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需要制定计划
而后，白小落便从茗索口中听闻了三个月前，青林镇中发生的那件荒唐事。
“荒唐！真是荒唐！”白小落气急，都是愚民！
因着那什么不存在的正阳帝君，竟残忍地，活生生，血淋淋地祭了一个女子！
白小落心被刺痛，她难以想象，清醒地被万木刺身，是怎样的痛苦，怎样的无助。闭上眼睛，甚至眼前都能浮现出那幅画面。
渐渐的，白小落对上了茗索的眼睛，“你……”
“没错。”茗索淡然地看着她。从茗索的眼中，白小落可以看出，她猜的没错，他就是故事中那个文姑娘，被活祭的文姑娘！
白小落眼眶微红，“那你，是怎么……”
“是怎么活过来的？”他笑着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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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上苍？血祭神明？
不！
祭的不过是那些人的自私，贪婪，愚昧，残忍……
文若英不甘，她无法甘心。
她的鲜红血迹顺着刑架渗入土壤，渗进百年银杉根系。
唤醒了沉睡这一方的浮生石灵。
这一块浮生石，深埋于百年灵树之根下，受灵息滋养，常闻人世繁音。
渐渐地，有了些自己的灵息。
文若英的血借着土壤触碰到它，刺痛到它。无助，入骨的哀嚎……
愚民的淡漠和凉薄惹它烦怒，女子的悲苦和痛楚引发哀鸣。
浮生石生出的灵息指引着她，助她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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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被祭了吗？”茗索苦笑着问白小落，又好像是问自己。
白小落安静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这样唤起她的悲痛。
“我总是相信，万物皆有法度。”他没有看她，接着说，“而人们的贪婪，会破坏这法度。”
这方山水养活了几代人。可是这些人，从来就不知足。
“山矿是被他们挖坏的。”他说，“流金池？呵……都快枯竭了。”
他说，“曾经，或许真的有神明指引吧。”神明看不过人所受的苦难，留下了这样好的一地山川，“我不忍，真的不忍。”
文若英一家，是从外地迁入的，文家从前所生活的地方，就是因为天灾水患，流民四散。
这才来到青林镇，在此安家。“我见过太多流离失所的人。天灾，水患……”
“我制止他们！”他说，“我侵害到了他们的利益。”
谁的利益？自然是谁从中获利，便侵害了谁的利益。
也是那时，我初次认识了林翊。
“我被他们带到了温香楼。”
林家为何能坐稳青林镇第一富商的位子？
他接着说，“林翊，要把我献给一个县官。”
“我自然知道，像他们这样霸道强横的人，自然是官商勾结。”
“把我当做物品一样献上。全了他的“孝敬”，止了我的阻挠。一石二鸟。”
“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温香楼中，有多少人和我一样！”
“我是文府独女，文家没落，我便遭此劫难。外人只知道这青林的富庶繁华，不知道，最繁茂的枝叶总是只有树端的那几片，下面的这些，连日光也难得一见。”
白小落的心跟着痛，好像这些事情，如同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眼泪不自觉流下来。她从未见过如此坚毅的女子，也终于明白，浮生石为何要留在她身边。
“我刺伤了那县官。”茗索接着说道，“林翊利用我不成，又怕我继续阻挠。便借着人势，将我活祭，也是震慑。”
白小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满是富庶的地方，其下竟如此肮脏不堪。她实在没有想到，看不出来。
突然地，茗索周遭闪着白光。
白小落的神情坚韧，却发觉他有些虚弱。“你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说不出什么。
可白小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似乎在不断强大，而他却……
“是我在汲取你的力量？”白小落愣在原地。
“我不要！”白小落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可自己身遭的灵力还在聚集，白小落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体内的，这股强大的灵力。
那奇怪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别哭。”
“你就是我，我也是你。”
那声音如此沉稳，白小落慢慢静下心来。
渐渐的，茗索的身形也散去，随着那缕光线一同融入自己的心。
！！！
不断地画面显现在自己的脑海，白小落头痛欲裂。
睁开眼，自己已然出现在了流金池边。
周围细密的根系网络，早已消失了。
“我好像……做了个很深的梦……”
白小落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发觉有一股新的灵力加入了进来。
心底的声音传来，“如今，你可知道该怎么做？”
“我……”那滴泪水终于从她的脸颊上滑了下来，“文若英是我……茗索也是我……”
“刚才，都是梦？不！不是！”
白小落确信了，方才那股力量。皆是那浮生石所化形态。
“你终于都明白了。”心里的声音传来。
“所以，文小姐，早就死了是吗？”
“她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你要知道，人的一生，只有一条命，死了便是死了，不会重来。”心里的声音告诉她。
“至于茗索，是我，也是你。”那声音接着说，“身为你的一部分，我难免会对人间不平之事生出悲悯。”
“我想过复活她，可没有你，我的能力太过弱小。我想替她复仇，便只能堵上自己。茗索是我捏造出的化形，我的傀儡。”
“我的使命，本该是静静等候你的到来。只怪我未能沉下心来，我本不该独自牵扯凡尘事，我可以替她报仇，不过那样的话，我便会自此消散于这天地间。”
“那样的话，我岂不是找不到你了？”白小落问它。
“可是，你还是先找到了我。”它说，“谢谢你，昨日，你救回了那个人，便是重生了我。”
“谢谢你及时找到了我。”
那声音渐渐消散。
白小落知道，它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白小落第一次，不再把这些浮生石，当做冷冰冰的石头看待。
它们不是死物。
更像是，朋友。是一体的朋友。
