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他转身拍了拍谢瑾安的肩膀,“此番辛苦你,他们说什么都不要听,老子才不信,本来你刘婶也要来的,可她顾着家里那个小的,就没让她来!她还抹眼泪给我说你这娃苦的很,让我带着那俩小子给你撑一撑场面!”说着指了指立在一旁的刘家两兄弟。
谢瑾安向他们三人行了行礼,嘴角牵出一丝苦笑,原来到现在没什么人来的原因是这个,就连徐府也就派了个管家送来了帛金,说是家里老太太受了打击,家中混乱,不方便前来。
天煞孤星嘛,人终归一死,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再者自己的父亲、大哥二哥因为什么死的,他们一个个不清楚,自己现在还不了解,肯定没那么简单。
二哥身上的伤痕,二嫂为何被人追杀,这桩桩件件自己会找到答案。
“伯父进去喝杯茶吧!府上这时候人都在忙,小侄给您亲自备茶!”谢瑾安将刘博成请了进去,继而吩咐下人将老管家请进门内,替换个年轻点的,免得在门口空等那些不会来的人。
“好侄儿,你以后有啥事就给你那两个哥说,实在不行就来找你叔我。你父亲和我是过命的交情,你~我也是当儿子养的!”刘博成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声音压了压说,“官字两个口,以前我和你爹当兵丁的时候,出生入死的,以为当了官会好点,结果这官越大,反倒手里的刀握的不踏实了!也也握不到了刀!”刘博成说着,手里摆了摆架势,似乎那手里还有他曾拿过的那把大刀,如今只剩手里握着杯热茶。
刘博成本是个只知道拿刀的武夫,和爹是一同行伍出来的弟兄。会的也就是拿刀去对付那些敌人,如今被皇帝封了个左军需守备,在都护府中任职,放下了刀,穿起了文官的衣服,文绉绉的咬文嚼字,人也变得没有精神,像蔫儿了白菜,整日里在混日子,好似只有和父亲待在一起谈武论道的时候眼里才有色彩。
谢瑾安静静地听着,似乎看到了他和自己父亲的那段岁月。
都是忠心卫国,怎奈国安人不归,刀枪入库放马归山,却敌不过帝心诡疑。
谢瑾安不知道谢家到底和那些人有多少恩恩怨怨的,只希望自己能够平和度过这段时间,收拾好心情,再一个个对付他们。
刘博成这热茶是一杯接一杯,但说出的话像是胡话一般,也不管这谢府有没有皇帝的眼线。
只顾得自己将话说个痛快,谢瑾安在换茶的时候吩咐手底下的人将周围看好,不让旁人靠近。
“那位,就是个卸磨杀驴的货,靠着黎王殿下上位,谁不知他使着那些手段哄骗了殿下,得了高位,害的殿下失踪,将军也险些丢了性命!后来黎王夫妇失踪,继而他不费吹灰之力得了这天下,可怜我们殿下夫妇丢了性命,现在尸首都没找到!”
还好谢瑾安早下令暗卫将偏厅包围,刘博成的话若是传出去,怕也是引起不小震荡。
谢瑾安心里疑惑,他早已不记得黎王夫妇的模样,只记得他们两个是顶好的一对璧人,只是过世过早,自己也只有在每次生祭死祭的时候才能以黎王义子的身份去祭拜他们。
“我和你父亲都是跟着先黎王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现如今朝中许多将军都是先黎王提拔上来的,今上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对我们这些老臣斩草除根是必要的!毕竟当年拥护先黎王为帝的将士们都不在少数。”
只见刘博成不知从哪又找了杯茶,自顾自地喝起来,“唉,我给你说,这朝廷里的门门道道的,你还小不懂,当年啊~”刘博成一想到当年的事,眼眶里忽的燃起一团火,“若是那时我这身子没出事,该死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父亲!我对不起爷的重视!没保住爷,也没保住夫人!老刘我糊涂啊!”
