,死活想不起来,算了!改天吧!

    那边本来执意要走的凌王爷,额~伤口恶化,在交代完军务后又昏了过去,这下军中的任务全都落到了威武王梅延昭的身上。

    没了小孩子的闹腾,屋里安静了不少,晓儿居然不认生,咿咿呀呀地要跟着昭夫人一起睡,谢瑾安拗不过,索性把孩子和奶娘都留下在了西苑。

    谢瑾安见徐青青一直有话想问他,便谴了婢女下人,独留二人在屋里。

    “怎么?夫人想知道昭夫人究竟是谁?”谢瑾安眨了眨眼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海安将军大名,我自闺中时曾听闻,但却不曾见过,只在与黎王爷大婚之日,十里红妆见过那样英姿飒爽的新娘子!”

    “夫人聪慧!望夫人保守这个秘密!”

    “你我夫妻一体,一荣俱荣,自然是真的,我之前就有所怀疑,没想到竟真的是她!之前真是失礼了!”

    话没说完,却引来一阵沉默。

    谢瑾安这边也看不出徐青青在干嘛,毕竟两人之间还隔着个屏风,谢瑾安这边正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忽然听见徐青青轻声叫了他的字,瑾之!

    “怎么?夫人唤我!”

    “听说今晚的月亮甚好,你想来看看吗?”

    由于屋内的布置,徐青青床边不远就是窗口,而谢瑾安所在的位置则离门口很近,自然是看不到月亮的。

    “是吗?那我看看!”谢瑾安觉得反正也睡不着,索性起身穿好了衣服,往窗边走去。

    看见徐青青单就披了件衣服,依靠在窗边,呆呆地看着月亮。

    “瑾之!你还记得你给我讲的那个梁祝的故事嘛?”

    “记得!怎么?”

    “我一直好奇梁伯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祝英的!祝英女扮男装,与他们同床而寑,同桌而食!怎么梁伯就喜欢上祝英那个所谓的妹妹,同生共死的,还是他早就喜欢上了那个英台兄,只是碍于世俗礼法不敢言语!”

    徐青青忽然说出这话,谢瑾安都有些诧异,在自己的认识中世界上的爱情无关性别是什么,只要两个人相爱那就是好的故事,只是这个问号由徐青青这种从小受着三从四德、世俗礼法约束的高阁小姐提出,确实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这~”谢瑾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稳了稳心神才说,“这梁祝故事是个悲剧!过程虽然美好,也许有过彼此之间的爱恋,但我个人理解的话,我比较赞同这日久生情的戏码!爱情无关性别,或许梁兄之前是曾对英台兄动情,但他是个读书人,他所受的教育告诉他的理智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故而听说英台兄家中有一同胞妹子,才堪堪说要去求取吧!怎么,你好好地提这个故事!”

    徐青青微微点了点头,转头又去看向那轮明月。

    “那夫君你有没有过心上人!”徐青青淡淡开口道。

    “嗯?我嘛?”谢瑾安眼珠子转了一圈想了想,“没有,像我这样命格的人既不奢求喜欢旁人,也不奢求旁人喜欢!”大概平安终老,不被发现比较适合我吧!谢瑾安心里想。

    “像你这样的人求之不得!”徐青青声音细微,谢瑾安没有听见,却被一敲门声打扰了,“老爷?骰子来了!”

    谢瑾安听见是骰子,应了一声,跟徐青青交代了让她早些休息,转身拿了件大氅出了门。

    “你这样的人,才是我不可得的奢求!”徐青青轻声说道,关了窗户,转身往床榻走去。

    密室

    “骰子!你不好好修养身子,这大半夜的找我,有何事?”谢瑾安看了看骰子那被厚重的纱布包裹的脑袋,拉着他坐在一旁,自己则身子往后的椅子上靠了靠!

    “主君!属下回去细细想来想去,觉得玉先生的死有蹊跷!”

    谢瑾安的困意被驱散,振作起来听着,“什么意思?你们带回来那个盒子里不是我义父?”

