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平静
杜克揉着眉心坐在木桌前，总结着和老头的对话。
“精神力有问题，暂停修炼。”
“暗影之力……观察。”
“守墓人……”
一旁摆放着漆黑的书页，晦涩难懂的语言和神旨神经质的翻译，让杜克觉得唤灵教就算不是因为那个教首，也会自己灭亡。
从沟通灵开始到驾驭灵，总结出灵的语言，也就是灵文，再去解读缝隙的灵音……
纯纯的学者道路，战斗力来自于灵，也不愧是正统唤灵教，难怪后面分化出的三个教派没有一个选择这条道路，毫无例外的拜倒在力量脚下。只有光明神教废物利用，把它做成神旨用来限制那些光明中的无信者，因为光明之力对于灵的杀伤力是最大的，就算有人投入唤灵教的怀抱，也会被光明之力克制的死死的。
但杜克他是真的没有信仰啊。
这点估计当初接触杜克档案的那个老头都没预料到，两千年的和平让高高在上的神官们注意不到脚下的蚂蚁，光明神教覆盖范围内，不信奉光明信什么？街上的乞丐都希望光明能将自己拉出困境呢。
是的，街上已经出现了乞丐，在新年假期中，赌场酒馆妓院人满为患，假期过后，街上出现许多衣不蔽体的乞丐，等到春耕后这些人才会有工作，才有钱吃饭，这也算是纳沙王国的特色产物了。
“容器……”
杜克想到了光明之力，又想到了天上暗淡的阳光。
“所以光明之力是吸收太阳的力量……”
“越来越搞不懂了。”
杜克想到了那三个邀请自己进入唤灵教的透明身影，在笔记本上写下备忘录。
“下次再问吧，怎么感觉这次是被拉出外灵界的……”
按摩着后颈的杜克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把自己从外灵界叼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
笔记的最后，是杜克对自己的问题：
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以及我要在这个世界做什么。
……
孤身上路的塔克尼尔探索着海岸线，他看向南边，郁郁葱葱的参天巨木形成天然屏障，那是自然教会的地盘。
“所以，现在是什么时候来着？”
塔克尼尔向来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在失去了随从骑士后连具体时间都不太清楚。
【未连接到宗教裁判所】
【未连接到大教堂】
【警告，您已踏出边界】
塔克尼尔冷笑着看着眼前划过的神旨，光明之力顺着血液流动逐渐凝聚到他的手上，一根根血管散发着银白的光芒。一个金色的小球出现在了塔克尼尔的手里，金色的血液包裹着金色的小球，没入了塔克尼尔的心脏。
看着眼前清净的画面，塔克尼尔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明媚。
被光明之力改造过的马匹可以像是纹身一样烙印在神官的身体上，塔克尼尔的这只也不例外。收起马匹后，塔克尼尔看向纳沙的方向，在心中与父兄告别后，转身化作炽热的太阳向无边大海飞去，沙滩上留下了五颜六色的结晶。
……
“洛雅小姐，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去守墓人的墓园！”
黄袍大神官冷冷的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年老女仆，没有说话，只是无声中下发了一道命令。
老女仆眼前的神旨显现：【禁止踏入此地】
眼睛一花，她已经出现在了大教堂外面，每当她想进入大教堂时，一道光明屏障便会将她拦在外面，和杜克那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光明之路确认中】
【单方面切断】
【已确认】
【温文】
【……】
大神官面无表情的切断与温文家族的联系，眼底藏着一丝隐晦的恨意。
……
“城主大人。”
老管家躬身行礼，将手中的备忘录递给纳克洛斯。
纳克洛斯随手翻开，又扔给了管家，挥挥手，不在意的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管家退下，去通知大教堂准备春耕事宜。
……
大教堂内乱成了一锅粥，十五位神父几十位神官在讨论今年春耕的点火仪式由谁来完成。