当年谢瑾安的父亲奉旨去剿灭边境造反的小国,但由于那时刘博成伤了腿,未能成行,谢大郎便请缨上前线,在刘博成心里,这一定程度上他谢家这两个顶梁柱没了,有他一份责任,他整日为此懊悔,也让自己家两个孩子和谢瑾安多相处,好好保护谢瑾安。
谢瑾安看着刘博成抱着茶杯,满脸懊悔的样子,忙上前安抚刘博成,二人不知又说了什么,刘博成才散了乌云,拉着谢瑾安回到前厅去。
第二天
果真如刘伯父说的那样,皇帝的圣旨第二日便到了谢府,除了嘉奖他谢府满门忠烈以外,竟是封了谢瑾安为宁远伯,赏食邑百户,正七品以上。
这下谢瑾安他竟从一介布衣一跃成为县伯,说是帝王给谢家的荣耀,不如说是以蜜枣换瓜,赐了谢瑾安一个县伯,挂了个闲职,但谢家的原赐的破虏大将军的名号没接而由谢瑾安继承,只是赐给自家二哥谥号敏德将军,祖母封了诰命。
谢瑾安抱着圣旨想不通皇帝到底想干什么,要撸就撸到底,还留个名号,怎么,显得自己仁慈吗。他摇了摇头,低着头高呼万岁万岁,摸着圣旨无奈地笑了。
手下人来信说,边关的自家二哥的位子圣旨下已有人去替了,不过不是刘博成,而是远在临淄城的凌王王琰。
谢瑾安对王琰认识不多,只是知道他是三皇子,早年请旨出宫,带着自家母妃在木厥国的边境立府,足足有好几年没有亲王的号,开牙立府也只是但就立了个三皇子府的牌匾。
由于孝期内不能饮酒,谢瑾安抱着一壶茶,肆意的跪在垫子上,看了看身边的两个棺材,又望了望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这家,终于还是没有跟我血脉相连的人了!”
不,谢瑾安他还有二娘和三娘两位小娘,其实也不是他的血脉亲人,可是这两个也是可怜的女子,才刚刚入府不久便守了寡,双十年华,一辈子就定了,就此孤独终老。
他摇了摇被风吹的不清醒的脑袋,拢了拢身上素袍,又往火盆里添了一把碎杆,他得守着火,守三天,三天之后祖母和二哥便要下葬了,和他早逝的父母大哥埋在一处。
徐家也不是没来过府上吊唁,倒是后来谢家的家主徐茂新就带着自己几个儿子到府上来,以长辈的样子对府上的事指指点点,若不是刘博成在,二哥的那一队亲兵在,这谢府早就姓了他徐家了。
“安儿~冷不冷~给你带了件衣服!”谢瑾安抬头看见二娘悄摸摸地进了正堂,手里拿着一貂皮大氅向他走来,谢瑾安忙直起身,揉了揉眼,叫了声“二娘!夜深了,您怎么还不休息!”
二娘将手里的大氅给谢瑾安披上,满眼心疼,“二娘我就会做些吃食,可这你也吃不了,就给你拿个暖和些的衣服,这夜里露重,你就小心盖着,若是有人,你就把这大氅藏一藏,别让人看见落笑话!你~”二娘说着又抹起了眼泪,“你说说,你这身子多单薄,这三天该怎么办!白天还是好的,晚上~”抹了抹泪珠,又摸了摸谢瑾安煞白的小脸。
“我没事的,二娘,你不用担心,三天很快的,这不是还有祖母和二哥陪我嘛!”谢瑾安打着哈哈说道。
“你呀!就这嘴好!我~”似乎有人来了,二娘忙止住了话头,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谢瑾安看着二娘仓惶的样子,抿了抿嘴角,这不是三娘的脚步声吗。
“安儿,你二娘来过了吧!”三娘看着谢瑾安身上的大氅说道。“三娘我这给你配了个香囊,你带上,蚊虫不叮,还有~”三娘吞吞吐吐的,从身后提过一个食盒,“这是驱寒汤,按说你不该喝的,可是你也知道你的身子,这谢家就你这一根苗了,~”三娘眼神有些犹豫,咬了咬牙,打开食盒,取出一碗黑褐色的汤,递到下身边,“这大逆不道的事我也做了,你把它喝了,能暖和些!三天之后,把老祖宗和二郎送走,我就去庄子上待着!”
这就是古代的女子的悲哀,明明只是好心,但是顾及古礼,这谢瑾安作为谢家嫡子,三日守灵期按说只能在特定的时间喝些水,连吃的都不能吃,旁人若是劝阻守灵之人吃喝就是大逆不道。
“哎!三娘,二娘你也出来吧!”谢瑾安站起身,斜眼看了看藏在暗处的二娘,“嗯~妹妹你也来了!”二娘亲热的拉起三娘的手,二谢瑾安则拉着两位姨娘的衣服角,(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苦)
“二位小娘,我谢家没那么多规矩,只是依着父亲的功劳才得了这些荣华富贵的,你们无需觉得低人一等,常言说生养恩难报,母亲她生育了我,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只是她不幸早逝,安儿难报生育之恩,可二位娘亲对安儿有养育大恩,我二哥常年在外打仗,祖母又一心侍奉佛祖,是二位娘亲给孩儿做吃食,替孩儿养护身子,监督安儿的功课,在安儿心里二位娘亲也是比得上母亲的。”
“不不不,我们是妾,怎么能跟夫人相比!”二娘三娘虽十分感动,但连连摇头,推脱说比不上。
“二娘三娘!实不相瞒,我曾和二哥商讨过两位娘亲的去处,只是那时祖母还在,二哥又忙,也就不了了之!”谢瑾安索性把话说开,他直直的看着两位娘亲。
“安儿,你什么意思!”二娘带着哭腔,猛地抬头看着一脸真诚的谢瑾安。
“若两位娘亲愿意,我会将二位娘亲的卖身契给你们,放二位小娘出府,出了府,二位娘亲便是自由身,不用受我谢家姨娘的束缚,天高海阔,可自寻幸福!二则两位娘不愿意,便留在我谢府,等孝期一过,我便奏请圣上,扶二位娘亲为平夫人,此后便是我府里比我地位还高的夫人!
