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悲欢离合
夫妻俩匆匆忙忙赶到英国的时候，已是英国时间晚上六点。
厉暖阳正推着洛雨溪在医院的草坪上，面朝着西边的落日晚霞，站在了夕阳里，宛若一对幽会的小情侣。
夕阳洒落在男人挺直的背脊上，星星点点，金灿灿的，带着一圈独有的光晕笼罩在他们的身上。
苏小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股酸涩。
他们明明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那在a大校园里，令无数人羡慕的金童玉女，如今……
眼角不由得湿润了起来，苏小小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扭头呆呆地看着厉寒川。
她不明白，为什么命运会这样捉弄他们两兄弟，一个曾经被亲情和爱情双重背叛，一个却连自己最爱的人的性命都救不了。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苏小小急忙收回了思绪，冲着厉寒川问道，“小溪学姐得的是什么病？”
“急性白血病。”
厉寒川的回答很平淡，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惋惜和感叹。脸上更是带着几分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苏小小听过急性白血病，但记忆中很多都是可以治愈的。可洛雨溪的这种……显然是无法治愈才会走到了死亡的这一步。
想到这里，她的心揪着疼了一下，犹如被利器钝击了一下，让人瞬间喘不过气来。
厉寒川见她神色苍白，整个人顿时神经紧绷，“苏苏，你怎么样？我马上……”
“没事。”
苏小小冲男人摇了摇头，缓了缓心神后，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厉暖阳，“我们过去吧！”
厉寒川不再执着，只是扶着苏小小一同走了过去。
“学长。”
立于厉暖阳的身侧，苏小小小声地喊了一声。
此时的厉暖阳却突然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见到苏小小的瞬间，眼神里透过一丝诧异，又扭头看了厉寒川一眼后趋于平淡，随即继续哼唱着歌谣。
苏小小仔细听了听，那是大学时厉暖阳学校的元旦晚会上唱的一首《情非得已》。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随着厉暖阳悠扬的歌声再次响起，苏小小不由得想，洛雨溪与厉暖阳的故事，大概就是从这首歌开始的吧？
或许，说是他们的定情歌曲，也毫为过吧？
仔细一算，从当初的定情，到如今的生离死别，至少也有六七年的光景了吧？
人的一生，又有几个六七年？承载着青春的那几年，马上就要以生离死别的方式结束了……
苏小小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轮椅上的女人身上，嘴角更是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女人的脸色十分苍白，架在嘴上的呼吸机让她凹陷的面颊显得更加的瘦弱。
她头上的青丝因为化疗而掉得寥寥无几，如今却带着一头又长又卷的假发。
苏小小这才留意到，洛雨溪那瘦弱得几乎只剩下一层皮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痛苦，更多的是平静和祥和。
她的脸上意外地化了一层淡淡的妆，令她那憔悴的容颜多了几分身材。
苏小小不由得想起大学的时候，她印象中的洛雨溪，是那样的光彩夺目，温柔大方，意气风发。
那被奉为无数同学羡慕的女子，她的存在，就像是一道光，她在哪里，光明就在哪里。
可这道光，如今却渐渐地暗淡了下来，洛雨溪明明还是一朵还未怒放的鲜花，竟苍老得犹如垂暮的老者，让人忍不住惋惜和垂怜。
泪水无意识地弥漫了她的双眼，随着厉暖阳的歌声落下，苏小小缓缓地蹲下身，握住了洛雨溪冰凉的手，嘴角努力扬起一丝笑意，“学姐。”
正沉浸在歌声中的洛雨溪，迟疑地回过神来。
她努力地撑了撑已经犹如千斤重的眼皮，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努力地发出声音，“苏……小……小。”
顿时，呼吸罩里被一片雾气弥漫，苏小小却也看清楚了她的口型。
她握着洛雨溪的手，佯装着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学姐，我是苏小小。”
洛雨溪呆愣的目光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多余的神采。她只是看着她，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冲着她微微一笑。
厉暖阳也走到了洛雨溪的跟前，忍着心里的巨痛，微笑着道，“小溪，这是我哥跟我嫂子，他们听说你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洛雨溪的目光，这才悠悠晃晃地再次抬了起来。
厉寒川刻意蹲下身，与洛雨溪保持着一个直视的高度，自我介绍道：“我是暖阳的哥哥，厉寒川。”
洛雨溪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又努力地点了点头，挤出一丝微笑以示回应。
随即，厉暖阳将她抱到了一旁的秋千架上，悉心地替她盖好了毯子，戴好了帽子，这才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厉暖阳知道她连挽着自己胳臂的力气都没有了，便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与她十指相扣地坐在秋千架上，喃喃细语着，一起看着那即将落幕的夕阳。
悠扬的歌声再次响起，厉寒川跟苏小小也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静静地陪着他们走完这最后一程。
秋千在慢慢地摇荡着，荡至高处时，犹如承载着两人对未来的期许，却被这无情的恶魔又给挡了回来。
秋千架下，夕阳的余晖落在两人的身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厉暖阳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充斥着的，只有无尽的开心和快乐。
可低头垂眸的一瞬间，苏小小总能看到他眼里泛着一股晶莹剔透的东西。
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紧紧地拽着厉寒川的胳臂，那感同身受的心如刀绞，让她将自己的唇咬得苍白。
“寒川……”
她无意识地呢喃着，想到在自己昏迷的那些日子里，他恐怕过得也是那样的胆战心惊吧？
可比起厉暖阳，厉寒川至少还有能盼着她苏醒的机会。她虽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可至少，她还活着。
可洛雨溪呢……
厉寒川伸手替她擦掉眼角那晶莹的泪珠，又紧紧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十指相扣，好似知她心中所想道，“放心，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