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唤灵教
第二天，暗淡的红色太阳照常升起，城外开始进入一队队人马，城内的法阵很快就铺设完毕，一大群神官在扩大着城池的居住范围，尼奥主教嫌弃城墙太小，于是扩建的城市将杜克常去的那座小山夷为平地，满山枯萎的苹果树被平民们拾取烧火做饭。
三条被夷为平地的街道在第二天大部人马的入驻，以及神官的帮忙下，重新焕发活力。
妓院、赌场、烤肉店、铁匠铺……三条街道外的维安招牌店生意再次红火。
在大量神职人员的到来后，小胡子神父分到了十个神官，于是清闲下来的他准备向杜克道歉。
在到达杜克的小木屋后，发现了被埋在断木中的杜克，守墓人的小屋几乎被杜克撞了个对穿，断木插进守墓人大衣，大衣还在修复与清洁中做着斗争，直到小胡子神父的到来。
杜克在守墓人大衣的保护下并没有受到什么外伤，只是骨头断了几根，昏了过去。小胡子神父沉默的将杜克放到小床上，沐浴在光明之力下的杜克逐渐好转，却没有醒来。
小胡子神父皱眉，帮杜克修复好了小屋，考虑到日益加重的寒气和永远不会铺设到墓园的恒温法阵，小胡子神父摸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浓郁的光明之力灌注其中，隐隐约约有圣歌从里面传来。
做完一切的小胡子神父关上了小屋的门，光明之力透过木门，放下门栓。
小屋内，浓郁的光明之力将整个房间照耀成了白色的海洋，灵魂灯塔中的火苗越来越小，随后沉寂。
从小胡子神父离去时轻浮的脚步来看，这枚饱含光明之力的玉石并不简单。
……
沉睡中的杜克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他现在感觉像是十五岁那年的五一假期，那晚身上被盖上一层被子的感觉，全身暖洋洋的。正在沉浸在阳光的温暖中的杜克突然回过神。十五岁、五一、夜晚、被子……一双透明无形的双手出现在杜克的眼前。
猛然惊醒的杜克行走在一片白色的空间内，根据往常的习惯，杜克判定出他现在在做梦，于是他想要一支烟，但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圣歌声，好像是？【光明礼赞】？
杜克不太确定，因为他很久没有使用过小胡子神父赠与他的充电技能。迷茫的杜克停下脚步，上下四方的空间充斥着看不到尽头的白色，于是杜克闭上眼睛，打算再睡一觉。
……
一座巨大城池的轮廓缓缓成型，小胡子神父在城南重新建立了一座小教堂，小小的教堂里只有5名神官和5名神仆，大城的建设与小城不一样，分布在城市内部各处的小教堂无足轻重，只有大教堂才是一个城市真正的枢纽。
小胡子神父本以为这是小城的建设，他以为他还能有机会随着城市的发展将小教堂发展成大教堂。他已经有腹稿，通过两位堂弟组成骑士团，和邪教勾连参与魔兽走私，获取大量资源慢慢发展边城，可是接下来的一切都超乎了他的预料。
先是塔克尼尔，那位将走私魔兽的逖文家族从圣城打落凡尘的铁血裁决者到来，随之而来的是从天而降的尼奥·罗涅尔主教，小教堂也被征用成了大教堂，在那位传说中的纳克洛斯·圣·迪尔领主还未到来的情况下，小胡子神父的一切想法都胎死腹中。
小胡子神父看着空荡荡的小教堂，神官带着神仆正在建设着城池，再过几天，等领主阁下到来，这就是一座暂时拥有十万人口的城市，再过不久，说不定会变成百万人级别的大城。到时候零零散散的小教堂拔地而起，十六位神父，十六个小教堂。
小胡子神父瘫坐在教堂的长椅上，双目无神的看着穹顶上被光明之力遮蔽的人影。据说每个人看到的画都不一样，这是神的影子。
而小胡子神父现在看见的人影好像躺在云端，与他对视。
……
小胡子神父的两位堂弟正在跟着宗教裁判所的老骑士训练，每次出剑都能砍倒几棵大树。
“不够快，不够力。”
“那什么才够快？”
“那什么才够力？”
安东和肖两兄弟发问，周围正在伐树的骑士们纷纷看来，老骑士微微一笑，随手划开灵界，从中取出大剑剑柄。一道透明的痕迹随着老骑士的动作出现在了空中，大剑还有三分之一未能拔出。