“我谢瑾安必定像侍奉亲母般侍奉两位!无论如何,我谢瑾安以整个谢府起誓,无论两位娘亲选哪个,我谢府必定会做二位娘亲的靠山。”谢瑾安知道自己也不咋会说话,说完便满眼真诚的看着自家两位娘亲,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希望二娘三娘好好想想,为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可要认真考虑。
“这!安儿!这~是你和你二哥商量过的?我们毕竟是奉旨入得府里!若是~”三娘有些犹豫,手里的食盒不住地打颤。
“是!二哥也是这么跟我商量的!”谢瑾安说谎了,二哥那么忙,他们是有聊过这件事,因为二哥去世才二十三,比这两个姨娘还要大,还得恭恭敬敬地叫姨娘,多少男子气概有些受损,这么具体的事情他还没给自己说。
谢瑾安知道二娘三娘今年也不过二十岁,在她那个世界人生才刚开始,就要被锁在这后院一辈子,他不忍心,也不愿意让他们一辈子就这样完了,他们离开谢府,找到属于自己的新开始。
而不是守个姨娘的位子一辈子,这辈子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安儿~我们!”三娘比二娘聪明,她知道谢瑾安的意思,“我和你二娘再想想,你好好的!我们先走了!”说罢,三娘拉着愣在原地的二娘匆匆离开了正堂。
吁~谢瑾安长舒一口气,又坐回原地,手里的药碗已经凉了,谢瑾安咬着牙一口气把苦药喝掉,之所以这几天他没让二娘三娘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是这个考虑,府里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自己可能无法保全这两位唯一对自己好的“亲人”,只有将他们送出府,离开谢府,所有的让他来承担吧。
他要让谢府生活在干干净净的朝廷之中,让二哥的孩子名正言顺的作为谢府的继承人成长起来。
同一轮圆月之下,千里之外的凌王府西苑也有人在看月亮。
“……可惜我现在不能喝酒。”昭娘(梅昭晴)凑到玉林(王霖)耳边轻声说。
只见玉林(王霖)一只手靠在亭子的栏杆上,另一只手里握着一卷书册,听到昭娘(梅昭晴)这么说,微微蹙眉道:“你想喝酒?”
“我想看你喝酒。”
“……什么意思?”
“看你喝醉酒是什么样子!”梅昭晴(梅昭晴)说这话时,手里握着热茶,看着玉林(王霖)笑了笑。
玉林笑了笑道:“……那你估计没机会了。”
“上次不知道是谁拉着我要饮酒,结果不到十坛,便昏睡在我怀里!”玉林的眉眼一翘,嘴角浅笑,玩味地看着自家夫人。
“那铁定不是我!我的酒量那时在军中也没几个人喝的倒我!”昭娘将杯里的热茶一饮而尽,有些烫到舌头,像个小狗似的抻着舌头散热。
“那在洞房花烛夜醉倒在我怀里的应该不是我家的娘子喽!”玉林将手里的书卷搁在一旁,一把拉过在一旁喝茶的昭娘,坐在身上,揶揄道“看来娘子是忘了,为夫我可是很伤心的,抱着新娘洞房,怕是新娘都不认得新郎是谁!”
“我~唔!”玉林一下子咬住了昭娘的唇,“娘子可要好好补偿为夫!”继而动情地索取起来。
“一把年纪了,不害臊!”昭娘好不容易才从玉林地嘴上逃脱,说了这番话。
“哎~什么叫一把年纪。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赛貂蝉,咱俩也就三十不老不老!前半生光为这破朝廷付出了,我现在后半辈子就想和你好好过!”玉林点了点昭娘的鼻尖,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嘴里掏了蜜块似的,“等这事一完,咱俩就离开这个地方,我能出世便能再隐世!”
“明个儿琰小子就要出征了,你没话给他说?他今个还来在咱这西苑站了许久,许是想让你赠他两句!”
玉林皱了皱眉,“我能赠他什么,他不立军功怎么往上爬!他性子是单纯,憨得很!只要他好好的立功,才能走接下来的路!”
