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未名之地
这一切简直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白小落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老人家留他们暂住在家中。
村子里出现了两个异乡人，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所有人的耳朵。
丹溪心中还在回想阿加琐的出现，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小落在院中发愁发呆，远远的可以看见，有好奇的村民会望向这边。不敢看的太久，匆匆几眼便离去。
或许是太久没见过外来者了，又或许是好奇，他们会不会像黑狗多年前预言所说，凡有入者，皆无活口。
犹豫了一会儿，白小落决定去看看。可刚走出去，就被一声严厉的呵斥喊住。
“你要去哪儿？”丹溪看见白小落一个人出了院门，追了出去，脸色有些不太好。
刚才看白小落在院子里发呆。丹溪只笑着摇了摇头，放好行李，他打算去给她弄些吃的来。
可一眨眼，透过窗间，白小落的身影就不见了。
丹溪心跳都漏了一拍，下意识就跑到外面。
还好，她还在。慌乱之后，随即涌上心头的是气恼，于是，他过去质问她。
丹溪甚至围裙都没来得及摘下。
“我想去昨夜的庙里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既然这村里的人夜不出户，靠他们怕是打听不到什么了。
丹溪已然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与她距离不到一步。“你说过，会跟紧我。”他的语气明显有些严肃了。言下之意便是不许她一个人乱跑。
白小落看着他宜室宜家的打扮，还不知严重性地笑了一下。但是丹溪没有笑，她才反应过来。
“你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合眼了。”她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白小落意识到，他有些生气了。她只好解释道，“老人家说过了，怪事一般只会在晚上发生，现在……”
“我告诉过你，昨夜出现的那个人很危险。”
丹溪好似突然变回了初识时候，不苟言笑的模样，仿佛只要做了什么他不许的事情，下一秒就能凶起来。
起初的白小落看见凶巴巴的他，只会想着怎么凶回去，或者扳回一局。可现在，她好像更容易感受到的情绪，是委屈。
“我……一时没想那么多。对不起。”白小落一直以来都被保护得太好，师父，任无量，现在又遇到了丹溪。无论遇见什么事，因为有人收场，都没有太坏的结果。
看见她的样子，丹溪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重了。“对不起。”
“嗯？”白小落抬头看他。
“我不该语气这么重。”很多年，丹溪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跟别人好好相处过了，如今，他要学着，做一个伴在她身旁，守护她的人。
丹溪收起了凶意，可还是严肃，“答应我，无论去哪里，都带上我。”话语似乎是恳求，可语气不容拒绝。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不想再失去一次。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他都会紧张。
不知怎么的，平日里高大的身影这时突然脆弱了许多。“我不能有任何失去你的可能，不能……”丹溪好似在宣泄着积攒许久的压抑。
“你，是在担心我吗？”伴着他的话语，白小落轻轻应答着。
看着他有些神识混乱的样子，白小落有些承受不住。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白小落不知如何应对。一直以来，自己心里的那份轻轻浅浅，飘渺的，无法言说的感情，好像找到了归宿。
看着摇摇欲坠的丹溪，白小落上前一步，用小小的身躯将他拥入怀中。
丹溪的身体好像突然泄了力一般，朝她压来，白小落支撑不住，被他抵在了墙角。
“你怎么了？喂，醒醒。”白小落察觉到不对劲，探了探他的经脉。还好，只是昏过去了。
“你就是他一直在找的，螭画？”一名红衣女子出现在白小落身后，“久闻大名。”
“什么人？”白小落将丹溪搀扶着，靠坐在墙根。院子里的那个女子，不正是昨夜看见的那人？
白小落立刻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若是想把你们怎么样，昨夜便动手了。”红衣女子的视线缓缓转移到丹溪身上，“他还是这样挂念着你。”
白小落冷静地看着她，“你是他的朋友，还是敌人？”
红衣女子闻言笑了出来，“你倒是问得直白。”
她走近了几分，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敌人？她不希望会到这步。朋友？她也不知道还算吗？
“我是来找你的，螭画。”阿加琐看着她的眼睛。
“你认错人了。”白小落也毫不示弱的看着她。
“没错。”阿加琐伸出手，虚空在她锁骨上划过。
白小落侧转过身，看着她，一脸不解。
阿加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我想要的，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
又是因为浮生石？白小落暗叫不好，看来这也不是个好打发的角色。
“什么螭画，什么石头的，我不知道。”
“哦，我忘了，如今的你，应当有在人间的名字。”
“你到底想做什么？”
“若你不交，那我给你另一个选择，带着他一起离开这里。”
白小落简直怀疑她在嘲笑自己的智商，不久前才刚听到这个村子的恶毒诅咒。