“等你们什么时候能随手打开灵界，就是了。”
周围的骑士神情振奋，老骑士躺在光明之力凝聚的躺椅上喝着咖啡。
……
随着城市边界的推移，已经到了魔兽生存的领土中。塔克尼尔随手隔空捏爆一头比猫大不了多少的魔兽，在血肉流失干净后，一枚红色耳坠大小的宝石出现在了空中。
“这就是魔晶？”
塔克尼尔随手一甩，小小的魔晶与石头发生碰撞，炸起一片烟尘。
“有趣的小玩意，难怪贵族喜欢。”
塔克尼尔评价道，身后的老骑士不断挥剑，将想要靠近队伍的魔兽击杀在半路上，身后的神官正在铺设白石板路和法阵，随着老骑士的深入，光明之力越发浓郁。
……
坐镇大教堂净光池的主教监视着城市大阵的力量流动，随着塔克尼尔的深入，他刻板的脸上开始出现笑容，那位原本光明之力笼罩面容的大神官赤身裸体的跪服在主教的脚下，整个脑袋埋藏在主教的金边黑袍中。
“嘶……真不错……”
尼奥主教眯着眼，随手扒拉着净光池上荡漾的金色波纹。拍了拍大神官的脑袋，以示鼓励。黑袍下的蠕动频率更快了……
……
睡梦中的杜克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他的记忆停留在出门打包烤肉的那一刻，汁水丰富，肥瘦适宜的烤肉让杜克流连忘返，虽然说吃多了会腻，但谁不想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来上一盘滋味丰富，能量爆表的烤肉拼盘呢？
口水不自觉的从杜克的嘴角流出来，身边好像出现了烤肉的香味，杜克鼻头耸动，还是没醒。直到五脏庙开始抗议，腹中阵阵隐痛来袭，杜克才悠悠醒转，准备去葡萄街打包两份烤肉来犒劳五脏庙。
“醒了？”
杜克一脚踏入水中，潮湿的水气瞬间沾满了杜克的右脚，身后传来熟悉的苍老声。杜克收回脚，仿佛刚才压根没入水。
一支烟在杜克嘴角点燃，杜克不用看都知道又是那个还没自己腿长的诡异老头，于是他沉默的坐了回去，还是在老头的旁边。
两人都没有开口，杜克沉默的抽着烟。终于，老头忍不住了，将鱼竿收回。恶狠狠的开口：“把我的烟斗还给我！”
蜈蚣似的疤痕在老头的脸上不停蠕动，小老头凶巴巴的表情一般人承受不住，但他面对的是杜克。
杜克看着站起来才和自己坐着平齐的小老头，忽然想到了土行孙，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老头无能狂怒的朝着杜克拳打脚踢，杜克实在是不耐烦了，像是逗小孩子一样随手拿出烟斗放在地上。于是两位爷孙继续在小溪边抽着烟，只不过杜克是爷，小老头是孙。
过了很久，小老头才开始找话题。
“你听说过唤灵教吗小子？”
“没。”
“灵界之树呢？”
“没。”
杜克并不想搭理小老头，就算知道也会说没有，毕竟两位第一次见面不是很愉快。
于是在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中，小老头不抱希望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没有见过灵界之树？”
小老头枯瘦如同鸡爪般的手指快要戳到自己的眼睛，杜克这才仔细的打量着小老头脸上蠕动的疤痕，可是那血红色肉筋突起似的疤痕实在是太过于抽象，搭配着小老头严肃的眼神和滑稽的动作，杜克强忍着笑意。
杜克刚要回答，小老头抓住，杜克的手腕，将其与自己的脸平齐，两条蠕动的疤痕像是一棵树的主干和枝叶，横着生长在杜克的手腕和小老头的脸上。
杜克张开了嘴，最后沉默的看着小老头的眼睛。
小老头松开杜克的手，颓然的坐在石板上，翠绿的鱼竿放在一旁，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故事。在烟雾朦胧中，杜克仿佛看见了小老头精彩的一生。
……
小老头出生在第四王国，也就是那个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国度。凡人安居乐业，神明高高在上，作为唤灵教的二把手，小老头那时意气风发，头顶戴着黑色的王冠，手中握着象征神权的权杖，身上湛蓝的神袍上铭刻着无数复杂的灵文。
