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亲
与此同时，村庄内，那些被称作“半灵”的牲畜，接二连三发出最后一声似人的长音，极度的痛苦使他们顷刻间消散于天地。
村民们纷纷涌入街道之上，被这一幕吓得失了魂魄，手足无措，满目看去，皆是一片无章残颓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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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界————
“云仙”阴鸷的面容看不清喜怒。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们三个的出现。
阿加琐站在座下，俯瞰茫茫雾灵。
丹溪看了一眼白小落，她也有些疑惑。不过，既然迟早都要面对，那就不要惧怕。
如今的灵力白小落可以运用自如，只是对身体的消耗巨大，她每次撑不到许久。屏障壁垒也不知道何时又会再一次被向内推移，让乡亲们再一次陷入危机。
今日，三人便是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来的。不求多的，只为拿回浮生石，活着回去。
“喂！上面的！”峦不愧是蛮崽，直接地举剑指向前方。
这个所谓的“主人”，峦并未和他有过任何连接。他只是曾恰巧混入了这个组织，便留了下来。
对他来说，哪里都一样，至于其它的，他不关心。
当然，这只是在他又一次遇见白小落之前的想法了。
这一喊，吸引了所有雾灵的注意，齐刷刷、黑压压地齐齐转过来。
“云仙”大手一挥，它们齐齐向两边散开。
“这是？给我们开路？”峦蒙了。
白小落眼神微眯，没有过多犹豫，踏上了眼前虚空出现，层层升起的云梯。
峦和丹溪东西而立，像左右护法一般。
沿途过去，白小落感觉，周遭的这些雾灵，似有一种混沌的感觉。像是未开化的，只有简单的思考能力，就如世间普通的牲畜一样。只是它们更加狂躁血腥。
这无疑，是一支好掌控，杀伤力高的，庞大军队。
云梯载着三人稳稳前升，很快，就到了他眼前。
“云仙”对白小落很感兴趣，准确来说，他想要她的浮生石。正巧，她也想要他的。
丹溪上前一步，伸手挡在白小落身前。
座上之人微滞一瞬，
丹溪忽觉双脚离地，被他控制着不能动弹。
峦想起那时阿祈力被这样抬起的情形，而后便自己将自己的脖子拧断，一命呜呼。
白小落刚想动手拦困住他。突然一股霸道不可挡之势，把她和峦捆在一起。
这到底是怎样的神力，让她二人毫无招架之力。
随后，二人被阿加琐转入一处无形之地，四方是坚韧的无形壁垒，没有声音，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有一片漆黑将他们牢牢锁住。
整个诡界仿佛开启了一股庞大极乐的盛宴，奢靡狂野，没有禁锢。
丹溪被牢牢锁在他身旁，与他想象的不一样，没有取他性命，而是使他坐于座下，一起俯瞰这广袤圣象。
除了手脚不能动，丹溪没感到什么痛苦。近处如今只有他们二人。
“放开我，你把小落弄到哪里去了？”
“云仙”不疾不徐开口，“你很重视她？”
丹溪不理解他为何不杀了自己，“交出东西，放我们走。”
“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你若知道我是谁，就不会想走了。”
“云仙”附身看他，“你如今，叫什么名字？你的母亲在何处？”
自那日见过他真身，“云仙”喜极。
丹溪愣住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子起身，蹲到他身前，眼睛与他平视。周身的桀骜与霸道好似突然间都柔和了起来。
“你好好再看看我。”仔细看去，二人眉眼之间，竟有几分相似。
“你的母亲呢？现在何处？”他问的有些急切。
“你………”一个念头在丹溪脑海中萌生，“父亲？”
“我儿。”他嘴角微扬，随后解开丹溪身上的灵术。
“父亲！”丹溪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未想过，会在如此情状之下与他相见。
丹溪不敢相信，几千年前，若是他能知道父亲就在这诡界，也不至……他早能与他相认。
而唳云若非昨日见到他的真身，也不知得何时才能认出他。
“不可能。”丹溪突然愠怒，“我的父亲早死了。”
“倘若你真是我父亲，为何早不认我？为何当年丢下我和母亲颠沛流离！”
丹溪自幼时有记忆起，便已跟母亲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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唳云本是，上界凰灵尊主座下第一护法。因触犯上界灵族规戒，与中界灵狐赤水相爱，并诞下一子。
遭受九百九十九根雷针决，以灭其灵形。上中下三界，自古各不相妨，他们认为，这是最好，且唯一的状态。
若是三界之中有人互通有无，其诞下的恶灵，有违灵理，会引致无穷灾患。
果不其然，在丹溪被唳云送离上界数年之后，中界遭受了自创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灭顶之灾。
三界都认为，这是丹溪逃往中界引至。
只有螭画知道，祸发之时，丹溪被她安置在水下。
好在最终三界合力，且下界鲛灵螭画献身，渡苦救灾，事态渐平息。