阿加琐好似看出来她在想什么，“我会亲自送你们离开，只要你们不再回来。”
“你有这么好心？”白小落不得不怀疑，“为什么？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你这么说，我反而更感兴趣了。”白小落看了一眼丹溪，“别人进不来的地方，我们进来了，自然说明，本该如此。又怎会无故退缩。”
心间突然萌发出一股勇气与责任心。白小落从心中觉得，这件事与自己有莫大的联系，自己不该任由这个恶毒的诅咒肆意发展下去。
“任无良，我可是听了你的，随心做选择。”白小落紧张得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你说，我的命运已有定数。”我这样做是对的，是吗？
冥冥之中，白小落仿佛听见树叶的沙沙声在予以自己回响，“随心而行。”白小落稍稍放下心来。
“若你执意如此，那浮生石，我便非拿到不可。”阿加琐瞬间换了别的态度。
时至如此，白小落也不装了，“你拿不到的。”它已经在我身体里，你怎么拿到。那个老顽童可没告诉我，这石头交给我了，还能拿出去的。
阿加琐抽出腰间的银鞭，虚空一划。瞬间狂风大作，白小落被吹地睁不开眼，只见头顶上方瞬间撕开了一道乌黑的裂缝，随后这道裂缝越扩越大，直到把她和阿加琐周身包裹起来。
置身于黑暗之中，白小落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一切都被吞噬。房屋，牲畜，还有丹溪，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你要把我弄去哪儿？”白小落被吓到了。好似遇上了鬼压床一般使不上力气，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没有用。
阿加琐没再说话。
为了丹溪，她本可以放她一马，可这人界女子油盐不进。
阿加琐只是忧心，丹溪会不会为了她再次闯入这里。
若是能早些把浮生石拿到手，自己再把这人类躯壳归还给他。如此，自己也算报了丹溪当年的救命之恩。
不多时 白小落就被带到了一个无人之境。
虽然周遭仍是一片漆黑。但白小落感觉得到。自己不在刚才那个奇怪的空间里，而是被人蒙上了眼睛，被绑上了手脚。
“放开我。”白小落被随意地扔进了一个地方，下一秒，她听见了锁链的声音。
“看好她，等候主人吩咐。”
“是。”
阿加琐走出几步，犹豫了下，仍是驻足交代，“给她弄些吃的。”毕竟人类的身子弱的很，她不想，到时候还一个残破的躯壳回去。
说完，她的身形化作鲜红的光点，而后又聚成蛇灵，往高处的深渊行去。
阿加琐离开后。这个地方响起了断断续续，嘈杂刺耳的噪声，仿佛有什么怪物在兴奋狂乱地叫喊。像是指甲挠着墙壁一般，让人听着不舒服。
白小落瑟缩在一旁，她害怕了。
“丹溪……”
这次，她是真的害怕了。躲不开的黑暗让她恐惧，她觉得，曾经仿佛也被这么对待过，在阴暗狭小的空间，满是恶心的味道从记忆里传来，惹的她想吐。
白小落心里不自觉暗叫着，“你不是这么多人都想抢的浮生石吗？你这么厉害，我怎么一点儿感觉不到啊？”
她不断尝试着唤醒这个冷冰冰的石头，“给我些什么法力灵力啊，哪怕是，哪怕是一副金刚不坏的躯体也行。万一他们要拿我开膛破肚把你取出来怎么办？而且，我怕疼诶。”
白小落从没感觉这么不安过。
过了不知多久，真的有人送饭来了。借着吃饭的机会，她借机如愿打开了手上的绳索。
白小落扒下眼罩，想跟帮她解开绳索的那人套套近乎，谁知眼前所见的一幕，将她吓得不轻。
这里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
准确来说，是没有任何人形的生灵。
他们阴暗地如同一团团雾气，堪堪有型，四处飘浮。可白小落还是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自己好似被丢弃在奇险沟壑的最底处。而关着她的铁索牢笼，竟是用骨头围成。
“吃吧～吃吧～”
有声音尖锐地传来，一团形似残兽躯体的雾灵朝她而来，就暂且称呼这些怪物为雾灵吧。这只看守她的雾灵直接穿过骨笼进来。
“吃吧～”
他们拿来的“食物”，是死去的动物躯体。未曾烹煮过的，血淋淋的尸体。
内脏往外翻出，眼珠子突了出来，四肢异位，像是饱受欺凌一番才死去。
就那么直接地扔在地上，扔到她面前。
白小落看得反胃。
黑雾黯然失声，像水一样滩在地上，旋即向上生长，耸起。变成了人的模样。
只不过，和真正的人放在一起，还是很好区分的。因为，它是透明的，如黑色琉璃一般。
白小落壮着胆子问，“这是哪里？”
那“人”没有吭声。
“你，你会说话吗？”
又是刺耳的嘶鸣——
不过，不是那“人”发出的。而是周围密密麻麻的，其他的雾灵。它们并不是在对着她嘶吼，只是漫无目的地叫着，飘着。
“你，乖乖带待着这里，你，跑不了。”那“人”开口说话了。
就这一句，接下来，白小落问它什么也不再出声了。
白小落瑟缩在角落，还好，她现在起码能确定，自己暂时没有危险。
血肉模糊的那团尸体的残影还在白小落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转过头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个地方。难闻的味道传入鼻腔，她将头埋在膝间。
“白小落，冷静。”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别怕，你大难不死，不会有事的。”
她尽量控制自己的思绪，去想有用的事情。
“是阿加琐带我来的。她要我的浮生石，可为什么又把我关在这里？”
“更早一些，她还动过念头放我和丹溪离开，这浮生石对她可有可无吗？”
“可我和她无冤无仇，若非因为这石头，她绑我做甚？”
“她抢这石头，是给别人的？”
白小落想起，刚刚她口中，仿佛听见了“主人”？
这里，究竟还有什么可怕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