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烤肉和冰淇淋
白酥是被食物的香味叫醒的，衣柜当中悄无声息，无缝的设计连光线也照不进来，四周一片漆黑，鼻端则是水调香水的味道，剔透深邃。
白酥有理由相信那个红眼白毛的npc嫌疑人批发了一箱同款香水放在每个需要除味的柜子里。
非常符合他娘炮变态阴鸷的气质。白酥捂着干瘪的肚子想。
食物的香味飘了进来，辛辣的味道霸道地压下了温柔的香水味道，在衣柜当中回荡。
活该他明天会面对一柜烤肉味的衬衫，白酥再次愤然地想。
唐·布扎法尔的确在吃烤肉，家用机器人打开自己的肚子，露出一排调味料罐子，那朵调皮捣蛋的猴面兰已经变成了更方便进食的人形，坐在对面把每种调料在肉上撒了一遍。
红发孩子穿着传统的白衬衫和黑色短裤，下身却是红黑相间的长袜，短裤与长袜间一截丰盈的象牙质感的大腿，上面扣着猴面兰的袜扣。
小孩正拿着刷子在烤肉上面刷鲁若罗果果汁，他一直嫌弃机器人刷地不够均匀，坚持亲自动手，那怕唐和他解释很多次，刷不均匀的是他自己，手残的也是他自己，他是吃习惯了刷不均匀的烤肉才觉得机器刷地不均匀。
孩子拒绝听懂并用烤肉堵住了他的嘴。
瑞德随带在他的衣袖上擦了把手，如无其事问道：“味道怎么样？”
唐咀嚼着，吞咽下去：“三分熟，全是血的味道。”
瑞德依旧那么理直气壮地：“你又不是个人，还怕吃生的，细菌感染不到你。”
“这是人造肉，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唐解释了一下，“你腌肉的时间太短了，人造肉比天然肉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入味。”
瑞德看着面前的一堆肉，“为什么你不早说。”
“你又不是第一次进考场，”唐说道，“考场里没有提前申请不会提供天然肉的，你知比道，那成本太过高昂了。你突然跟着我进来，我没准备。”
至于他个人，他一般会在进来考场前饱餐一顿，在考场几天什么也不吃，考场总是让他胃口全无。
反正考试的时间一般不长。
瑞德突然想起上面，惊慌在眼中一闪而过，他挑起一块肉查看上面的肌理，疑惑问道：“这是纯人造的吧？”
“这一批都是纯人造的。”
瑞德松了口气，随即敏锐地抬头和他对视一眼。
瑞德的脸上带着婴儿肥，肉嘟嘟的一片，还没长开的五官圆润而幼稚，就是对比着看也看不出他长大之后会有一副精致的近乎凛冽的五官。
他外表可爱得人畜无害，像家庭豢养的小动物，无知懵懂，只会张着那双天真的圆眼等待主人投食，偶尔在主人不在是在家中搞搞破坏，发泄下不满和过多的精力。
但实际上，从某个角度来说，瑞德比唐的年纪还要大一些。
他还没长大只是因为他不太想长大，长大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比如为了穿上好看的衣服而运动减肥，比如在社交场合要遵守利益，比如长大后身体撒娇效果没有小时候好，你比如说看热闹不能从其他人的腿中穿过……他决定不要长大。
但在必要时刻，他和普通小孩子是有明显区别的，比如此刻。
人造肉是个成熟的技术，也是个利大于弊的技术，它为保护环境、减少碳排放、提高贫困地区群众体质及免疫能力等各方面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在法斯联邦共和国大部分地区都可以使用。
在法斯那样人口众多的繁荣星系甚是有一套完整而严格的标准，不同种类的人造肉蛋白质和各类维生素含量规定的明白明白，添加剂和色素也要明明白白地写在包装上面，不能有丝毫含糊。
在某些地方，甚至有人造肉节日来庆祝人造肉这一伟大的发明。
以上仅限于纯人造肉，指在培养皿中用营养液养大的动物干细胞养大的纯人造容或在工厂用各类植物蛋白加营养物调味剂合成的纯人造肉。
在布扎法尔，尤其是在布扎法尔第一监狱，更为普遍的是半人造肉，回收其他肉类后再造出来的肉。
半人造肉的价格比纯人造肉的价格更为低廉，技术更为简单，但在法扎联盟，这个技术在民间是被禁止的，因为加工出来的肉完全无法吃出原来的肉类口感，它们一样粗糙无味，特殊的工艺让所有肉回收合成出的新肉一模一样，这很容易造成伦理问题和恶性案件……
比如曾经骇人听闻的法扎连环杀人碎尸案，人造肉厂工人利用自己的身份把受害者做成半人造肉出售，那一年人造肉工厂的股价跌倒骨折，肉食动物都吃起了素。
总之，瑞德拒绝深思布扎法尔第一监狱提供的半人造肉原材料是什么。
他第一次和唐进来时曾经打算尝过一口，唐制止了他并告诉不要食用，唐·布扎法尔并不是对孩子严苛的人，瑞德从此对监狱中的人造肉便有些猜测。
而现在，监狱当中竟然提供了纯人造肉，那两种当中不管那种纯人造肉的成本都比半人造肉的成本高一倍——瑞德知道监狱的管理出了问题，不然以那群人的德性绝不会。
至于出了什么问题？那就不是一个孩子该去探索和思考的事情了。
这就是当小孩子的好处之一，只要你身边还有大人，那些冲锋陷阵波诡云谲的事就轮不到你。
瑞德点开了面前的屏幕，然后拉大，投影内容是唐·布扎法尔衣柜当中的景象，红外线监控中，黑暗中的监控的景象清晰可见。
白酥保持着两个小时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瑞德：“她就不饿吗？”
他放弃了不成功的烤肉，指挥着家用机器人制作一份红茶味道的冰淇淋。
唐·布扎法尔：“你不该担心我吗？”
唐从光脑中调出考生资料：“白酥，在烧烤摊上故意殴打试图伤害摊主，寻衅滋事罪，十八年有期徒刑。”
瑞德坏笑，那样成人化的偏向阴暗的笑容显露在孩子脸上格格不入，甚至有些阴森：“他们又隐藏了资料。”
两个小时一动不动，这样的忍耐力，不会出现在一个没有训练的人身上，而一个经历训练的人有怎么会为了这种小事而进来。
唐·布扎法尔冷笑：“为了戏剧性嘛，可以理解。”
瑞德舀了勺冰淇淋，“我呀，见过那个女生哦。”他露出满足的微笑，“在女厕所。”
唐·布扎法尔听出他语气中的引诱，大概又想用所谓的秘密换取其他方便，比如让唐带他出去玩，或者陪他玩过家家捏泥巴捉迷藏等等。
唐对带他出去玩或者陪他玩都不感兴趣，对于他为什么会在女厕所遇到白酥也不感兴趣，唐拒绝了他的引诱：“不敢兴趣。”
瑞德舔着冰淇淋的银勺：“你真无趣。”
唐·布扎法尔：“彼此彼此。
肉已经烤的很香了，汁水混着调料留下，机器人把烤肉从肉架上取下切好放在唐的面前。
白酥在衣柜当中静静嗅着越来越浓郁的烤肉香味，感觉到自己胃部的痉挛，她食指摸过已被肌肤温热的刀片，闭上眼睛冥想。
很神奇的一件事，她竟然学过冥想，这不是一件她日常会用到或者感兴趣的事，但白酥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对这件事的熟悉，在调整好呼吸后，饥饿和酸痛的好似和她隔了一层纱，像是别人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