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双生
“没事,我会等你的。”林洮说完直径走进了对面的女厕。
他如愿见到失踪的考生之一,在提希丰未归后,白酥也失去消息。
而失踪已久的提希丰,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舆洗池上。
很显然她死后被人整理过遗容,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姿在失去力量的支撑后也算的的上端庄,蓝色的头发从斗篷中垂落,却并不散乱。
只是她的身体冰冷,是已经失去生机的温暖。
林洮的手从提希丰已经僵硬的身体上离开,即使他现在在囚牢之外,能够立即调来最先进的设备,也求不活她了。
这个漂亮又火烈的女孩终提前于他们先一步踏进永恒的死亡,再也不会开口和他们明枪暗箭。
林洮再致歉后拉开了她的斗篷,看见她颈间的那道淤青,他再次将斗篷为她披上,整理头发。
林洮走进女厕更深入的隔间,一个个打开查看,到最后一个隔间还没有发现白酥的身影,他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林洮再一次感觉到自己老了,他年轻时对同伴的离去哀伤却并不悲怆,那时他在追悼会上微微低着头听着周围上的压抑的啜泣,他知道他们是为了同一个目标祭献了头颅,自己也走在同样的道路上。
他把白色的野花撒入填土的墓中,转过头安慰死者的家属。
他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希望有人能安慰安慰自己。
他再次走到提希丰的生前,和她面对着面。
这么漂亮的女孩该埋葬在鲜花常开的地方,他想着外面的那个花房,走出厕所打算等会和利昂内尔挑一块地方。
突然,迅疾风声划破空气,一只手狠狠扼主他的咽喉,林洮下一秒抓住那只扼在下颚的手臂,下巴撞出,右腿勾住身后之人的右腿,借力180°急速转把人摔倒在地。
斗篷滑落,他左腿穿过斗篷重击他的腹脏,那人侧身躲过一击,下一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摆脱了林洮的束缚,从走廊上跳下离开。
林洮冷着脸重新走进女厕,扯开衬衫的领口。
锁喉在他颈部留下一道红痕,他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又拉开提希丰的斗篷仔细看了看。
他双手靠近提希丰的颈部在青痕上虚虚一按,两条弧线基本是重合的。
他冷漠地收回了手。
隔壁传来了冲水的声音,林洮将提希丰重新整理好摆放回原位,回到男厕外面和利昂内尔撞了对面。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利昂内尔担心地问道,“你脸上看上去不太好。”
“没事,”林洮笑了笑,“白酥和提希丰失踪太久了,有些担心。”
“她们……唉。”利昂内尔不忍心地叹息。
“他们说不定已经死了,像唐德说的一样,在花卉的泥土中或者垃圾处理厂。”他这句话说的冷硬,引来利昂内尔的侧目。
利昂内尔轻柔说道:“别这样,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们早点把案子解决了,她们说不定就能安全出去了。”
林洮冷漠地冲手,“但愿如此吧。”
五份卡其铎鱼少沙拉摆在青蓝色的格纹骨瓷盘子里,上面淋了青色的酱汁。大罐的薄荷茶摆在一边,青翠的薄荷叶和鲁若罗果在水中飘摇。
唐德吃完一份昨天剩下的粗粮面包,守着午餐等大家回来,他喜欢那样的时刻,大家在一起嬉笑地吃饭,看大家吃放就是他的“□□乐,”让他能在目前水生火热的环境中保持一个相对平静的心态。
他拍掉手中的面包屑,开始查点冰柜中的食物,第一次来厨房时他就大致看过,除去压缩食品,也够他们吃上小半个月的,而据利昂内尔的说法,他参加的考试从来没有超过半个月的,有些甚至不到一天就完了,最长的也没有十天。
唐德知道之后就没有进来考试的担忧,就算他死在这里至少不会当一个饿死鬼。
唐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会把自己喂得饱饱的,也希望把队友们喂得饱饱的,如果死亡不能改变,那总该可以改变死亡时自己的状态。
