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闯诡界
仰天一声长啸，丹溪苦苦纠葛间，还不时回头看她。
白小落并未离开，当然，蛮崽也不会。
“你干什么？”蛮崽看着她，神情担忧。
白小落长长缓缓吸一口气，用嘴慢慢呼出，她能感觉到，气息慢慢沉入丹田。她再一次尝试控制体内的那股不可名状的力量。
这一刻，万籁俱寂。
蛮崽也担心她，可也不想打扰她。便在身后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替作她的后盾。
旷野无风，白小落发丝却微扬。睁开眼，她好似进入了一处静谧之地。
好似有一个巨大的七彩水泡飘扬在黑暗中，这是？发光的山坡？可这山坡还在动？白小落惊讶极了。一转身，看见一条巨鲛立在自己身后，方才那处无尽“山坡”，是她的尾巴！
白小落这才发现，这里都是水，而自己浮在那里，发丝纷扬。毫无窒息感，以至于她现在才发现。
忽然间，巨鲛与她额头相抵，极光之下，如此巨大的鲛灵如奔腾的鱼群，涌入她的身体。
白小落睁开眼，眼前赤蟒死死缠绕着丹溪的身体，他快要窒息，她的腰身也充斥着被他撕裂的疤痕。
白小落身躯漂浮起来，浮生石的印记在她额头发出光亮，散射着向赤蟒照射。
阿加琐浑身烧灼一般的痛感袭来。松开了丹溪。
他化回人形，掉了下去，被蛮崽稳稳接住。那束光晕对于阿加琐来说是刺痛，于他而言是抚慰。丹溪感觉疼痛舒解了很多。
“啊——”阿加琐发出刺耳长嘶。
白小落欲抢夺回落在她手里的那块浮生石，却只闻其息不见其形，“难道，不在她身上？”
阿加琐重伤之下被她桎梏，皮肉剥离一般的痛楚让她承受不住，毫无还手之力。
不需多久，便落败于她手中。
脑海中一丝理智告诉她，“留着阿加琐，才能找到那块浮生石。”
白小落本也未想伤其性命，停下了手。
阿加琐落了下风，颠簸逃离。
“小落。”丹溪伸手接住了她，白小落昏睡过去。
“那处屏障没再移动了。”蛮崽告诉丹溪。
丹溪将白小落打横抱起，“走。”
村里人们远远就望见两头猛兽之灵于天空撕扯。不敢靠近，却也隐隐猜到，是那几个年轻的异乡人。
回去之后，发现院子里摆满了吃食。老人家告诉他们，这些都是村民们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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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落无甚大碍。只是这具躯体突然受到浮生石灵力的挤压，一时招架不住，短暂的休息过后，已经好多了。
白小落醒来，发现二人都守在床边。
“你还好吗？”蛮崽先开口问她，很是焦急。
丹溪只默默望着她，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面色不佳，又是担忧，又是心疼。
白小落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那双好看的眼睛雾蒙蒙的。
“我有些饿了，你帮我拿些吃的来吧。”白小落对蛮崽说。
他知道，她是在打发他出去。蛮崽没有戳破，点点头，退了出去。
白小落手肘撑在床上，丹溪见状伸手扶她坐起。
白小落抓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静望良久，红唇微张，“你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她取出怀中，和自己的那颗系在一起的灵石吊坠，放入他手心，交还给他。
“我……”这回，轮到丹溪有些结巴了。他本想寻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的。没想到，倒是让她先亲眼看见了，自己这可怕的模样。
他不知道，作为人类的白小落，没有了前世的记忆，是否会被他吓到，是不是，还愿意让他留在她身边。
“嗯？”白小落微微蹙眉，以眼神询问他。
“我愿打算，以后再告诉你的。”他看着她，眼神真诚，“我没有想要骗你。”
他的呼吸腔调微微有些打颤，即便微弱，白小落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
“我相信你。”她笑着对他说，可眼睛还是注视着他。
丹溪好似没有意识到，白小落问的不止这次。
“那，第一次，你见我时，为何那样对我？”她的眼神看上去脆弱湿蒙。
“我那时还不认识你。”丹溪的目光流转在她双眼之间，“我以为，你偷了我的东西。”他言辞恳切，不想被她误会。
“不是那次。”白小落目不转睛，眉间不解微微耸起，“第一次，你，为何想杀我？”
门外的蛮崽驻足于此，手中端着给她煮的糖粥，敲门的手停顿了。面上露出不悦。
门内的丹溪也恍然了，“我，什么时候，要杀你？”
“你不记得？”她难以理解，“为什么？你也像我一样，曾有过失忆？”
“没有。”丹溪摇头。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过白小落那样的病症。如今想来，他也不解，“她为何会突然患上那样的病，这并非白小落自幼时便有的症状。”
“罢了，都过去了。”白小落呼吸粗重了些。既然他想不起来，就不问了。
“峦，粥都要凉了，你还站在外面。”白小落对着门口，声音有些笑意。
奇怪，自己也没有听到脚步声，怎么会知道外面有人的。