小胡子神父尴尬的坐在角落，约翰大骑士和洛雅大神官把他夹在中间，像是看小丑一样看着神官们的表演。
三个人手里甚至还端着一杯红茶，不紧不慢的品着。
“你们怎么看？”
约翰大骑士发问，看向中间神情尴尬的小胡子神父，小胡子神父差点将手中的红茶泼到身上的白袍上。
笑得很勉强的小胡子神父开口：“我只是个吉祥物，再说了，我还有自己的街道要负责。”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大骑士面无表情的点头，看向了洛雅大神官。
大神官感应到视线传来，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没有做过点火仪式，所以今年的仪式还请大骑士为我示范。”
大骑士认真的看着不再遮掩面容的大神官，喝完手中的红茶后转身离开，小胡子神父紧随其后，只有大神官还留在角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神官们还在大教堂内争论不休，大神官悄悄离去。
……
正在面包店吃着面包夹香肠的杜克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群穿着绿衣的小孩在街道上吵吵闹闹，杜克笑眯眯让老板给自己切几片香肠，像是孔乙己给茴香豆一样给每个小孩子分一片。
看着这群活泼的小孩子，杜克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小孩子当然是别人养的才可爱，自己养的那叫讨债鬼。
买了几瓶酒，买了几个本子和一盒铅笔，杜克翻着口袋中不多的钱财，准备去领薪水，于是七拐八拐的来到了犄角旮旯里，小胡子神父的小教堂，可惜小胡子神父并不在。
年轻的女神仆在杜克莫名的眼神下羞红了脸，打开了小胡子神父的小金库，拿出20枚银币。
杜克一愣，下意识开口：“给多了吧。”
“不……不多……这是……诺诺……神父说的。”
脸色通红的女孩小跑着离去，杜克面带笑意的将手中的钱袋塞进口袋空间。虽然明白口袋空间的制作原理，但是杜克还没有那个能力制作，哪怕扩容也做不到。
心情巨好的杜克在人流中逆行，人们赶着去参加春耕仪式，神父们会为他们划分地盘，再由神官神仆辅助他们耕种。
杜克不在乎他们，精神力悄无声息的排开迎面走来的各色人群，杜克像是入水的鱼，无形的波浪将他与普通人隔开，一束盛大的烟火在天空爆炸，满城都是普通人的欢呼声。
杜克掏出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上次去木匠店打了一个大箱子，准备用来装那床被褥，顺便给自己打了个小板凳。
靠在小屋的木墙上，杜克左手卷烟，右手酒瓶，眼神迷离的看着远处盛大艳丽的烟花，一阵阵睡意袭来，杜克将头上的圆顶帽拉下，均匀轻微的呼吸声在帽子下面传出……
一阵强光透过帽子，仿佛直接照进了杜克的脑海。
杜克拿下帽子，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俏丽的大神官。不必多说，杜克自觉的去开墓园的大门，身后的大神官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
“安索神官……”
“叫我杜克就行。”
洛雅的声音让杜克想起了在前世在街道上捡回去的小奶猫，可惜被野猫咬死了。
“好的，杜克神官。”
两人背对背，一位对着墓碑，一位对着黑暗。黑暗中，有烟草燃烧的声音响起，杜克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卷烟，没卷紧？
洛雅大神官的声音幽幽的从后面传来：“杜克神官，你相信世界上有骑士小说里的爱情吗？”
杜克一阵无语，不知道怎么回答的他最后开口：“我现在才15岁，你说的爱情是什么？能吃吗？”
杜克的话语让身后人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随后洛雅小声叙述着自己姐姐的故事。
抽着烟，翻着白眼，杜克现在给自己的定位是垃圾桶，就当是睡前小故事了。
身后的像是小奶猫的声音絮絮叨叨：“姐姐她是天才，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找到了自己的爱情……”
