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遗憾
最后，当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大地上，那依靠在肩头的脑袋，最后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厉暖阳的心顿时惊了一下，他的歌声也跟着戛然而止了一瞬。
不过片刻之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依旧紧紧地握着洛雨溪的手，继续哼唱着那首只属于他们俩之间的歌谣。
直到天边的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灰暗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一抹孤独的背影，带着几丝颤抖的歌声，终于停了下来。
厉暖阳缓缓地回过头，一如之前一样，只是若无其事地看着身旁的女孩。
他说，“小溪，天黑了，我们该进屋了。”
说着，他又帮她扯了扯盖在身上的毛毯，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点头回应了。
心猛然一抽，男人看着已经离去的爱人，此时正静静地闭着眼靠在自己的胸前，他再也止不住地泪如雨下。
“小溪，我爱你。”
喉咙发出了哽咽的声音，男人的嘴角不停地抽搐着，最后在女人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心底里传来，随着冬日的冷风刺骨般地迎面袭来，让那攥在手中的温度渐渐变得冰凉。
男人缓缓地起身，将女人打横抱在手里，一步一步地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回忆如电影般狂卷着他的思绪，让那眼角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他紧紧地咬着唇，记着他答应过的事，洛雨溪有的时候，不要难过。
所以，即便是心中巨痛，他也努力地克制着，隐忍着，保持着那一份淡然和平静。
“小溪，你累了就歇会吧……”
“小溪，外面冷，我带你回房间。”
“小溪，我们该吃晚饭了。”
……
厉暖阳一路抱着洛雨溪，喃喃自语，又旁若无人地继续往前走着，悄然之间又多了几分悲伤。
他其实知道，他爱的这个女孩已经离开了，他再也没法牵着她的手，一起看落日晚霞了。
可他不能大哭大闹，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
苏小小跟厉寒川紧跟其后，不敢出声打扰，可看着厉暖阳有些浑浑噩噩的模样，他们也是打心底里心疼。
“他没事的。”
厉寒川拉着正欲上前想要劝慰厉暖阳的苏小小，冲她摇了摇头。作为男人，他知道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苏小小只得乖乖地放慢了脚步，一路跟随着厉暖阳回到了病房里。
厉暖阳将洛雨溪抱到了床上，只当她是睡着了一般，替她盖上了被子，又给她仔细整理了一番妆容。
生病后的洛雨溪，已经是瘦骨嶙峋，完全看不出当年在学校时的俊俏模样。
可那股独自优雅的气质，哪怕是到了此刻，也不曾削减半分。
厉暖阳忙活了一阵子后，这才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很是平静地说道：“小溪当初背叛我，只是想一个人默默地离开，把所有的遗憾留给她自己。可是……我又怎么会不遗憾呢？始终是我知道得太迟了……”
苏小小顿时想到自己当初求厉暖阳给洛雨溪打电话求复合的事情。
若是那个时候，他能勇敢一点，或许会不一样吧？
可洛雨溪的离去是注定了的，她不知道，当爱人注定要离开的时候，究竟怎么做才能没有遗憾。
或许，当生命终结的时候，无论怎么做，或者做什么，始终都会有遗憾存在。
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将心头悲伤的情绪落下，安慰道，“在学姐最后的时光里，有你陪着度过，我相信，她一定已经没有遗憾了。”
若有，大概是遗憾自己的生命太过短暂，没有陪着自己的爱人走过这辈子漫长的人生吧？
想到这里，她的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厉寒川的手，好似害怕这样的悲剧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一般。
厉暖阳轻轻地闭上眼，任由着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遗憾？他又怎么会不遗憾呢？可如今，洛雨溪将所有的遗憾都留给了他。
忽然，有两个工匠抬着一个偌大的纸盒走了进来，用英语跟厉暖阳说道，“先生，这是您的照片，请签收。”
疑惑间，厉暖阳起身将裹在外面的纸盒悉数撕了去，一张偌大的婚纱照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男人的手微微颤抖着，视线落在女人那微笑的脸上，嘴角又一次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他急忙擦掉眼泪，在厉寒川的帮助下，将相框抬到了床前，正对着洛雨溪。
“小溪，这是我们的婚纱照，你看到了吗？”
可惜，躺在床上的女人，再也给不出任何的回应。
男人颤抖地放下照片，从裤兜里拿出他一早准备好的戒指，笨拙地戴在了洛雨溪的无名指上。
他哽咽着声线，努力地用字正腔圆的中国话，庄严又肃穆地道，“洛雨溪同学，你愿意嫁给我吗？”
眼泪再次无声地落下，想到生前每一次他想将这枚戒指戴在洛雨溪的手上时，她那欣喜过后，又充满悲伤落寞的表情，总是让他难以释怀。
她总说，“暖阳，你的一辈子还很长，你还会遇见让你心动的女孩，我既陪不了你，就不该继续在你心里占据着属于别人的位置。”
可是，她并不知道，在厉暖阳的心里，她早就无可替代。
或许，将来会有那么一个人会让她心动，可是却再也不会像他对洛雨溪这般，刻骨铭心了。
他将另一个与之一对的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恍然一笑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厉暖阳的妻子了。”
这一次，他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那样的痛彻心扉、撕心裂肺。
他颤抖着嘴角，终于忍不住地哭死了来，嘴里却喃喃道，“小溪，对不起，我没法做到我答应你的那样坦荡。我舍不得你……”
苏小小看着照片上脸色苍白，瘦骨嶙峋，却依旧笑颜如花，满脸幸福的女人，她的心也跟着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抬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的婚纱，那样的神圣而高洁。
或许，从她答应拍婚纱照的那一刻起，也渴望能成为厉暖阳的妻子吧？
她扭头看向已经熟睡的女人，随即自顾自地从身旁的柜子上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递给了厉寒川。
正在厉寒川有些不明所以之际，她拉着男人来到了洛雨溪的跟前，“学姐，这杯茶，我跟寒川就当是你敬我们的。从今往后，你就是厉家的人了。”
说罢，她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厉寒川也没推辞，毫不含糊地跟着喝下。
苏小小想，若有来世，一定要让洛雨溪长命百岁，也一定要让她和厉暖阳再次相遇，弥补这一生无法白头偕老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