“我听说安儿的事情了,你得帮帮他,他还小,这老谢家他怎么能担得起!干娘和老二的相继去世,也是苦了人家!我的安儿才那么大点!”昭娘轻轻地打了打玉林的胸口。
“我~”玉林无辜地点了点她的脑袋说,“你别忘了,司天监是怎么说的,再说我看他没你想的那么弱,除了身子骨单薄些,他那个脑子可不输那些个头脑简单的大男人!他可能比你我还要厉害些,只是他现在还是小孩子心性,一时之间会失了方向,我会让骰子看着他!保证不让你的宝贝孩子出事的!”
“总之,我不会让司天监的预言成真的,我会让人好好保护安儿!说起安儿,他倒是像了你那时候的样子,横冲直撞的,只是他没你那么好运!”玉林停了声,后面的话故意不说。
“我~如何?”昭娘好奇,便双手环着玉林的脖颈,眼含柔情地问着他。
“你~”玉林点了点昭娘的嘴唇,“遇到了我,我这一直在呢!在你身后等着你!等着你回头看我那一天!只是不知道安儿什么时候会遇到等她的人,若是三年之后再等不到~”
“嗯~那有如何?”
“他便该娶那徐家的大小姐了!”
立秋的日子,天才蒙蒙亮,清晨的空气总是那么萧瑟,街头有几家商户早早便开了门板,摆摊做生意,却有几个眼尖的,看见前些日子卸了白布的谢府门口,停着两辆牛车,马车吃力不重,似乎没有拉什么重的物件,那谢府门前站着一黑一白两个人,那个稍瘦白衣少年立在门口,与身旁膀大腰圆的黑衣男子相比显得极为单薄。
“得了,主子走吧!老宅那边已经派人去修整了,前日里传来消息,已经将先主子们的牌位安置好了!”谢府的老管家楠叔微微向身边的少年俯身,他眼角微微一动,似有一滴泪划过,看着眼前的少年,身着一身月白的素服,手里拿着一把大锁。
“吱~呀!”谢府的大门应声被少年关上,拿着那把比自己手大许多的铜锁,笨拙地挂锁,尽力地拔出钥匙,系在腰间,后退几步,跪在谢府那大大的牌匾之下,板着身形叩了叩几拜。
继而在老管家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似是想到什么,撩开帘子,问道,“楠叔,二娘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老管家牵着牛绳,回头答道:“您放心吧!二夫人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奴才对外说二夫人沉疴难返,已经随着老爷去了。已为二夫人另立户籍,着人送回老家去了!”管家似乎面有难色,犹豫道,“主子,三夫人她,已经在清安观出~出家了!”
老管家说完,急着转过头去,掩住心里的苦涩,眼前的主子不过才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一家竟落得举目无亲的境况。
虽说前两个少爷不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但这三少爷却是自己从十岁起看大的,为他那早夭的双胞胎姐姐可惜,也为这世道可惜。
本以为小少爷今年能高高兴兴得娶那徐家小姐,没想到横生枝节,徐家那边也没人上门了,怕是看自己小少爷势弱,寻着方法悔婚呢!
还好婚事是家里的老祖宗和徐家的长辈定的,就是自家少爷再如何,好歹是个伯爷,他们可拿捏不得。
谢瑾安走之前再看了一眼打小长大的谢府,心里五味杂陈,放下了挑帘,“楠叔,时候不早,走吧!”老奴应了一声,挥鞭驶着牛车,缓缓地离开了谢府。
坐在车上谢瑾安思绪万千,细心的将在盒子里安置的祖母和二哥的骨灰,拿着软垫子将四周塞了个满满的,“祖母,二哥,安儿带你们回家了!”