和阿加琐一战，如梦初醒过后，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感知能力好似强了很多。
蛮崽端着粥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将粥递过去，他问，“怎么不叫我蛮崽了，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蛮崽。”
丹溪接过粥，白小落又伸手接了过去。她不习惯别人喂她，除了师父，白小落没有让别人喂过东西。只有在师父面前，她常常撒娇，像个小孩子。
蛮崽眉毛上扬，“她不喜欢别人喂她，这都不知道。”随后有些得意的问，“怎么样，好喝吧？我亲手做的。”
白小落被他这副骄傲模样逗笑了，回答的却是他第一个问题。“叫你蛮崽，总觉得怪怪的。”
对面明明是个少年人，她说，“峦这个名字很好。黤黕凝黛色，峥嵘当曙空。”
他笑了笑，自己随口取的名字，被她记下了。此刻峦真如听话的宠犬一般，“好，你喜欢叫什么，便是什么。你喜欢，我就喜欢。”
若不是此刻为人形，怕是尾巴都要摇起来了。
丹溪总觉心中有些不爽，似乎就是人口中的“醋意。”可也并非全是如此。
更多的是他敏锐地发觉，白小落的气息沉稳了许多。“是错觉吧。”他心想，可能是她现在太虚弱了，没有精神。
心中又隐隐发慌，怕她怀疑自己，误会自己。不免想起她刚刚提到的，自己，要杀了她？这怎么可能。
即便初时不识她，他也不是一个随意伤人性命的人，断不会如此行事。她如此笃定，为何自己竟毫无印象。
白小落并未多疑，她在想的，是阿加琐。喝完了糖粥，胃里舒爽许多。便与这二人说出自己心中忧虑。
“我刚刚，好似在阿加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浮生石的气息，绝不会错。”白小落笃定，“那种共鸣的感觉，很强烈。”
“若真是如此，如果能将她手中那块浮生石拿到手，或许，我可以解除这村子的禁锢。”
丹溪和峦更担心的，是她的身体。
“你方才学会使用此力，能撑住吗？”丹溪开口。
“这不是问题。”白小落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她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任无量会说她是命定之人。
既如此，她就好好完成这命。白小落甚至会想，自己一个孤儿，甚至会拜入神医门下，做了第三代弟子。这又何尝不是命呢？是解救苦难之人的命。
“只是，有一个难处。”白小落有些沮丧，“我寻遍了她周身，未能发现浮生石。”
“想来，怕是还藏在那个地方。”丹溪心里决定着什么。
“那就是说，我们还要再去一次诡界？”峦做了个深呼吸，“既然如此，今夜各位好生休养。明日，便再去闯一回。”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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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几人整装待发。向诡界而去。
这次很顺利，甚至雾灵看见他们，会自己四散开来。
或许是阿加琐的重伤给了它们震慑吧。没空细想，三人向更深处走去，来到了那日丹溪与阿祈力大战之处。
“就是这里。”
不似那日的嘈杂，繁闹。如今，这里更像废墟残垣，看起来还是不减繁华。
“阿加琐。”丹溪察觉到视线可及的最远处，有人出现，果然是她。
白小落和峦也靠了过去。三人站在这远处，看着正前方盛大的场景。似乎所有雾灵都要聚集在此，难怪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拦路的。
阿加琐的伤势似乎复原了很多，全然没有了昨日遍体鳞伤，疮痍满目的样子。
而在她身后的石壁后，又缓缓现身一人。
此人气宇不凡，眼神凌厉，颇有一番阅历非凡的感觉，只是周身散发一种幽暗，阴森的气息。这种气息挥之不去，是几千年来早已融入他骨髓的。
他只是站在那里，气场便强大到不可撼动，甚至是如今三人中，实力最鼎盛的白小落，也不寒而栗。
三人只能时刻保持戒备。
“主人。”阿加琐向侧方退去，为她口中的主人让开了道路。
他并未挪动一步。而是长臂一挥，身后万丈擎天之石于金光乍泻间拔地而起。中间凭空升起一座高台，“云仙宫”三字大大显于其上。高台之上，是他雕铸精细又飘渺若云的宝座。
没看清他是如何消失，又是如何上去的。再次看见他，已然坐在了那宝座之上。
暗自藏身诡界，不得示众的弃灵，竟将自己称为“云仙”。
云上之仙，何等的份量。
王霸势态之下，是诡界万灵朝拜！
“灵主圣安！！”
一向嘈杂的雾灵，难得如此整齐划一。
这“云仙”地处太高，白小落一行人难以看到他阴霾之后的面庞。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看到他化作人形。”峦低声说着，“在此之前，诡界众灵，可以说，无人见过他真正容貌。”
白小落闭目，思绪无形之中形移。这是她昨日于睡梦中发现的技能。思绪靠近那人，毫无防备间突然被袭破。
这边白小落踉跄了几步，睁开眼。“他发现我们了。”随后，又说，“不过我也确定了，那块浮生石，一定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