此时以后，再无她讯息。
而灾祸消失，他们也理所应当认为，余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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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溪回忆起自己与母亲，只有短短几年的亲情相伴，他又回想起母亲最后送他的眼神，装满了不舍。
“母亲死了。”他木讷地开口，“死了。”
！！！
唳云先是震惊，而后，震怒。
唳云蕴怒的雷霆之势，惊得座下雾灵纷纷注目。阿加琐也在远处注视着这一切。
“谁干的？”唳云的怒音自胸腔中传来。他眼睛发红发狂地看着他。
丹溪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
那时的他太小了，什么也不懂，只能日复一日随母亲躲避追杀。他甚至不知道该去恨谁。
即便他不回答，唳云心中也有了答案。
他觉得可笑至极。
自己以毕生维护这上界秩序，只因和心中所爱，不符那似是而非的，可笑的，不可互通之理。
自己被废去毕生修为，灵灭，形灭。逃离于三界之外。
妻死。
子离。
唳云手筋凸起，待有朝一日，他会让这三界，再也不敢说那可笑的，理。
他的大掌搭在丹溪肩上，“抬起头来。”
丹溪没有再躲避他，而是望着他。“你叫什么。”
“丹溪。”他回答。
“丹溪………”他口中轻轻嗫嚅着，“赤水……丹溪。”
赤水，是亡妻之名。心中发苦，却轻轻笑，“她必然是想，若有一日，我看见了你，必然能借这名字，认出你。”
“放了她。”丹溪看着他。
“她？”唳云垂眸，“你为何跟她在一起？也是为了浮生石？”他挑眉。
唳云遭受极雷针决，几千年来苟延残喘。直到得知浮生石显世的消息。
螭画是上古鲛灵，她心口所化浮生石，具有复苏万物的能力。
于是，唳云才会派人四处寻找浮生石的下落。
他哪里会知道，第一颗浮生石，曾害的他儿子癫狂，还差一点没了命。现如今被任无量秘密封存于山云峰之上。
如今，白小落也落在了他手里，加上自己原本寻得的一颗，如今已有两颗握于掌心。
“放了她。”丹溪又一次开口，语气坚决。
“好。”唳云看似不假思索，答应的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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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落和峦被带出之时，还是懵的。
丹溪亲自把他们带到云仙宫一偏殿。
她还不知，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事情演变成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模样。
“什么？！你说真的？”峦惊讶地看着丹溪，他是，你父亲？！”
丹溪点头，眼神却是毫无偏移地看着白小落。
她略微思索了一会儿。
原来竟是他的父亲，把事情变成了这副样子。“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那些人？”白小落不解，不安地看他。
“问得好！”身后唳云徐徐走来，他早已撇散了包括阿加琐在内众灵。看着白小落的眼神暗藏野心。打量着这个以身躯容纳浮生石的人。
就连他，也只能借其力一用。她又是怎么做到把它化进血肉的？
唳云的眼神不够友善，丹溪上前隔开。看着他，“希望父亲能把浮生石给我一用。”
“哈～”他饶有兴致打量着方才相认的儿子，一上来，就问他要这么一份大礼。
“你要它做什么？”
“救人。”
“救谁？”自己的儿子，被三界唾弃者，竟还有这份善为？
看他没有打算给的样子，丹溪耐心也快用光了。本就没有什么亲情，这个自他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见面的父亲。
“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吧。”丹溪愤愤，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有如此恶贯，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下手。
唳云没有否认，看着三个小孩愤懑不解的神情，笑了几下。
“他们已经自由了，”他单臂侧展，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
“真的？”丹溪半信半疑。
“你若不信，自己回去看看便是。”
三人面面相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你去便是，留你这二位朋友在这儿做做客。”唳云落座于主座之上，眼神强势不可违背。
“你……！”
“放心，我不会对她二人做什么。”唳云为他补上一剂安神药，“父亲只是怕你在外野惯了，一去不返。”
既然儿子要亲眼看了才能安心，那就放他去。
白小落知道，他不同意，三人谁也走不掉。于是她安慰丹溪，“放心，你父亲顾及着你，应当不会对我们做什么。”
“嗯。”峦也在一旁点头，“放心，就算真有什么事，我也定会舍命护她，撑到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