谢瑾安知道那日他和二娘三娘的对话,他们都听进去了,只是没想到为三娘安排好了身份,她却选择了削发为尼,当了姑子。
他也知道二娘三娘入府前各自都有心仪的人,只是皇命难为,她们也不得不抛下情谊入了这后院,谁知道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几面,便匆匆做了守了寡。
在他吩咐人打扫老宅,将家里的牌位请回老宅时,二娘三娘也下定了决心,她们二人除了与我的一层面子身份之外,与这府里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什么血脉亲情之联。
二娘托谢瑾安打听她娘家的那位情哥哥,成亲与否;谢瑾安找人辗转得知那娘家表哥自打考完科举回来得知心仪的表妹嫁了别人为妾,便绝了心思,和家里断了联系,出门入了镖局,过起风里雨里的走镖日子,如今已是一位总镖头,还曾负责他手底下的货物,办事牢靠的很。
他着人安排试试那人心里可还有二娘,没想到这么多年,那人仍是个痴情不改的家伙,便私下安排二娘和那人相见,安排二娘假死,托人造了新户籍,成全了他们二人,让二娘后半辈子有人依靠也算是为他谢家积了德。
至于三娘,二娘的故事算的是破镜重圆,三娘的事就算是覆水难收,三娘娘家贫穷,那时能入谢府全因三娘的父亲曾是为了父亲把命丢在了战场上,皇命怜悯才赐了她无依无靠的孤女进了谢府。
三娘有一个打小一起长大的放牛邻家哥哥,本以为青梅竹马,家里双方更是定了娃娃亲,甚至曾指着天辰以表心意,结果世事难料,入了府收了心,便不再与外面联系了。
谢瑾安也托人打听,知那竹马早在二娘入府的第二年便新娶了另一个农家女,这么多年早已孩童满地,不复当年,他没想告诉三娘,只说那人死了,他本想带着三娘一起回到老宅,请旨为夫人,可三娘不见了,她和奴婢换了衣服,离开了谢府。
谢瑾安默然,苦笑着摇了摇头,吩咐对外面说三娘不忍二娘一人在黄泉,在二娘的房间吞了金,一起去了,这下,谢瑾安真真正正成了孤家寡人,谢家就剩他一个了,他便对外说,家中长辈托梦说思乡情切,让谢瑾安带着回去看看,他索性收拾东西,吩咐下人,搬回老宅子去住。
他派人送了一个匣子给徐府的长辈,徐府的老太太亲自开了匣子,摇着头苦笑着说谢瑾安是个傻孩子,也是个好孩子,徐家大老爷徐茂新想问问匣子是什么,老太太命人收起来,说自己归老之后才能看。
大老爷也有自己的算盘,好好的姑娘砸在谢瑾安那个天煞孤星手里,谢瑾安四岁死了克死了同胞姐妹,十岁克死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大哥,如今十四岁克死了他的祖母、二哥乃至于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二姨娘三姨娘,你说他不是天煞孤星他是什么,怕是靠近他的人都免不了一死。
所以徐茂新想问和谢家的婚事是否能作罢,他的长女徐青青那样优秀的可人儿,如今不过十三便有貌有才,日后必定能在这些大家闺秀里独树一帜,能寻得一个更好的夫君,反观谢瑾安,就是个纨绔子弟,保不齐还是个命短的,自己的女儿不能毁在他手里。
他多次旁敲侧击地提这事,老太太都闭口不谈,有一次惹急了,老太太放出话,谢瑾安未来不可限量,自家姑娘配上他是福气,如今谢家只要谢瑾安还在便不是没人,再说他谢瑾安还是入了皇谱的伯爷,身份差不到哪里去,这就是回绝了徐茂新的想法。
谢瑾安走了,回到了他父母,兄弟出生的老宅子,放弃了城里面那些荣华富贵,安心在乡下做起了他的闲散伯爷,当然他在城里的生意,则是完全交给了各个店面的掌柜,如何经营让他们自负盈亏,自己幕后操盘,只需他们每半年向自己汇报店里的生意状况。
谢瑾安回到老宅算是急流勇退,时局如何他不知道,今后该如何生活,他也不知道,他既然有庄子,那就老老实实地在老宅当个闲散的伯爷,没事养养鸟,种种花啥的。
本以为是这样可谢瑾安就是闲不住想着在这地方发展一两个副业,和自己城里的产业组个链子。
老宅是在闵州南边的乡下,谢瑾安下牛车时,站在家门口的时候那叫一个惊讶,这就是楠叔嘴里老宅的房子小了些,怕委屈自己,这老宅明明就是个二进的四合院,虽然比不上城里将军府的房子,但也比一般百姓的房子好太多了吧。
那隔壁似乎原来也是个宅子,地契也是在谢府的名下,谢瑾安就找人将隔着两个宅子的墙西南角开了个小门,隔壁的院子做个库房也是不错的,他自己明令所住的房子没他的指示,谁也不能无事进他所在的院子,下人们也不知道谢瑾安给隔壁开个小门这是要干嘛,本可以直接从大门进出,还在墙边开个小门,但主子就是主子,人家开心就好。
谢瑾安从府里过来也辞了不少下人,主要是楠叔和他儿子柏子,还有几个零星的下人,至于皇帝赐的卫队,就被他安排到门口的屋舍去当个看门神。
谢瑾安躺在厢房里,刚刚才洗过热水澡,现在这样的日子真是好幸福,种种花草啥的,自己要是接下来的人生都是这样,那过得也太无聊了吧!
想想自己那个爱看小说的室友说的那些个故事,话说自己一向对那些穿越小说里的主角,各个开挂,遇难成祥的,觉得就是人生太顺了,自己在现代已经够惨了,爸妈走了,就连小叔叔都为国捐躯了,到了这,咋这么命惨,死全家,还不是男主角,是个女扮男装的“男主角”,这接下来的剧情难道不是出现一个女主角吗?不是,男主角吗?谢瑾安拍了拍自己幻想的脑袋,你一个有未婚妻的人还肖想男主角,不如想一想怎么解决这桩婚事吧!