他又有点饿了,唐德艰难地从桌子上的五份沙拉上移开眼,唉,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沙拉都不新鲜了。
他腼着肚子蹲下来,打开下面的冷藏柜,在一堆白苹果中,那两点盈盈的绿清晰可见。
一条碧眼白蛇,裂开嘴,似乎要准备吞下整个白苹果。
它被唐德打扰到,合拢了下颌,极慢地蠕动着。
我该趁着它体温还没恢复过来快点逃跑,唐德想着,却不禁伸出手将手心贴近它的身体,滑腻的如金属般的鳞片。
那条蛇乖巧将缩在他手掌心取暖,然后慢慢地沿着他肉感的手臂攀爬,它的体温已经升了上来,温温热热。
那条蛇爬到了唐德的锁骨,蛇信亲昵地舔着他的脸颊,然后挑了个肉多骨少好下口的地方一口咬了下去。
唐德:“!”尖叫和恐惧淤积在他的喉间,
弯曲的尖牙切近他的血肉,毒液喷涌进他的血脉,唐德听见自己皮肤被撕开的声音,并不怎么疼,可能注射的毒液有麻醉的成分。
他眩晕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着,抱着剧痛的脑袋。
他的脑袋有炸开了一般,里面有无数细碎的记忆涌入,那些记忆如浪涛般翻涌。
唐德在巨浪中先是恐慌,随机是安心愉悦,仿佛回到了出生之前,他在卵中,随海水的运动而飘荡,他顺着洋流的运动方向而流浪,最终被冲上一篇湿软的沙滩。
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慢吞吞破开壳,前肢踩着在沙滩上,这个沙,软软的,真舒服,太阳刚刚好,真舒服,海藻的味道也不错,好地方……
嗯,我的海藻呢?唐德刨了刨沙,那团海藻居然消失了,他向左爬了几步向另一片海藻进军,在他快要吃到海藻时,另一个脑袋先他一步叼着了海藻。
唐德:“???”
他扭过头,后面,后面也是一片海藻……
不对,我的壳怎么怎么这么重。
壳,我为什么又壳?我不是人族吗?
他的视线向上,和一对绿眼睛对上。
“嘶嘶”那条小白蛇吐了吐舌信打招呼,那是个充满海藻味的问候。
破碎的记忆瞬间归位连成完整的线,记忆长河闸门打开,汹涌而来。
他摸过小绿——那条碧眼白色的鳞片,初冬的碎雪般华美,是真正意义上另一半的他。
那缺席的半个审判员终于入了帷幕。
唐德在午餐吃上了三份午餐,提希丰和白酥踪迹成迷,另外两位男士胃口缺缺,唐德毫无抵触地接受了多余两份食物。
沙拉在地位冷藏中还保持新鲜的口感,就是太素了,如果早知道提希丰缺席他会多放些肉。
林洮吃完后,看着唐德:“你今天在厨房还好吗?”
唐德低头吃着:“怎么了?你这问题……有些突兀。”
林洮道:“她们失联太久了,我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呆着。”
唐德回望他,“可能那个npc也没想到我会待在厨房不动,”唐德自嘲地笑了笑,“或者,我太差劲了,他懒得对我动手。”
“每个身上都要闪光点,不要妄自菲薄。”林洮轻声道。
唐德叹息,“我从小到大的闪光点都在厨艺上,可考场除了厨房没有用的上我闪光点的地方。”
林洮也叹息,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帮不了唐德这条咸鱼翻身。
唐德自觉收起了盘子,从厨师顺延到了服务生,他接过了林洮盘子,上面残留着粘稠的青色酱汁。
唐德回到厨房,把林洮的盘子转了转,转到一个便于观看的角度,盘子上上面用酱汁歪歪斜斜地写着字——“小心利昂内尔。”
如果他还是原来的他,如果小绿没有回到他身边,他一定不会把那行抽象的图形和警告联系起来。
唐德对着盘子喃喃道:“他是觉得所有人的智商都在一个水平线上吗?”
小绿:“嘶嘶嘶~嘶嘶。”他只是希望关键时刻队友和他同个智商水平。
唐德:“小绿,你总是这么……深刻。”
小绿:“嘶嘶~”谢谢赞美,今天的午餐也很好吃。
唐德仿佛第一次被人赞扬厨艺般孩子气骄傲地笑了,虽然小绿总是这样鼓励他,“那当然,我说了,我要成为闻名法斯的名厨。”
小绿:“嘶嘶~”加油。
唐德美好地想着:“我们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做餐厅,旁边最好靠着海,你和我可以换着游泳和看店。”
小绿:“嘶。”听上去不错。
小绿:“嘶嘶嘶,嘶嘶。”可是你十年前也是这么说的,已经过去十年了,我们还在干这么累的工作。
唐德转过头,假装听不见小绿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