    “属下前些日子是脑袋受了伤,有些事情忘记了,但是这两天慢慢地回想起来了一点事情!”骰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属下带人去营救玉先生的时候,实际上并未真正的见过生前的玉先生,甚至没有和先生说上一句话!您也是知道属下以前在先生手底下曾经当差,对于先生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可是那日~”

    骰子抿了抿干枯破皮的嘴,“属下等只是听那巫女说屋里的人是后庆国的已故的黎王爷,可问题是,当年出兵剿灭木厥部落的是黎王不错,可实际执行军令的却是当年的小王爷梅延昭,按说他们并没有见过真正的黎王长什么样?再退一步说他们有残余侥幸活了下来,偷偷到了京都见过黎王殿下!可是黎王殿下就是玉先生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却是不多!何况玉先生自毁容貌,一直隐藏自己的身法步伐!与以往的黎王殿下简直是云泥之别!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玉先生的真实身份!”

    “那就是说你们去的时候先是听人说里面关的是义父,可是晚了一步只剩下那盒子里的东西!”谢瑾安眼睛眯了眯,摸着下巴陷入思考,他忽然想起什么东西,拉着骰子问道,“我记得秦宇的皇帝好像刚死!那个叫什么的丞相监国!”

    骰子好像明白我想说什么,点了点头,“是,属下只是,只是!”

    谢瑾安身子颤了颤,“你的意思是义父被人挟持,但是对方很明显想要抹掉他的身份,无论是黎王还是玉林的身份!假设义父还活着,他们想让义父做什么或者是~”

    “骰子叔!怕是要有大难了!你下去多派些人保护干娘,我怀疑上次干娘遇袭的事情也和这伙人有关,今天你我见面的事情不要跟旁人提,你先下去休息,让我好好想想!”谢瑾安说的自己也不相信,死死拉着骰子的袖子的手也送了下来,身子彻底瘫在后面的椅子上,眼睛半张未张地闭了闭。

    谢瑾安待骰子离开后,依旧一个人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手里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一串佛珠,细细地盘着,“拿起刀剑对付自己的亲人吗?”眼前的烛光若隐若现,谢瑾安不觉得留下一滴泪,忽的把手里的佛珠握紧“这世道也太难了,平安活着都由不得我,这棋局早就布好,什么天命煞气,天煞孤星!换子重生,不过是借口罢了!呵!笑话!”

    谢瑾安捏了捏眉头,事情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证明,这引子还得我亲自去下。

    谢瑾安这才想起徐青青今天晚上对他说的那番话,“难道~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谢瑾安想了想,不可能,他们除了成亲那晚稀里糊涂的仅在一张床上睡过觉,之后的每一天自己都睡在屏风外,就连徐青青假孕的时候,自己也只是搬了个凳子在床边讲故事,洗漱,甚至洗澡都只有绿桃在一旁,就算她的医术日益精湛,自己也从未让她给自己把过脉,她应该不会知道,不会的,不可能。

    日久生情?这话可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不会,不会!谢瑾安不住地摇头!

    自己还打算等一切完了,跟着三娘出家,远离俗尘或许才是自己的归宿!这些情爱的,早就不属于自己了,还是早做断绝打算吧!

    谢瑾安!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打小看的那些话本子都白看了!白惹那些□□!还是拿起大业的本子,好好做大事!不敢妄言主宰天下大事,只愿能在这乱世之中,保的一家大小平安!

    谢瑾安不住地摇头,我只不过相当一个普通人,怎么就那么难!以为自己倒大霉被人当街捅死,重生在这世道以为是好事,有疼爱自己的祖母,父亲母亲,大哥二哥,可这一切都毁了,好像好像回到小时候,想在祖母身边撒娇,想让二哥带自己去逛那读着酸腐诗文的园子,保证再也不笑话二哥是个书呆子!想,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这么怀念过去的事了,那个爱撒娇的谢瑜安已经死了,死在那场斗贪官的朝野之中了,活下来的是他的双胞哥哥谢瑾安,也只能是谢瑾安了。

    使用一枚棋子是有代价的,既然棋局已经开盘了,不介意接着扮演这个角色,看看故事的走向!谢瑾安想着,拿起一旁的茶杯一饮而尽,起身离开了密室。

    十日后,自打谢瑾安那晚回去,见徐青青已经睡下,也就不再打扰,只是这几天总是让徐青青觉得他若有如无的在躲着自己,至于这其中的原因还得他们自己知道,加上由于打仗,这几天济世堂的患者多,徐青青索性就住在济世堂,也是好几日都没见过谢瑾安了,这夫妇二人忽然之间形同陌路,这府里的丫鬟下人都不知私下在议论些什么。

    谢瑾安的卧房

    谢瑾安摸了摸下巴,抻着手任意让绿桃为自己更衣,“绿桃!你说,这夫人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我这魅力!”

