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夫妻夜话
王家人大包小包从省城回来累的不行，几个大人还不明显，四个孩子早就蔫哒哒的坐着小板凳犯困。别看在省城得时候精力还不错，等着这股劲下去，一个个打哈欠揉眼睛。在王老太太和他们各自母亲大人的强迫下，一人吃了一小碗蒸鸡蛋，就钻到被窝里睡着了。
这天王家人早早就上了床关了灯睡觉，最后只有王胜钢夫妻俩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今天去省城转了一圈，着实刺激到了王胜钢。往常他还觉得他家的条件还算可以，工作也没有太大的进取心，他媳妇和大嫂平时做做衣服买点小玩意，在他生活和工作的环境里还是挺滋润的。
也是他这一两年没去省城，要不然也不知道竟然变化这么大，再看自己家的条件就不能自我满足了。
这不大晚上的也不嫌累，王胜钢拽着媳妇划拉自家资产。
李文丽利落的数完了手上的一沓零钱，炕上还摊着夫妻两个已经数完码好的钱和一本存折。“零钱一共是六百三十四，存折上是五千七百整。咱们家现在也就六千多，远远不够。”
王胜钢当然知道自家的钱远远不够，就算是一大家子加起来也买不起一个房子。“大哥家应该比咱们家多，我估计着没有七千也差不多。咱爸咱妈家的家底还真是不好说怎么也得有五千，但是秀秀上学、马上毕业结婚，这钱咱们还不能算。”
“这么算下来连一半都不够，以现在咱们家的情况，咱们家想要去省城买房不太可能。”李文丽当然也想去城市生活，可现实情况并不允许。
王胜钢一咬牙“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想，现在食品厂的效益远不如以前，倒是不如早早找出路，直接停职。”王胜钢怕媳妇不同意，“我听人说，县城制衣厂过完年就预备着申请破产，一大厂的工人就全都没有着落了。再这样下去，食品厂也会走到这一步。”
“你有想过停职之后咱们干什么吗？现在小买卖是挺挣钱，可是咱们家要做什么呢。”李文丽倒是不太反对停薪留职，她也知道国营厂最辉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今天去省城更是大开眼界。但是道路千万条，根本就不知道自家能干什么。
王家不是什么手握配方和手艺的家庭，虽说她和大嫂平日做做衣服，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些衣服也就只能在乡下这地界有市场。连自家买衣服都更向往那些大城市里时尚靓丽的款式，更不用说其他人。
“我原来想的是，先开个小卖部，就比这咱们村刘二家的那个。我就算是停薪留职，在食品厂拿货也会比旁人方便。大哥又在运输队，每次出车就可以顺路带点别的地方的东西。”
“这样倒是也行，可是咱们没有办法开在咱们这村了，只能去别的地方。”李文丽想着开小卖部也不是不行，只是自家不能在村里落埋怨，也不能让堂哥在村里难做。
王胜钢听明白了媳妇的话外之意，叹了口气“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哥在的棉纺厂效益更不好，南边那些私营的厂子料子种类更多，也更好看。棉纺厂现在还不如食品厂，也就是有两口气吊着，一个不好就是第二个制衣厂。”
王胜钢给自家女儿掖了掖被子，继续说“一但大哥没了工作，咱们的货就只能自己坐火车去拿，实在是不方便。第二个就是，一个村子的小卖部利润肯定是有，但是要想着养活咱们一大家子，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你看看刘二家就知道。”
“你别想这么多了，先找个时间跟大哥聊聊再说，没准大哥有更好的想法。”李文丽把存折藏在了衣柜门板后面的夹缝里，收起自家存放零钱的匣子。“就算是最后不行，咱们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咱家这俩孩子，哎。”
王胜钢最大的顾虑也是孩子和老爹老娘，就怕折腾坏了，让他们跟着受苦。“关灯，睡觉，明天再说吧。”
王胜钢一家关了灯，躺在床上，李文丽翻了几个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王胜钢闭着眼，脑子里天人交战，一会儿想着搏一搏，大不了继续种地；一会儿又想着实在不行算了。最后王胜钢睡着已经后半夜，第二天一天头胀眼晕又是后话。
其实，这天晚上，不止王胜钢夫妻两个说了好长时间的话，王老头和王老太也躺炕上唠了唠。
至于为什么没开灯，还不是他们那一辈人都节俭，只是说说话，又用不着什么亮光，开什么灯，浪费。
“老头子，老二今天在省城怕是有什么想法，在去吃饭的时候一路看着都有些兴奋。”
这当爹娘的还是第一时间看出了老二的反常，在省城得时候没问，这不到了家得两个人得先通通气。
“我也看出来了，老二有这想法也是个好事，现在着年份不一样了，总要找找出路。”王老头虽然卸任村长有两年了，但是敏感性和觉悟还是一直在线的，自然也就看出来了国营厂现在的窘境和市场的变化。
王老太太也不是反对“就是不太踏实，咱们都没做过，两个儿媳妇那只是小打小闹，不算。这要是一个不好，咱们大人忍忍就过去了，可是这几个孩子可怎么办，还有咱家秀秀，还没说亲呢。”
两个老人不是不懂风险与收益并存的道理，为人父母，总是有太多的顾虑，孩子就是最大的软肋。
“你呀，也别瞎操心，咱们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你可别有事没事说些没用的，咱们年纪大了，就做好家里这一摊子事，给孩子们守好了就行。”王老头就怕自家老婆子说些什么，让老二听见白增加压力。这年纪大了，就不要太插手孩子们的事情，再说自家老二和老大也不傻。
王老太太在黑夜中翻了白眼，这还用这老头子说，哼“诶呦，我知道。等着什么时候老二真正有章程了，他就跟咱们说了，这还八字没一撇呢，我也就跟你说说。”
“要说，这孩子一晃眼就大了，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我还记得老大和老二小时候……”王老太太突然有些感慨，说着三个孩子小时候的事。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从前，感慨时光飞逝。
“呼～呼～～”王老太这边还在感性，王老头就遭不住，这老太太还真是年纪大了，也开始絮叨了，悄悄打了个没声的哈欠，没一会就睡着了。
这天晚上除了孩子，也就秀秀和老大夫妻两个睡得最早。秀秀就不用说了，毕竟还是个学生。王胜阳和赵兰英都是心大的那种人，也就是常说的比较知足，没什么一定要奋斗、争人上人的想法，一定是有人带着才会往前跑。但是王胜阳也足够细心稳妥，这是王胜钢比不了的。
这也是为什么王胜钢常年全国各地跑车，也一直安安稳稳做着这份工作，也就是制衣厂倒闭冲击性太大，才让他有了些紧迫感和危机感。
这要是老二王胜钢，看着外边日新月异的变化，看着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各类私营的企业和沿街各类的小商贩，说不定早就有了自己单干的想法。
后来王家富裕起来，厂子也办的有声有色，少不了王家两兄弟这种互补得性格，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刚刚好，也没有发生什么兄弟俩为争分额翻脸的情况，王家的孩子都很和睦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