想到这,他头更大了,他一跟楠叔说这事,要退婚,楠叔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比他还像个女人,说婚事是老祖宗定下的,咋样也不可能退掉,这不是要他的命嘛,就算自己不指望找个男的,结婚生子,那也不能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自己也没有那个取向,要是自己哪天身份败露,这可怎么收场。
当个纨绔子弟怎么这么难,难道依着城里的风评,这徐家难道不认为我是个难以托付终身的人嘛,古代的人都这么古板嘛,结了婚约这辈子就定了?那徐家姑娘自己也有听说,她这个大名鼎鼎才女的名头后面还得受累跟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未婚夫婿,想想自己都为那女子可惜。
想到这,谢瑾安坚定了决心,好好赚钱,只有钱才不会骗自己,什么男人、女人的都不可靠,成为一个有钱、有大钱的宁远伯,那才是正理。
不知道谢瑾安的脑洞怎么忽然跳到这了,只是他决定一边当着众人口中的纨绔子弟,只要不杀人放火,欺男霸女的,其他都可以,一边当济世堂、蜜果店那些店的幕后大老板。
万一哪天暴露了身份,还可以跟着马队逃到别的国家去,只要把和这几个国家的通商线打通,自己就是换个身份,当个秦宇的客商或者去那些游牧部落策马草原也是不错的选择。
三个月后
闵州南境某客栈
据说这里明天会有一场大型的黑市交易,谢瑾安便让手底下前阵子负责收粮的人,带着三百石粮食先行到达廓穹镇,存放起来,自己在前面看看市价,在镇子周边转上一转,看看行情。
“主子,这批粮食按您的主意已经运到镇子上了,存在宏兴商行柜上了,这是存单!”骰子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谢瑾安。
谢瑾安一边吃着菜,一边接过了存单,放进了怀里,咽了一口菜,摸了摸下巴戏谑地道:“骰子,你说,我怎么样能显得像个老手!他们要是对价什么的,我听不懂咋办?”
骰子身子颤了颤,收起一个无奈的嘴角,说道“您进去之后会有人带着您!到时候您看哪个得眼就让您身边的那个小厮跟他对价!您只要装作一脸我非常厉害的样子就得!”
说着,骰子拍了拍手,从门外闪进一人,冲着谢瑾安拱了拱手说道“小的胡三,见过主君!”
“这是咱柜上的门子,他会代替我跟着您!替您对价!”骰子语气冷漠地说道。
“哦哟!都安排好了,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谢瑾安眨了眨眼,摸着自己的下巴,叹了口气说道,“我这张脸会不会太嫩了,很不像老手唉!”
骰子抿了抿嘴唇,抑制住想要打谢瑾安的冲动,说道:“也给您安排了身份,到时候您会长的和他一样!他叫刘富贵!”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抽,抖了抖,那图顺着画轴滚了下来,显出真容,那是一个十分清瘦的男子,却长着一张大圆脸,眼底发黑,脸上左眼角下还长着一撮黑痣,满脸肾亏的样子,五官搭配有些奇特,更甚者他还穿着绣满钱币的土灰色的袍子,显得整个人莫名其妙的,或许说就是一副贪钱的暴发户的样子。
谢瑾安扶额,差点一口菜喷了出来,他手指微颤,指着画,语气惊讶地说“你是觉得我长得太普通嘛?让我扮他,我,死也不要扮成他!长成他这样我都对不起我二娘三娘给我的审美!”谢瑾安一脚把画轴踢在一旁,骰子示意人下去,自己把卷轴捡了起来。
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卷轴,又看了看谢瑾安,“属下觉得,没问题啊!主子能驾驭这个样子!”
谢瑾安本想接着吃饭,却怎么也吃不下去,啪的把筷子一撂,坐直身子看着骰子,“你,你这个图都影响我食欲了,我觉得给我加个胡子就行!把菜留着,晚上我回来热热再吃!”
“嗯~”骰子无奈耸了耸肩,“那就依主君的吧!不过,名单都是定下的,我会安排这个刘富贵接着进入黑市!至于主子~”骰子望着谢瑾安,忽然嘴角勾起诡异的一笑,谢瑾安感觉自己像块食堂里最后一块红烧肉,被人热情地看着。
“只能做刘富贵的小厮了!跟着他才能进去!”骰子的关子也不卖了,直言说。
“我~”谢瑾安收回脏话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佯装神情温和地看着骰子,“有你这样的手下,我会多活几年的,那个刘富~刘老爷在哪?叫他来见我!”