    绿桃依旧是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淡淡地说,“主君想多了!夫人一天天在医馆为人治病本就够辛苦了,满腔家国大义的情怀,这情爱的事情怕是不在考虑之列!”

    “哦!”谢瑾安回了一句,“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她现在可是个独立女性!应该不会在意这些事情!对了,徐家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谢瑾安伸手将腰带又松了松。

    “消息封的很死,怕是那位下令捂的严,属下等还在找幸存者!”绿桃递给谢瑾安洗脸的手巾。

    “噢!这么难查,连那位都插手了!看来徐家应该不单单是因为通敌判的罪!徐家书香几世,历经四朝而仍立于庙堂,这顷刻之间连根拔起,怕是那位早就有了打算!我记得我那位挂名岳丈还曾直言辱骂那位!还是嫡长子的拥护派!怕是早被盯上,对了!京都最近可有什么动静?”谢瑾安坐着等绿桃给自己束上冠,对着镜子好生看了一番。

    绿桃端着盆说道,“调令差不多就在这几个月快来了!那位有令任命您为天机府府尹,专司皇家事!”

    “我的天,我老老实实地当个闲散人员不好吗?非拉我回去当靶子!皇家事糟俗事,他们一个个地都比我品级高,我哪里插得上话!”谢瑾安说着又对着镜子再三看了看,摸着鬓角的隐隐白发,眼角抽了抽说,“干娘那边通知了吗?东角的祠堂有打扫好了吗?”

    “回主君,打扫好了!几个跟随玉先生多年的下属也已到了祠堂候着!”

    “嗯!至于丧服,免得引起不必要的事,等到了那边再替我换上吧!干娘情绪怎么样?晓儿接回来了吗?这几日还多亏了这个小家伙稳住干娘的情绪!倒也是为了府里做了贡献!”

    绿桃跟在谢瑾安身后回道,“小少爷已经交给奶娘照看,昭夫人她~”绿桃欲言又止,“奴婢今早去看过了,夫人她好像没有什么异样!夫人以前怎么说也是威名赫赫的将军,只是,这事情太大了,那日夫人昏死过去可把奴婢吓死了,奴婢这才知道夫人的旧患竟然这么严重,只希望夫人切莫忧思过度,累得身子再出现什么!”

    谢瑾安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打算了,那日日去请脉的大夫也说了,干娘的身子再禁不起过度的悲伤,但是这件事总归是要告诉她的!只是我现在担心她腹中的孩子!”

    他抿了抿嘴,眉头皱了皱,“大夫说,干娘体质偏寒,再加上以前的毒催的体质更加异于常人,若不是有以前的底子在,搁在旁人身上早就归西了,更是不宜有孕!但愿这孩子知道她父母的艰辛,不要再为难他的母亲就好!我只盼得母女平安!”谢瑾安边说边向天拜了拜。

    谢瑾安说着,大老远就看见了身穿一身红黑,相间衣劲装的昭夫人,谢瑾安大步走上去,扶住了她,“干娘,怎么没等我去接你!”

    昭夫人看了看谢瑾安,微微笑了笑,“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走不动要你接我!他一向讨厌白色,还是喜欢我穿这身衣服,是他亲手做给我的嫁衣!”

    谢瑾安这才看出她穿的一身一袭纁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雅致卷云的镂空花纹,衣角处还有一个金丝缝制的昭字,心里笑了笑,“这件衣服可是大名鼎鼎啊!今日一见果然是极其适合您的,走吧!您走前头,孩儿就跟着您!”

    谢瑾安还没跨进院子门口,整齐划一的撩袍子声哗啦啦地响起,谢瑾安斜眼一看,昭夫人面前的一队黑衣人正向她跪拜,虽然早就吩咐他们别出声,但是他们眼神炯炯,咚咚咚地朝昭夫人叩头。

    骰子带着绿桃跪在首位,冲着昭夫人拜到,“夫人!卑职风带着原属麒麟卫等一干暗卫拜见夫人!我等前来送旧主一程,望夫人节哀!”说着又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叩头。

    昭夫人深吸一口气,冲他们抬了抬手,“起来吧!往后你们要好好护着我儿瑾安!尽忠职守,明白吗?”

    他们说着,转了个方向,向谢瑾安拜道!“卑职领命!属下拜见主君!”

    谢瑾安微微拱手,身子弯了弯说道,“客气了!各位叔叔快快请起!以后多的是机会详谈,这时辰快到了!免得在我这里耽误时间,请吧!”

