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死游乐园
谢长安实在是不习惯自己和自己说话，于是，在他的淫威下，小狐狸变回了玩偶样，领着谢长安到了二楼角落里的一处衣柜前。
这衣柜大概一米宽，两米高，米白色柜面雕刻的风格是欧洲中世纪风格，门把手刷了金漆，能明显的看到有些微掉漆，应该开过很多遍了。
可这帮小玩偶们说他们只拖了一个人进来，为什么藏了一个人的柜子，被开过很多遍？
谢长安指了指把手，对小狐狸说：“你来。”
小狐狸不疑有他，跳起来，爪子勾住把手，把柜门打开。
里面不是四四方方的盒子，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这是我之前待的雪地？”谢长安问。
小狐狸跑了两步停下，说：“不是雪，是棉花。”
棉花？
谢长安走进柜子里，一脚踩下去确实不是雪地的感觉，但若说是棉花，也没有陷进去。
他蹲下伸手按向地面，手掌慢慢陷进了一片白色的柔软里。
还真是棉花。
在一片棉花的世界里，谢长安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能跟紧小狐狸，绕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谢长安在寂静的空间里，听到了一声声□□。
声音有点耳熟。
又走了片刻，声音越来越近，最终谢长安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关昊。
关昊看上去很虚弱，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他闭着眼睛似乎靠着什么，仔细看能发现他身后是一堵棉花墙。他胸膛的起伏很微弱，他的两条腿有点像老式没了信号的电视机里的雪花，时隐时现。
“他的腿……”
小狐狸蹲坐在旁边：“我们拉他进来的时候，他在消失，进来后消失就停止了，然后他就这样了。”
谢长安有点唏嘘，他把关昊弄出了棉花的世界，找了个椅子，把关昊放了上去。
谢长安看了会儿关昊没信号的腿，对小狐狸说：“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消失吗？”
谢广平消失是因为看到关昊的消失，而他的消失是因为看到了谢广平的消失。
所以，作为食物链顶端的关昊，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小狐狸摇了摇头，它身后跟着的玩偶们也一起摇了摇头。
谢长安点了下头，指了指关昊：“你们有办法弄醒他吗？”
小狐狸回头看向身后的玩偶们，它们围在了一起小声讨论着。
谢长安也不急，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们讨论出个结果来。
叽叽喳喳了半天，那小狐狸才走回来，对谢长安说：“我们可以试试。”
谢长安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狐狸回头看了一眼，随后玩偶群里走出来六七个小玩偶，有一两个身上还有脚印。
谢长安看到，摸了摸鼻子，从脚印上挪开视线，假装没瞧见。
这几个应该是玩偶里比较厉害的，它们走出来后，玩偶群里还有几个小声嘀咕，眼神却怨恨地瞪着谢长安。
谢长安不但不避让，还瞪了回去，眼神比小玩偶还凶，吓得那几个玩偶也不知声了。
走出来的几个玩偶跟在小狐狸后面，排成一排，围着关昊的椅子跑圈，很快便有一颗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光球从玩偶的身上冒出来，然后没进关昊的身体里。
虽然关昊还没醒过来，但脸色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甚至腿上的雪花出现的都越来越短，直到雪花消失再没出现，小玩偶们才停下跑圈。
几个玩偶跌坐在一处，其他玩偶想上前，奈何大魔王谢长安就在旁边，它们不敢。
而跌坐在地上的几个玩偶，明显能看出来身上的毛变得杂乱且光泽不如之前，脸上的神色也很疲惫。
它们应该是把获取的能量还给了关昊，但关昊的能量应该并没有分给它们几个，它们是在替别的玩偶还能量。
谢长安余光扫了眼玩偶群，里面有几只玩偶除了担心之外，还能看出来很愧疚。
有意思。
谢长安挑了挑眉，对小狐狸说：“谢了！”
小狐狸受宠若惊地抬起疲惫的眼睛看向谢长安，一脸懵逼。
“我有事要问他。所以，谢谢你们。”谢长安笑着解释道。
小狐狸一怔，脸上杂乱的小白毛泛起淡淡的红：“本来就是他的。”
小狐狸顿了顿，又说：“我们也不想害人。”
它们就是想着，捡漏，从没想过拉不会消失的人进来，不然楼下的杨美早就被他们拉进来吸收了。
“嗯？”谢长安惊讶，“原来在你们眼里，我不是人啊？”
小狐狸及玩偶们：“……”你是大魔王！
小狐狸说：“你注定会消失的！”
“因为我看到了谢广平的消失？”谢长安笑着问。
小狐狸点头。
“昨晚你们在二楼，目睹了全过程？”谢长安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小狐狸又点了点头。
谢长安：“那和我一起的那个人，也会消失，是吗？”
一个真小兔子玩偶突然说：“他在说，今早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吗？”
虽然声音不大，但谢长安听到了，他看过去，问：“他早上来过？”