“和父亲决裂后……姐姐一直担任着辅助大神官……”
“如果没有跟着那个男人，姐姐说不定早就是主教了……”
“父亲居然会让姐姐睡在这里……”
絮絮叨叨的声音传到杜克耳中，一幕狗血剧情在杜克脑海中上演：
哦！罗密欧！
哦！朱丽叶！
杜克差点干呕出来，这种狗血的剧情杜克承受不住。絮絮叨叨完毕的大神官站起身，拉了拉杜克的袖子，杜克这才发现大神官和自己差不多高。
感受到杜克的视线，大神官的脸上出现一丝红晕，可惜在灵魂灯塔微弱的灯火下，杜克看不到。
外面的烟火还在继续，道别后的大神官快步离去，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虽然神官们能搞定。
杜克摸着自己没毛的下巴，和前世一样，尖得能锄地
“啧，垃圾桶就算了，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杜克前世好歹活了38年，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这股子高中青春期少男少女发情的味道太冲了，要是在前世，说不定杜克会去找个道士给自己斩桃花。
至于现在？杜克想找面镜子看看能不能爱上自己。
“呵。”
一声无意义的笑声消散在空气中，杜克转身进了小屋，外面的烟花依旧灿烂。
洛雅大神官迅速整理自己的思绪，她和姐姐只差二十多岁，在家族的安排下本来在圣城的暮色圣歌团工作，被尼奥大主教诓骗到边城后没多久就得知姐姐的遭遇，尼奥大主教就死在他的眼前，和尼奥大主教头颅对话的塔克尼尔看上去年轻帅气，就是有点神经质。
小胡子神父在她的眼里是放荡不羁，纳克洛斯冷峻无情，约翰大骑士太严肃了，逖文骑士两兄弟说的不好听点，像两只二哈。
洛雅接触的人中，只有杜克，年轻的身体里装着成熟的灵魂，对周围漠视的态度让洛雅想到了圣歌团姐妹们提到的无信者，洛雅的脸颊微微发热，人体的本能在她身体里躁动。
第一眼见到杜克的时候她就有想和杜克交流的欲望，可惜身边坐着家族的嬷嬷，温文家族害怕再出现一个叛逆的洛莉丝，所以每位未婚的小姐身边都有一个这样的嬷嬷。
只不过洛雅大概是未婚小姐中职位最高的一位了，男丁继承家业，女性进入教会，每个贵族都是如此，王室也不例外。
冷静下来的洛雅在大教堂门口被嬷嬷拦住，最后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就此错开。
“我会盯着你的，洛雅小姐，你的归宿应该是教会那些高高在上的家族，而不是这小小的边城。”
洛雅好似没听到一般，脚步不停的走进大教堂，神官们正在准备着第二天要用的圣水和其他用具，洛雅朝他们微微点头，走向自己的房间。
……
燃着绿色烛火的黑暗空间内，角落平台上，黑色的花纹无声的变动着。
“急需纳沙，新开疆土边城情报，一枚自然教会黑木牌。”
一枚黑木牌突兀的出现在幽幽烛火中，转瞬消失。
“已传送情报。”
黑色花纹持续变化：“边城血祭300人，接引。一枚黑晶。”
“影子很久没有出现了，这个任务我接了。”
花纹不断变化，平台上的黑色晶体消失。
黑暗的空间中，无数花纹在平台上变化，不变的只有幽幽烛火。
……
正在书房看书的纳克洛斯看着眼前的神旨。
【四十六万三千七百一十二人】
【四十六万三千七百一十人】
【……】
人口在持续减少，纳克洛斯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笑容，人口突然减少，要么是人死了，要么是人出了城，要么是被装进了特制的口袋空间。
巨大的地图出现在纳克洛斯的书房，纳克洛斯俯视着这座微缩的边城，舔了舔殷红的嘴角，露出上下尖锐的虎牙。
“就让我来看看，老鼠们的选择。”
书房中，光芒闪耀。
……
准备睡觉的杜克脑海中传来模糊的意念。
“暗影”
“来……”
“吃……”
“……”
一段细碎意义不明的信息传入脑海，杜克回头看向自己的影子，正常。
杜克眯起眼睛，喃喃自语：“所以你是出去玩了还不忘记骚扰我？”
“呵。”
杜克如果能把这死狐狸断断续续的意念传讯屏蔽的话，他早就这么干了，但是暗影之力包裹着全身周围，舒适的感觉让杜克做不出违心之举。
前世是金钱的奴隶，今生是力量的奴隶。
无所谓了。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