唤灵教的力量来自灵界，越是强者越能与灵界各种不可思议而又强大的‘灵’沟通，灵文来源于此，守墓人亦然。守墓、守夜、牧者、牧灵，是那个没有神旨的年代，唤灵教的进阶方式。他们驱使着各种灵在世间传播灵界之神的福音，却从不运用世间生灵死亡之‘灵’。
生‘灵’逝去，当回归灵界。
这是唤灵教的教旨。
某天，唤灵教的老大，也就是一把手在灵界中听见了‘神灵’的神谕，于是唤灵教中多出了一股全新的力量，这是杜克墓园迷雾的来源。在发展了不知道多少年后，唤灵教内出现了以老大为核心的暗影之力。小老头意气风发，他不屑于这些邪门歪道，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他从灵界得来几句预言。
“世界终将毁灭……”
“两千六百年后……”
小老头和老大商量，没想到老大也知道这则预言，老大大手一挥，表示不用担心，小老头安安稳稳的继续着自己的工作。直到有一天他和老大在黑暗无边的灵界相遇。
灵界黑暗无际，浩渺无比。小老头本来以为是某位强大的灵在发出不知名的声音蛊惑精神误入此地的凡人，于是他凑了过去，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以生灵之血汇聚灵性？牵引‘救世主’到来？”
“以生灵之血汇聚灵性……吾终将登神！”
空旷的灵界中，翠绿的灵界之树下传来老大的怒吼，然而灵界之树和老大同时发现了他。
一道枝叶划过，小老头的黑色王冠掉进了灵界，脸上多出一道贯穿全脸的疤痕，老大脱下小老头的神袍，将小老头封印以后带了出去。
小老头的余生是呆在一方不到两平米的监牢内，直到某天，小老头被带到了行刑台上，老大慷慨激昂的诉说着小老头的罪状，小老头沉默的看着，他以为这是对他的处刑，没想到是他太天真了。
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狂热的教众怒吼着，台上的老大笑意盈盈，眼底闪过一丝不忍，随后消失。
小老头眼睁睁的看着一个 又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看台之下，他浑身颤抖，发疯一样的想要挣脱封印。一道道血色汇聚在空中，金黄色的阳光被挡下，庞大的、充满懵懂的灵于血色中剥离……
老大粗糙的大手按在小老头的肩膀上。
“放心，用不了多久，很快的……”
老大喃喃自语，小老头在接触到了这些庞大的‘灵’的时候，沟通到了灵界。
“此纹以记之……”
宏大且意义不明的声音传来，小老头在疯癫之前全力解答着灵文，然后，他看见了。
漫天血色陡然一清，无数的灵汇入了老大的身体，地上还趴着两个死命抵抗的神官，这时候的老大已经不差这大猫小猫两三只了。
于是在金黄色的阳光之下，老大志得意满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无声的爆炸出现，空中出现一道血色的烟花，无数的灵回归灵界，却冲进了小老头的身体。小老头的身体越发佝偻，脸上深红色的刀疤变成翠绿色，最后随着小老头身体的凝固变成了肉筋一样突起的蜈蚣……
在小老头的视线里，最后出现的是大批光明神教教徒……
在灵界内没有时间的说法，小老头在一次又一次血祭中降临，却又在一次又一次灵性散尽回归。
那道灵文被小老头解读了出来。
“寻找带着这个纹路的人。”
这似乎是灵界之树的话语，但在小老头在灵界再也没有遇见过灵界之树。
直到上次血祭，小老头习惯性的降临，发现了杜克这个异种。
小老头不知道找这种人干嘛，联想到之前的救世预言，虽然疑惑，但是他还是打算在灵性散尽前和杜克接触一下。
问题有点多，杜克不知从哪开口。
“灵界之树长在灵界的什么地方？”
杜克不想话题冷淡下去，他还要多套点情报出来。
小老头笑眯眯的看着杜克，开口：“谁和你讲的灵界之树长在灵界？”
杜克一愣，下一秒，杜克瞳孔紧缩。
“我们在的地方，就是灵界。”
小老头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