“刘富贵在隔壁房休息,主子要是真扮作他的随从,就要有些敬业精神,衣服都备好了,”骰子神奇的从身后取出一套衣袍,捧到谢瑾安面前。
“好,你够狠的,还好小爷我长得不太高调,有没有疤痕啥的!小爷我长得不高调,但我长得好看,万一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看上怎么办!”谢瑾安抱着自己的小胳膊,装作无辜的眼神看着骰子,“你主子我好歹还是伯爷,还是得掩一掩自己的锋芒!免得~”谢瑾安大大咧咧的话还没吹完,就被骰子无声无息地塞了一口饭。
“我~唔~帅!”强行咽下堵在喉咙的饭,捂着脖子,扑倒在一旁的床铺上,佯装痛苦,指着骰子地说,“你~你要弑主嘛,哥哥,二娘,三娘救我!”说着拍着床帮,干嚎道。
“您要是再这样撒泼下去,天就黑了,这菜就不好热了!”骰子指了指桌上的菜,拍了拍手,招人来把菜撤了下去,自己也推门出去,继而背着手挡在门口。
骰子就是这样,打小看着谢瑾安长大,对他的事情算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所以对于谢瑾安的自恋和撒泼是毫不在乎的,谢瑾安的二哥是他的顶头上司,自打他被谢瑾安二哥指给了谢瑾安做护卫,便一直照顾谢瑾安的起居和生意,除了某些不方便的地方,骰子一向尽心尽力地陪着谢瑾安长大,只是每个月总有一段时间谢瑾安是找不到骰子的,至于骰子在干什么,毕竟是骰子的私事,谢瑾安不愿知道,也不想过问。
谢瑾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指着门口大喊,“哎~我的菜!”
门外传来骰子地声音,听起来十分欠揍,“下去给您热了,今天一定不会让您饿着的,今天吃不完就明天接着吃!别忘了谢家的祖训!您还是赶紧换换衣服!我带您去见刘富贵!”
知道,谢家人从不剩饭,可是这也不是我点这一大堆的,你也不拦我嘛,这是什么下人!谢瑾安懊恼地腹诽道。
谢瑾安有些嫌弃地拿起那身土灰色的小厮衣服,为什么下人的审美要和老爷的保持一致,难道不觉得这整齐划一的颜色有点伤眼睛嘛,谢瑾安无奈地脱下自己那身蜀锦制得袍子,嗯~摸起来那么的柔滑,他看了看自己的胸,无语地摇了摇头,十四岁的孩子没有胸多么悲伤,连束胸都用不上,他细心地叠好自己的袍子,换上那身土灰色的衣服,冲着门口叫了叫,“我换好了!”
吱呀,进来的不是骰子,是一个样貌普通的姑娘,但浑身散发着我不好惹的气场,她手里拎着一个小木箱,缓步进来,向谢瑾安行了行礼,“奴叫绿桃!给您扮装的!”说着,把箱子放在桌子上,就要去给谢瑾安扮装。
为啥要说抓,因为打她进来,谢瑾安见不认识,还以为是刺客,一直在屋里四处跑,找地方逃跑,正趴在窗边,想着要不要跳窗这件大事的时候,骰子拿着两个食盒进来,看见谢瑾安那个滑稽样,顿时无语了,把食盒重重往桌子上一放,一把拽着谢瑾安的袖子把他拉到椅子上坐着,挑着眉说道“您在干嘛?您不是说要添个疤痕嘛,我找人来给您扮上,怎么,嫌她技艺差,堂堂谢爵爷都要跳窗了!”