    等到众人跪拜完那装着玉先生遗骸的盒子后,人渐渐散去,谢瑾安偷摸看了眼跪在那里的干娘,跪着的身子微微直了直,喊了声,“干娘?”

    “嗯?”昭夫人半晌才回话,这才转头看向谢瑾安。

    昭夫人缓缓开口,语气听来似乎有千斤重,“你说,骰子他们已经把人都做掉了,无一漏网!”

    谢瑾安点了点头,本想再说些什么,只见自家干娘身子微微颤抖,半晌了淡淡的说了句,“安儿!你们能不能让我和他单独呆一呆!我也许久没见过他了!”说这最后一句话,她仰着头颅看着天,那冬日里的暖阳透过细缝落在她脸上,好看极了!我仿佛看见了那个意气风发的海安将军,只是岁月易老,但现在的她充满着温暖的气息。

    谢瑾安起身,转身出门顺手把门带上,转身搬了个凳子,身子立得板板正正地坐在院子正中守着。他怕屋中人再出些什么意外,他得守在这里。

    昭夫人缓缓起身,望着那黑漆漆的盒子,手指慢慢划过那承载自己夫君的匣子。

    “你总说要和我一起白头!怎么如今你就走了!以前我们在战场上厮杀拼命的时候,也从来没想过我们有一天会是这般见面的场景!好像,好像!”她声音有些梗塞。

    “平稳的日子过多了,开始羡慕了!习惯了!我这身好看嘛!现在想来也有些可笑,你那时为了给我做这身衣服,居然拿起那绣花针做起绣娘来!这普天之下哪个男子会如此做!大抵也只有你了!傻哥哥!”她吸了吸鼻子,有些酸酸的堵在她的胸口。

    却见她寻了个蒲团,盘腿坐下,头依着桌案,喃喃地说起来,“霖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嘛?那时你还笑我是个爱哭鬼!我知道,是有人收买我奶娘将我带到那座石园的地方,要我命,来要挟我父王!可是你出现了,你那时在我眼里就是一个长着一张臭脸的大哥哥,嘲笑我是个男孩子!对啊!我梅家个个都是好男儿!我那时没想过,母亲问我将来若是嫁个夫君,我那时想着将来嫁的夫君定也是个好男儿!”

    “你就是!你一直是我的英雄!后来我已经跟着父亲在战场上诸多较量!我混在男人堆里长大,和那些叔叔伯伯们喝酒划拳,甚至女扮男装跟他们去青楼评论哪家娘子更好看些!不过后来被父亲狠狠责罚,勒令我不得再去!我曾在山谷之中被群狼围攻,那时我手中的箭矢用尽却还有两只死死地盯着我!我那时是浑身是伤,混乱中,我摸到了你送我的那把匕首!我杀掉了一匹狼,可是另一只被赶来叔叔们射死!”

    “后来,你领兵前来驰援时,我害怕了!不敢去看你的眼睛!因为我怕我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父亲曾说你是太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叔叔伯伯们也说做皇帝总是说一套做一套,三宫六院,嫔妃无数!我很讨厌那样,因为姑姑给我说过女人千万不要跟皇室扯上关系,一入高墙便如同身在泥潭,走不出来了!后来我姑姑的下场也不过是为自己曾经欢喜的人殉葬罢了!”

    “我已经尽力不去想你,把你从我的生活里排除,我企图让其他分散我的注意力,后来你遇刺失踪,我慌了,我安排好一切后,快马回京寻你,说你被野兽啃食殆尽,那会不会是我的报应!我那时想就算是你的残骨我也要见上一见,你抛下皇位只为我一个人,我真的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辈子能够嫁给你我真是很欢喜!”

    “这辈子你尽了全力来爱我,下辈子换我爱你吧!很爱很爱很爱的!”

    “这里有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身体,要让他健健康康的长大!我们这辈子过的都很坎坷,只希望她以后会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她一脸温柔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咱俩的离别,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抱歉,等到!等到!等到她安安稳稳地出世,我再去寻你!你要等我呀!霖哥哥!”

    “对了!安儿这个孩子真的长的很好!还记得他从一个小娃娃长成如今独当一面的孩子,我真的很开心!你找的人真的很好!只是苦了他的身份,我会一直保密的,直到他…!”昭夫人的话戛然而止,她忽的起身一把拉开门,跑到一旁的树丛中吐了起来。

    谢瑾安见出来人了,里面跑到跟前去替她顺背,“干娘,怎么样了?难受吗?坐到这里歇会?!我去把小眉叫过来?”

