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暗夜刺杀

    睡不着，师鸢索性出去溜达，秋末初冬的夜晚更是寒凉了，边关的风猎猎如刀，吹的脸生疼。

    天上寒星冷月，师鸢模糊地想，冬天就要到了，而她的春天要何时才能到来，恍惚间，肩上多了一件披风，属于凌霄特有的气息袭来，清淡好闻，像是薄荷的味道壑。

    师鸢一直觉得，凌霄这般的男子，应当是自由自在游荡于天地之间，万事不萦于怀，没有什么能够羁绊他，没有什么能够为难他。

    然而楚国却是他的羁绊，在边关这些日子，她听到关于睿亲王妃为难他的种种，师鸢忽然觉得难过，“师兄，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凌霄没回答，帮她将披风带子系好，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是一处山丘，山丘上有一汪清泉，细细弯弯的一勾上弦月落在泉心，泉边开着不知名的花树，雪白芳香的花朵，风一吹如雪飘落清泉之上，宁谧安然极了，凌霄抬手接住落花，“这个地方，是我七岁时发现的，正是这地方，让我逃过了一劫。”

    “泸县，是我的故乡，我父母是这里的寻常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凡但知足幸福，是北戎铁骑毁掉了这一切。”

    “那一天，我跑到此处来玩，玩睡着了，回去之后，看到的是满处的尸体，我的父亲被乱刀砍杀，我的母亲被奸杀。”

    凌霄琥珀色的眸流露刻骨的恨意，唇角却上扬着，“那一天，我发誓终有一日要将一切十倍百倍还给北戎。”

    “后来，义父领军打退了妄图侵略的贼子，收兵时见到了我，将我带回永嘉，送我去无心谷学艺。”凌霄的眸光弄成坚定的神色，“守护楚国，是我的责任和夙愿。”

    这一刻的凌霄，有着师鸢从未见过的坚毅。

    “我知道你向往的是随心所欲的生活，之前义父对你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如今也无权要你承担为女儿的义务，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义父若从中阻拦，我自去说服他。”

    凌霄侧头看向师鸢，琥珀色的眸中是宽容和祝愿，“小鸟儿，这个世界上不能随心所欲的人太多太多，你一定要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让其他人看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枷锁之中的，有人，那样的肆意圆满。

    凌霄的眸光那样亮，亮得好似今夜的星光和月光都碎在他的眼中，亮得照到师鸢心里最黑暗的角落，阴霾和惶然被驱离。

    是的，无论如何，师鸢一定能找回阿昭，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

    夜风更大了，花树被吹得簌簌作响，师鸢拢了拢披风，凌霄突然伸手将师鸢一拉，犀利剑光劈向花树，落花如雪中，几道黑影如鬼魅般袭来——遇到刺客了。

    师鸢一把扯掉披风，抽出秋水剑与凌霄背靠御敌。

    这几名刺客身手了得，纵然凌霄剑术超群，但是身边跟了个剑术顶多算个中偏上的师鸢，大受制肘，为了护师鸢周全，身上挂了彩，师鸢心中发急，摸出一包软筋散，朝凌霄使了个眼色后扬手洒出，刺客中有两名中了毒，仓惶而退，然而糟糕的是，一道尖锐的哨声响起，又有两名刺客补上，功夫明显比之前的还要高。

    凌霄脸色冷峻，“我牵住他们，你先走。”

    师鸢知道凌霄一个人反而更好脱身，答应下，凌霄眸光迸裂寒烈杀气，强大的剑气灌注在剑上，长剑如虹，星辰剑法强大的杀气之下，四周的刺客被逼得退了三丈，合围被强制打开出缺口，师鸢趁机逃出。

    刺客目标显然是师鸢，转身欲追，被凌霄寻到破绽，立刻解决了两个，剩余的三人被缠住，只是，他没有预料到，最大的刺客，正好整以暇在路上等着。

    师鸢在看到那抹黑影时，一颗心就直坠谷底，那个人眸光锋利如刀，身形瘦削如刀，气质冷硬如刀，整个人就是一柄明晃晃的大刀，散发着嗜血幽冷的气息。

    黑影一晃，那人已到跟前，直劈向师鸢脑门，她全神贯注迎敌，这人也许武功或许并非一流好手，但是，他杀人绝对是一流，出手快准狠，招招毙命。

    只十招，师鸢就被逼得无路可退，肩头挂了彩。

    冰冷的大刀又一次雷霆而来，直指师鸢脖颈，要退已来不及，仓惶提剑挡住，嚓的一声火光飞溅，虎口被震得发麻，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

    千年玄铁打造的宝剑发挥出其顶尖之处，那人的刀被撞出一个缺口，然并未影响到他，大刀贴着剑身一转，砍向师鸢小腹，而这次，师鸢没有余力阻止。

    千钧一发之际，叮的一声响，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块将那人的刀打偏了，一道人影飞来，将师鸢拉开，跟刺客厮杀上来，来人的招数狠辣无情，与刺客不相上下，一阵刀光剑影后，来人收剑，刺客腹部血流如注，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来人转脸朝师鸢一跪：“小的救驾来迟，还请师姑娘恕罪。”

    就着冷月，师鸢看清了来人，是阿昭的手下，影。

    危险消除，影却仍旧戒备护在师鸢周围，怀疑暗中还有人，只是不知那人是敌是友，因为方才打偏刺客刀子的，根本不是影。

    凌霄解决了剩余的三名刺客赶来，影这才去检视刺客，从刺客身上搜出一面绘有雪狮的铜牌，其余刺客身上皆有这样一枚铜牌，当夜，刺客的尸体被挂城墙之上，凌霄集训众将士，怒斥北戎的卑鄙无耻，楚国将士一片激愤，誓将杀尽北戎贼子。

    这天晚上，累到了极点的师鸢终于沉沉睡了一觉，梦见窗上有黑影飘过，师鸢打开窗，看到了一双碧蓝如海的眼睛，幽深无底，里间仿佛藏了万千的思绪，眼底深处有刻骨的情感，那样痴，又那般无望，一片凄凉，让师鸢觉得莫名的难过。

    第二天，师鸢在窗台上发现了一个干枯的柳环，柳叶完全掉了，挽成环状的枝条很是光滑，显然常常被人抚摸把玩，不知道是谁将它放在窗台上，却勾起师鸢一番伤感，

    柳便是留，可是，如同离开枝头的柳条留不住绿意，柳环所代表的期许，其实，也往往留不住。

    师鸢并不知道，她受刺杀一事，掀开了这天下一统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