小兔子吓得耳朵都竖起来了，发现谢长安坐在椅子上没动，才吞吞吐吐地说：“他来得特别早，离玩偶店营业还要好久呢，他就来了。”
谢长安：“他做了什么？”
小兔子：“什么也没做，就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一楼，又看了好一会儿二楼。”
“我知道！”一个小麻雀玩偶突然站出来说，“我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在看我！”小麻雀信心满满地抖了抖翅膀，“他一定是喜欢我！我这么聪明可爱的小麻雀，只有他这样好看的人才配得上我！”
谢长安以及众玩偶们：“……”
“唔……”
沉睡许久的关昊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陌生的青年以及青年身边围了一圈眨巴着眼睛的玩偶。
关昊震惊：“！”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在噩梦里，险些被眼前的景象送走，不过也差不离了，在他差点晕过去的时候，陌生的青年跑过来揪着自己不让自己晕。
“喂！别晕啊！”谢长安走过来第一时间掐关昊人中，还怕效果不明显，使了劲掐。
“疼疼疼！别，别掐了！”关昊感觉自己没被吓死，快被这个青年掐死了，“我不晕了还不行吗？”
谢长安松了手，关昊的人中处留下了明显的掐痕，像个红色的小胡子。
被迫多了一个红胡子的关昊虚弱地调整了下坐姿，警惕地扫了眼众……人和玩偶后，问道：“你们……是人？还是鬼？”
“你见过我这么帅的鬼？”谢长安又扫了眼众玩偶，耸了耸肩，“它们我就不知道了。”
玩偶们面面相觑后齐齐摇了摇头，表示它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谢长安看出来关昊在顾虑什么，于是将自己这两天的经历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说完自己的经历后，谢长安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所以，你是因为什么消失的？”
关昊沉默了好久，显然在分辨谢长安说的事情的真实性，他同时也在等待，看谢长安说的，这里不会消失，是不是真的。
许久，关昊才开始回忆自己的经历：“我看到了一个漩涡。”
……
三天前，关昊跟平常一样下班回宿舍，他和这里众多的员工一样，休息的时间都是在梦里度过的。
只是今天好像不太一样，从他中午休息的半小时开始，一切就跟过去不太一样了。
从中午开始，他就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很多人！
可他却找不到那双盯着自己的视线，他心神不宁地工作到晚上回了宿舍，却在走完四层楼梯后，踏上走廊，越过并不高的围栏，看到了一幕诡异的画面。
宿舍楼前有一个很大的花坛，因为几日前下了雪，此时的花坛都被白雪覆盖。
在一片白色里，远处那个黑色衣服的男人就变得十分显眼。
男人穿着衬衫西裤，站在冬夜的冷风中，仿佛一点也不觉得冷，他整个人看上去情绪非常不稳定，一直在原地来回走动，两只手也在焦急地比划着什么。
他仿佛在和人解释着什么东西，可从关昊的角度看过去，花坛旁边只有他一个人，他一直比划着的那个方向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关昊呆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是遇见鬼了，还是那个男人在恶作剧，他深呼吸想让自己忘记自己看到的东西，然后像平常一样，回宿舍睡觉。
只是没等关昊缓过来，那个男人突然换了个方向，比划的动作十分的夸张，速度也比刚刚快了很多。
这个角度换的十分恰到好处，就像是他面前站了两个语言不通的人，他和第一个人比划了半天，对方或者没听懂，或者没理他，于是他又和另一个人比划。
从男人短暂的欣喜中，关昊判断第二个人应该是听懂了吧？
可下一秒，男人脸上的欣喜又被绝望覆盖。
所以，第二个人没有听懂？
同时，在男人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从关昊的角度看，那就是一个竖起来的薄纸，只是这个薄纸上的图案在动。
男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头看到身后的漩涡后，晃了一下身子，企图转身就跑，但他刚跑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关昊一直到现在都不太相信这是遇见了鬼，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幻想症的人发病了。
直到他看到男人悬空的脚，以及双臂那极其不自然地举起动作，就仿佛是有两个看不见的人，在把男人架起来，然后像往滚筒洗衣机里丢衣服一样，把男人扔进了漩涡里。
随后漩涡便一点一点消失了。
关昊却并没有轻松，他感觉男人之前站的地方，有两双视线在注视着自己，即使那里已经空无一物，关昊却还是感觉到了刺入骨髓的冷意。
他没敢再停留，跌跌撞撞奔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平复了许久，如影随形的视线才减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