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齐聚男厕
接着案情调查的是一沓的证据,密密麻麻,录入双方基因片段的合同、光脑上的催款信息往来等等。
白酥耐着性子看完案情已经是极致了,后面的证据随便翻了几页就心中烦躁。
唐德在隔间中转了一圈,从厨房中适时地端出四杯薄荷冰茶,附带摆成3d立体图样的水果拼盘,外面花哨地不知用什么雕刻一环镂空的圈。
相当心灵手巧。
形势逼人,白酥强压着自己读书,学生时期做错题目不过是扣分,此刻没答出题目则是扣命。白酥仰头喝了口薄荷冰茶,低眸继续看资料。
其他三人的情况与她相似,皆低头试图从案情和证据中找线索。
他们一群人埋头苦读,像是大学校园中临近期末大考时图书馆里努力将知识塞进脑子里的后进生。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监狱当中给他们复习的时间不算长,那些不成系统的知识在他们脑中散乱如毛线头,而眼前的资料依旧散乱如毛线头。
唐德第一个受不住了,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如果他的脑子灵活些,也不至于开餐馆也能欠下半年的租金,被房东灰溜溜送入牢房。
他大睁的褐色的眸子看着资料,脑中混沌不堪,每个字母皆如钝器般一片片刮着他的大脑。
“你们想吃什么,晚饭时间了,我去隔壁做饭。”唐德从心地放下资料,打算重新投身进他擅长的领域。
“少油少盐。”林洮言简意赅,简简单单四个字透露着养生的气息。
“法斯沙拉,不要酱。”提希丰走的亦是颐养天年路线,没有酱的法斯沙拉约等于一盆洗干净的法斯生菜再加点其他蔬果。
不知道□□是不是皆是如此,既然没办法上台,便养生修长寿,好熬死台上之人。
唐德松了口气,转向白酥。
白酥连忙道:“我随意就好,不挑食。”
唐德溜去了厨房,白酥也去那个厨房看过,是个半开放式的厨房,纯净水和果蔬塞满,种类算不上丰富但数量众多,像个正常的厨房,如果它不是在出现在法院里。
提希丰从角落当中拖出一块白板,把证据一页页贴在上面,原告被告被她写着两边,在下面写着已知条件。
林洮抽出一沓白纸,在上面不断写着什么。
白酥捏着资料看去,笔在林洮手下跳跃,哗啦啦写着,内容白酥倒是熟悉,是教材里的知识点。
“你怕忘了所以现在称着还有印象默写下来。”白酥推己及人,想当然地认为。
林洮头也没抬:“我怕我没了,你们找到题目也答不出来。”
白酥:“这玩笑一点也……”
“审判长失踪了。”林洮说。
“你用审判长缺席拖延了时间,说明审判长原来是有的,但后面没了。”
林洮打了个大括号,默写着举证责任分配,或许是害怕他们一群人拿到手后连开卷也找不到答案,还在认为重点的知识上前做了标记。
白酥沉默了一瞬,作出决定:“如果可以还是我先死吧,你比较有用。”
林洮在“针对单一事实,只能由双方当事人中的一方承担证明责任,不可能双方都承担证明责任”下划了线,说道:“你见到审判长了吗?”
他没等白酥的回答,自顾自说道:“我们谁也没有见到他,他就那样没了,说不定你我也是这样——莫名一天就失踪了。”
提希丰在白板上把各种条件列了出来,正在算那堆塔西鱼的利息。
唐德撕好了法斯生菜,摆在盘子中央,在冰柜中翻找着其他代替食物,法斯沙拉其他的配菜在法斯上随处可见,但在布扎法尔却不是那么容易买到,何况在考场中。
唐德蹲下来看最底层奶酪的种类,那块颜色淡黄的奶酪盛放在花瓣形的骨瓷盘子里,唐德蹲下来看见骨白色瓷盘中倒映的身影,就在窗户外面,暗红色眼睛不含任何情绪地看他。
这个小厨房靠近走廊的一边有一面窗户,可以看见下一层设置的空中花园,下面的花儿开得正茂,唐德贪图那点花香,窗户打开,导致他现在和那个见鬼的书记员一点阻隔都不剩,只要那个唐·布扎法尔矫健一跃,他就……
唐德拒绝想那个后果,他只是一个柔弱又虚胖的厨子。
幸好那双眼睛只是在他身上蜻蜓点水般一闪而逝,唐·布扎法尔反而在白盘上停留的时间多了一瞬,当然唐德不确定这是不是过于紧张产生的幻觉。
他正过身,以一种过度优雅而略微欠缺自然的姿势离开了。
厨房的门扉半开,唐德低着头看着那道缝,他听不到脚步声,只能从那道门缝中看着那个可怕的人是否走了。
这样的认知来源于那些被人捉弄的日子,他之前在饭店做学徒时,其他学徒总是热爱用类似的办法吓他,和他和和气气地说了明天见后在大门后躲着装鬼吓他,把他出洋相的视频发到学徒群当中。
那双制作精良的皮鞋踩着瓷砖而过,不留下一点声音,轻盈如飞鸟。
唐德垂头靠在冰柜中的分隔栏上,和那叠奶酪对视,发酵物特有的味道在他鼻端萦绕。
唐德感觉到膀胱积攒的尿意。
唐·布扎法尔用余光看着如烂泥般垂在地上的臃肿男人,从外衣的口袋中掏出一份染血的文件,写在纸上的字母圆润漂亮,但他只看了一眼,接着折叠好放回口袋。
楼下的花丛中蜜蜂飞舞,他叹息道:“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唐德佝偻着身子一路来到厕所,阴冷潮湿的空气弥漫着铁锈般的味道,他看见洗手台尚未彻底冲去被稀释成粉色的一缕血迹。
他反射性地从厕所门口看去,拿恐怖片吓人也是无聊之人逗弄他的日常之一,从被迫看的片子中,唐德知道这时候一般鬼怪或者坏人要出场了,他还记得那个人静若无声的脚步。
门口空空如也,但唐德尿意更浓了。
他想起那个貌似反派的书记员初见时是有脚步的,而刚才他穿着同一双鞋却走出不同效果——据说死人才是没有脚步声的,他不会在中间的短短几个小时中死了吧?