    昭娘摇摇头,“不必了!她既然是王府的人,跟我没多久,一个单纯的小丫头,找人送她回去吧!”

    谢瑾安心里有疑惑,但还是忍了下来,回身用红布盖上那屋里的盒子,扶着昭夫人就回西苑了。

    回到西苑刚巧听说晓儿也醒了,哭着要找娘,谢瑾安刚巧过去把孩子给接到西苑一同玩耍。

    “哟!呦!乖宝宝!来来来!到爹爹这来!”谢瑾安拿着晓儿爱玩的玩具一边逗着他一边招呼他试着走路!

    “奶!奶!奶奶!”晓儿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哎!晓儿他莫不是在叫我?”昭娘坐在椅子上语气轻松地说着。

    谢瑾安叉着腰,眼睁睁地看着晓儿迈着小粗腿跌跌撞撞地往昭夫人的方向走去。

    他噗通一下趴在昭夫人面前,“哎呦!”谢瑾安惊道,晓儿倒也不哭,拍了拍衣服,一下子扑倒昭夫人怀里,指着昭夫人那不怎么大的肚子,咿咿呀呀地好像在叫着“妹,妹妹!”

    谢瑾安气鼓鼓地抱着胳膊,“哼!你个臭小子,你爹在这呢!就知道找奶奶!”

    昭娘(梅昭晴)开心地把晓儿那个臭小子一把抱起,亲了亲他的鼻尖,“好宝贝!这里有个小妹妹是不是啊!”

    谢瑾安有些哭笑不得,一把把晓儿从干娘那里抱走,“我说我的亲娘唉!按照辈分他应该管你肚子里的叫姑母吧!你这叫妹妹可差辈了啊!他现在正皮,四处乱蹬,仔细别伤着您!”

    “好了,好了!我那里有这么脆弱!我看晓儿可乖了!皮不皮的都是你们说的!对了,”昭娘点了点晓儿的额头,“这孩子大名起了吗?”

    谢瑾安抱着孩子一边逗他一边说,“回干娘!起了!大名叫云景!谢云景!字恭!云水之遥,视为远大,有志向高远之意,景行行止,高山仰止!希望他以后做个志高光正之人!不知这名字如何?夫人也觉得我这名字取的不错嘞!”谢瑾安看似高傲地翘起不存在的尾巴,得亏自己看了那么多话本,这取个名字也不是难事,尤其是这名字自己也是想了许久!

    “嗯!”昭娘想了想,“这个名字不错!我看晓儿的身子骨不错,若是从童子功练起的话是个不错的习武材料!”

    那那那!昭夫人的武学世家的天赋又被点亮了,谢瑾安赶紧抱着孩子后退两步,“干娘,他才多大您就看出来他骨骼惊奇!不如等他抓周的时候再定吧!看看他自己选什么!”谢瑾安心里吐了吐舌头,小小年纪就要起早贪黑地练功,这样的苦虽然曾经自己吃过,但还是不想让晓儿再每天累得跟狗子一样。

    昭娘摊了摊手,“无所谓,男子汉不学些武艺,不说保家卫国,强身健体也是可行的,我看就是你把他惯的!你看这前前后后的多少个奶娘,还有他母亲整日里还跟着自家孩子睡在一起!对了,说到青青,她又去义诊了?”

    “是!”

    “老爷,不好了,夫人~”

    我们正在院内玩耍,一个小厮急冲冲地跑进来,推门就喊,“不好了!老爷,夫人那边出事了!来了一帮人到医馆抢人!”

    谢瑾安抱着娃一下子站起来,“说,什么情况?”顺手就把孩子给了一旁的昭夫人,拜托她先照顾,自己跟着小厮就出府了。

    翻身上马,一路上也听得小厮说了个大概,说是来了两伙人,都要夫人跟着他们回去治伤,说是重伤之人不便出门,夫人就说了她只坐诊,不出诊,若是要看可以找别的大夫或者再去找别的医馆。他们不干,非要夫人跟他们走,南竹南燕两位姐姐一直护着夫人差点被打伤。

    “嗯?护卫呢?没有跟着,都是干什么吃的!”谢瑾安听出了问题,合着就两个人保护自己夫人。

    “这~”下人支支吾吾,低着头说,“夫人出门说了,讨厌被人监视,强令我们不跟着,我们就~”

    “真是疯了!现在外面在打仗,多乱知道吗?她就是那么说了,你们找几个轻功好的暗暗地跟着不就行了!万一夫人出了什么事,你们给我等着!快走!”谢瑾安一边骂骂咧咧地一边催马扬鞭,加快路程。

    济世堂

    几个彪形大汉坐在济世堂门口台阶上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几个人,“这里是济世堂,还要老子说几遍,我家中病人情况紧急,得先看!你们别逼老子动手!”说着往地上啐了一口。

    “动手就动手,也不看看自己的脸多大,你没看人家徐大夫都不搭理你们这茬!怎么一帮什么人都出来找大夫!呸!不要脸!”