白小落知道，自己不再需要任无量的术法，自己已经可以独立吸纳浮生石进自己体内了。
原来竟是这样的感觉！
它绕了这么大一圈，只是想告诉自己，它想做的事。
它是想告诉自己，白小落，该做什么。
白小落想，“既然我们为一体，那接下来的事，便交由我把它做完。”
“如果是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我想，我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她摸着自己的心口，静念。
下一刻，身旁传来了丹溪和峦的呼喊。
“你怎么突然出现了？”峦吓了一跳。
明明印记显示白小落就在这里，可两人寻了几圈都没找到。突然眼前出现一个人影，峦吓了一跳。
丹溪闻言回头，正对上白小落氤氲的眼眸。
没有多说什么，白小落踮起脚抱住了他。
丹溪愣住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没有问她出了什么事，丹溪只紧紧抱着她，大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顺着她的头发滑下。
峦沉默着往后退了几步，发现后面赶来了许多人影，像是林府派来的人。挥手让他们退了回去。
峦回头看了一眼白小落的背影，心中有什么疏散了一般，他释怀一笑，也往远处走了些。
白小落抱了丹溪好久，才松开。
丹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她好像长大了。
那一瞬间，在她眼中，仿佛看到了曾经螭画眼中的一丝情愫。
“我找到了一颗浮生石。”她看着他的眼睛。
“在哪儿？”
白小落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接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丹溪没有多问什么，只点了点头，告诉她，“我一直在。”
白小落看了一眼，最初看见那个茗索的地方，笑了一下。
突然听见水中有水浪拍打的声音，她向下望了望。
水中自己的倒影，竟然映出了茗索的面庞！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水中的那个他张了张口，口型中，白小落认出了这句话。
“谢谢。”她心里说。
“看来，这次的灵术，是化形。”丹溪也了然了几分，看着她，“嗯…不过，这个样子……”
“怎么了？”白小落问他，“不好看吗？”
“好看。”丹溪有些别扭，“可是，这好像是个男人。”今晨林翊给他可谓留下了阴影。
不过当然，早上的事，白小落还不知道呢。
她变回自己的模样。
“我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她说，“我不仅，要揭穿林府的真实面目，要为死去的文大小姐正名。”
“还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否则，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像文大小姐这样的人被伤害。”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丹溪犹豫了一瞬，“不过既然是你要做的事，我会帮你。”
白小落看着他笑了笑。“我们先回去吧。”
在路上，白小落给丹溪和峦简要概述了一下今日发生的事情。
“就是说，你原本要找的那块石头，变成了人？在这里帮助那个被活祭的文大小姐报仇，要杀了那个林翊？结果被我们打断了？”峦睁大了眼睛问。
“嗯。”白小落点了点头。
“都怪你。”峦在丹溪胳膊上给了一下，“要不是你那天下手那么快，事情早解决了。”
丹溪没好气地冲他瞪了一眼。峦撇着嘴回盯着他。
“额…倒也不是。”白小落解释道，“多亏了丹溪，据茗索所说，若是他真杀了林翊报仇，他会因此魂飞魄散的，那样的话，我就再也不可能找到这块灵石了。”
白小落也不清楚，或许这是这些灵石附带有灵力的代价吧，它们说起来并不是人界的生灵。若是在这里杀了人，说不定会犯下什么莫名其妙的戒律。
“那个茗索给你讲的就这么多了吗？”丹溪问道，“还有没有什么漏掉的。”
白小落将手放在胸口闭上眼睛回想了一阵。
“应该没什么了。林府以及几个豪商，与县衙官府勾结，过度开山，破坏的是整个青林山脉一带所有生灵的生活。
他们私刑泛滥，误导民众，草菅人命。
茗索它查到的，应该就是这些。”
“怪不得，这就说的通了！”峦突然开口。
“什么？”白小落一脸疑惑，看着峦。
“今天早上，我醒的早些。无聊出去瞎转。看到有一群人聚集到一起，我便化成犬形，跟在他们的后面。”
峦接着说，“结果，看到他们进了山。本来没什么，可我越走越奇怪，我从没见过一座山长这个样子。”
“什么样？”丹溪问他。
“从一处密林之后上山，山上有好多洞，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山。怪不得看起来这样繁茂的一座山，来了这么许久，都未发觉其中有灵气密集之地。”
白小落一边听，一边思索着，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
“还有！”她顿了顿，又说，“温香楼是林翊的私产。茗索说，这是文大小姐告诉它的。”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产业出现的并不少，也不违反法戒。只是，“不知其中有多少人，像文大小姐一样，曾是被他们这种无良恶商逼迫至此。”
……………
顿了顿，她开口，“有一事，我还存有些疑惑，没有来得及问问茗索。”白小落看着他们，“既然茗索只是化形想要接近他，为何要化形成一个男子？”
她眼睛狡黠地眯了起来，“难道？林翊喜欢男子？！！！”
这就说的通了！
丹溪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他今早就看出来了。
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联想到今早丹溪的不自在……
“噢～～～”
“你噢什么？”丹溪眼神含有杀意。下意识间瞥向白小落，“我和他不一样。”
白小落并没注意到这些，她在思考对策。
如何能把这件事处理得完美无缺，不辜负茗索的期望。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白小落冒出个鬼点子，“有了！”
“既然他好色，我们便可借着这个弱点，诱使他自己招供。”
“还有那些狠毒的从犯，也不能放过。”
“只是，既然是处理人界的事，那就得按人界的规矩来。”
白小落看着丹溪和峦二人，“我们要商量地周密一些。”
“你们谁能找到，他们对文若英动私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