五分钟后,饥肠辘辘的白酥没有等来意料中的晚餐,反而等来了弯腰屈膝捂腹一路扶着栏杆如急症突犯的唐德。
白酥反射性后退一步又上前试图搀扶:“你受到袭击了?”
唐德摆了摆手,拒绝了白酥的帮助,苍白着脸说道:“我要……憋死了。”
在五分钟之后,合议庭五人在男厕齐聚。
厕所最里面那间的门半开着,暴露出黑色的斗篷和鹿皮长靴,一滩血泊摊在那里,在略微阴暗的灯下闪着冷冷的光。
白酥捂着了鼻子,掩住越发浓重的血腥味。
她放轻放小了脚步走到那个隔间,扯着袖子拉开门。
遮掩的黑纱自然垂落,清晰地展现出那个人的模样。
是个五官端正的年轻男人,闭着眼,脸上还算干净,宛如沉睡般平静。
白酥伸手在他鼻下试探,有清浅的呼吸,他还活着。
她拉开男人的黑色斗篷,底下是染血的浅色正装。
白酥扯开了男人衣服,将他翻过身,男人右肩甲的伤口暴露出来,深而长。
“医疗绷带和药物有吗?”她喊道。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在男厕所找到这些东西。
唐德弱弱地举起来手:“我在办公室看到过急救箱。”
他们四个人避开了伤口把男人抬起往办公室送。
白酥拖着男人的头,第一个背着进了办公室。
“别……”在她踏进办公室时,唐德惊恐地说。
白酥疑惑地转头顺着唐德的目光望去,唐·布扎法尔优雅地坐在椅子,双腿交叠,看着资料。
手中抬着的男人在移动过程中伤口又裂开了,这是要紧的时候,白酥看着唐·布扎法尔静坐如画的模样,怒气瞬间压倒了恐惧。
她先是兄唐德说:“走不走,不走我让你先死在他前面。”
她强硬拖着男人的头,其他拖着身体的人也只好和她一起抬着伤者进入办公室,一鼓作气把伤者放置在桌子上,在唐·布扎法尔的面前。
白酥接着对着唐·布扎法尔吼道:“看个屁看,这是法官办公室,你一个书记员没经过同意进来不道歉就算了,也不帮把手,有没有点眼色。”
唐·布扎法尔没眼色地瞟了眼桌上的人,更没眼色地说:“没那么容易死,只是受了点伤。”
“滚出去!”白酥从角落中拖出急救箱砸在他的面前。
“粗鄙。”唐·布扎法尔淡淡评价,但他还是按照白酥的意愿出去了,只是没有用滚的方式,是漫不经心的走,关门前还向他们行了个法斯的古典宫廷礼。
“脑子有病。”白酥打开急救箱,从里面拿出自愈胶布贴在男人的伤口上。
她想了想,又拿出了里面的便携版体检仪给他做了个检查,确定没有其他暗伤后才坐到椅子上。
“吃的呢?”她恶狠狠地看向唐德,她讨厌唐德鹌鹑似的胆小,“十五分后我还没见到吃的,我就把你吃了。”
唐德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惊恐中,没有反应过来白酥在说什么,听到白酥要吃的他头脑混乱地回答道:“吃什么?人吗?他还没死了。”
话毕,他陷入第二轮的惊恐中,愣了几秒后逃似地跑了出去。
提希丰把她杯中的水加到八方满,从冰桶中加了冰递给她,“何必生npc和唐德的气。”
她的话语气和内容皆有些奇怪,但白酥没有深思,端起杯子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