    徐青青就这样坐在门窗紧闭的屋里,听着门口两队人互骂。她几次想起身出门跟他们讲理,都被南雁给拦下。

    南雁掩着笑意,不经意间和南竹对视一眼说,“夫人,外面人这么乱,您小心他们伤着您!您且由着他们骂去!”

    徐青青眉眼低了低,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说,“这,不知道他们要骂多久不是说病人病情严重吗?他们怎么有时间在那边扯皮!要是耽误了病情可怎么办!”

    “夫人您想,他们既然有空在门口骂起来,那就说明病人的情况万万没有到那要命的紧急!所以我们还是等着~等着!”南雁没把话说完,她和南竹交换了个眼神,南竹马上领会。

    “对呀!夫人,您这也看了一早上的病人了,奴婢去给您倒杯茶,润润肺,等他们吵出个胜负咱再出去也不迟!”南竹说着就去后堂烧茶去了。

    说也奇怪,这济世堂里的大夫到了晌午之后陆陆续续地不坐诊了,不是出诊去了就是去进药,说到这,整个堂中除了一些小学徒就剩下徐青青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夫了。

    徐青青点了点头,“那也只有这样了!”

    回到座位坐下,谁知道屁股还没粘上椅子,门呼啦一下被人踹开,只见来人步履匆匆,身上还占着泥土,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槛,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夫~夫人!你~~你没事吧!我~我来晚了!”,最后来了句,“我的妈累死我了!”

    正是谢瑾安!刚刚下马还和门口的人打了一架!

    徐青青立马上前,把气喘吁吁的谢瑾安扶到椅子上,上下看了看他,担心地说,“怎么?和他们打架了,你看看你这一身脏的?他们可有为难你!”说着把南竹端来的茶递给了谢瑾安。

    谢瑾安吹了吹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哪有?都是一帮来捣乱的,我唰唰两下,一个个的又说家里已经请了别的大夫都跑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捣乱!”谢瑾安咽了咽吐沫,“对了!你没事吧!刚刚小圈子给我说你们这里被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可把我吓得,我立马就来了!”

    谢瑾安又端起一杯茶正准备要喝,斜眼却看到了在一旁偷笑的南竹南雁,谢瑾安眯着眼手指了指南雁,“你不是受伤了吗?我看你比我看起来还好!”

    南雁福了福身子,眼睛瞟了瞟徐青青“托老爷福!奴婢好的很!倒是你看夫人,她多担心您!”

    徐青青本来给谢瑾安擦脸的动作顿了顿,手上的帕子又收了回来,嗔了一眼南雁,“你们俩说什么!还不去门口看看人走了没!”

    南雁南竹对视一眼,笑着说,“是!奴婢这就去!”

    谢瑾安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哈哈笑了两声,拉着徐青青在一旁坐下。

    徐青青看着他愣头愣脑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谢瑾安摸了摸脸,本是勾着的身子直了直,“夫人也看出来了!”

    徐青青微微点头,“这我若是再看不出来,怕是这里也是个傻的!”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谢瑾安挽了挽袖子,咂了咂嘴,“这茶居然还有薄荷味!看来是提前准备的,也真是难为他们演着出戏!夫人以为呢!”

    “我吗?我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他们不该用病患的生命来开玩笑!幸亏是没有真的病患,若是让他们这么吵吵嚷嚷地耽误了救人的时机,那就是大罪过!”徐青青也端起茶喝了起来。

    “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他们敢编排主子的事,也是咱俩脾气太好了!对了!”谢瑾安转头看了看徐青青,笑了笑,“夫人今日可是义诊完毕,刚巧我也来了,若是不妨事就一起回家吧!”

    徐青青轻轻嗯了一声,“那我去收拾医箱!你在外面等我!”

    谢瑾安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土,冲着徐青青假模假样地拜了拜,“在门外静候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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