谢瑾安委屈地打开食盒,左挑挑右捡捡,看看有没有爱吃的菜,“她啪一下,打开我的门,满脸写着生人勿进的样子,特别像一个职业刺客,小爷我可是独苗,我不跑我还等着她杀我嘛!”,接着拿着一盘炒鲜笋吃起来。
“您不是有些功夫的嘛!打不过也要试试,谢家独苗,老谢家有你这么怂的苗可真是长歪了!”骰子一边面无表情的数落谢瑾安,一边从食盒里取菜给谢瑾安。
而那个叫绿桃的,自打骰子一进门就乖乖的站在一旁,静静地像一座雕像似的待着。
“我真的是一时间不记得了,再说身为一个有素养的公子,怎么能打女人呢!唔~”谢瑾安说着手上吃菜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谢瑾安看着那边两人像看吃货的眼神一样看着自己,出声辩解道:“我~是要去当苦力的,得多吃点!”说得好像他一顿就能吃成个胖子似的,看着谢瑾安还在不停的往嘴里塞菜,吃的小嘴满嘴鼓鼓的,却还能拿着不知哪里来的帕子还在优雅地擦嘴。
“这便是你以后的主子!”骰子将绿桃推到谢瑾安面前,指了指谢瑾安埋头苦吃的脑袋。
“唔~嗯!”谢瑾安百忙之中抬头看了看绿桃,毫无特点一女的,除了那张冰山脸,和骰子简直如出一辙。
“这是你的贴身丫鬟,绿桃,也是你专门的护卫!她的身手和我不相上下,以后就由她贴身护卫你!”骰子一边说一边给谢瑾安收拾吃过的桌子。
“她什么都会吗?刚刚你说她还会易容!是不是她就像人家家里的那种上能出去打架,下能在家入厨房的那种姑娘!”谢瑾安满眼兴奋地看着骰子,还不时回头看了看那个冰山脸。
这么一看这个姑娘的脸忽然清晰起来,圆润的小脸上一双柳叶眉,高挺的鼻子下一双薄唇。
额,个子矮矮的,还不到自己的肩膀,真的能保护自己嘛,不过,谢瑾安摸了摸下巴,有待考察。
谢瑾安说着,就摸上了绿桃的手,有些粗糙,“哎呀!小姑娘家家的,手怎么这么粗啊!放心,当了小爷我的丫鬟,肯定会把你的小手养的细细嫩嫩的!你多大啊?叫声少爷听听!”
再看绿桃,脸都白了,另一只手死死地攥紧,好像能看得出她在压抑暴打谢瑾安一顿的冲动。
骰子看不下去,强行用筷子打了一下谢瑾安的手,谢瑾安吃痛,缩回了手,“哎呀!说笑嘛!小绿桃要习惯啊!你少爷我虽然有些贫嘴,但是我还依旧是个正直的少年!”说着还手比了个八的手势,放在下巴上。
黑市的交易准时开始,定在了晌午的闹市区。
谢瑾安以为黑市是那种高手云集,你来我往的比着价钱的高低,结果他兢兢业业的作为一个油腻大叔的小厮就到了一个像百货市场一样的地方,谢瑾安当即傻眼,他想让胡三带他回府了,这样的耿直的定价太无聊了。
谢瑾安这一天就像是小时候跟着两个哥哥溜大街一般,只是这个富态的刘富贵不一样,他的行为和他的名字真是十分的相配,见到啥就像买啥,谢瑾安很纳闷,这样的黑市怎么会让这样的人进到名单里,难道是人傻钱多嘛,难为自己在他身后不停地掏着银子,这一天掏出去的银子谢瑾安可能都没数过那么多钱。
其实谢瑾安不知道的是,这个刘富贵在这场子里花的钱全是谢瑾安的私库,就是说这刘富贵买的所有东西都是在骰子授权下购得的,都是店里用得上的东西,他让谢瑾安扮作小厮,也是为了让谢瑾安看看怎么跟人做生意,谁知道他一路上一遇到讲价的时候他就犯困,眼神和心思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骰子扮作富商,一路上有意无意地跟在谢瑾安身后,也是十分佩服了,谢瑾安愣是靠着自己的小主意,在老主人的帮助下开起一家又一家的店铺,按说应该是个商业人才,谁知道一提到术数和文字就犯困,可把他头疼死了,对于武功也不是十分的热衷,文不成武不就的,他要都怀疑谢瑾安到底想要什么,不尚武也不崇文,或许把老主人把谢瑾安养的太安逸了,或许是不是他不该承受这些大人该承受的事。
一个错眼,谢瑾安便不见了,本来他好好地跟在刘富贵的身后付钱,一个错眼,一辆马车刚好遮住了骰子等人的视线,待马车一过,谢瑾安便消失不见了,骰子当即四散人手,速速去寻找谢瑾安的下落。
此时那被骰子找疯了的谢瑾安,正安安静静地待在破庙里,准确地说是被人捆了手脚,扔在破庙里,嘴里塞得破布的谢瑾安也很郁闷,自己不过就是偷跑出来找个偏僻的地方上个茅房,哪知道点这么背,刚好看见一场杀人交易的现场,自己好死不死地被身后来的同伙包了饺子,由不得谢瑾安出手,便被那脸上惯着一道刀疤的男人逮着扔在了破庙里,他们也不杀他,按说自己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应该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没办法,谢瑾安一脸苦笑,我命休矣,我还没有享受美好的生活呢,还没见过那些貌若潘安的帅公子呢,还没见过二嫂和那未出生的小侄子呢,还没~
“闭嘴!”身边另一个被绑的富家公子不耐烦地喊了喊谢瑾安一嗓子。
“你吵不吵,破布都堵不住你的嘴!你在唔唔唔的叨叨什么!”他脸上带着轻蔑,嘴上堵得破布也被他早就吐了出来,他一边四处打量找路逃跑,一边在试图挣脱手上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