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瓷娃娃的故事
“谁？”丹溪在房中刚换完药，突然就有人破门而入，他身手敏捷的转身至屋门前。
任无量将二人带回了医馆，直接就闯进了丹溪的房间。刚进门就差点挂了彩，他将丹溪的手摁下，“年轻人，火气太大。”
唐枫和丹溪见了面，分外眼红。
“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唐枫看着他们冷笑，或许是身子太单薄，亦或是重伤之下被带到这里，话间还伴着轻微的咳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丹溪说话时，眼睛看着任无量，刻意加重了渔翁二字的语气。
任无量好似听到了褒扬一般，微眯着眼睛笑得得意，捋了捋自己的鬓发。“当你们是夸我了。”说完，立马转了态度，严肃地盯着他们两个，“那个叫唐枫的，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这话听得白小落一头雾水，“唐枫？不就在这儿吗？”
看得出来，丹溪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只有唐枫，沉默不语。
任无量盯着他，“我问的是，原来的那个唐枫，不是你，石妖。”
“妖怪？！”白小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不是唐枫？”
“我就是唐枫！我和他不一样！”唐枫开语气决然，“我没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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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众人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年前，一个有名的焗瓷匠来到了月河城，他技艺精湛，匠心独运，自他手而出的瓷器，巧夺天工，栩栩如生。
一个名叫楚璃的女孩，想要拜他为师。
“你为什么想要学？”匠人问她。
“因为我觉得它们很漂亮。”女孩天真烂漫，“我也想做出这么好看的瓷器。”
干这一行，可不只是有一时的喜欢就足够的。耐心，细心，毅力，能力，缺一不可。于是，焗瓷匠给出了他的第一项考验。他让女孩从最基础的做起，也就是采选矿石。
他本以为女孩是一时兴致，不会去吃这样的苦。没想到，第二天，女孩向相熟的铁匠打听着山里的状况，便动身去勘山了。她依照焗瓷匠的话，尽心地找着含石英，绢云母的矿来做瓷石。
女孩在山上兜兜转转好久，也没找到满意的石头。反而被一条棕黑蛇拦住了去路，女孩被逼至绝境，无奈之下，只得向深坡下的水域跳去。女孩站的地方很高，好在，水也很深。
可不幸的是，女孩被水里的杂草缠住了脚，挣脱不下。就在女孩绝望之际，有人划破了那缠水草，将她救了出来，是一个容貌俊秀的翩翩公子。
二人上了岸，衣服湿漉漉地挂在身上，阳光正好，他们就在岸边坐着，相静无言。男子环视四方，发现女子也在看他。四目相对之时，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找到了。”阳光照射下，在男子身后，一块石头闪了一瞬。女子走近细看，石头外观白净，含些淡绿色,无光泽,也无明显纹理。虽不知道它为何突闪光芒，或许，这是上天的指引吧，女孩想着。
男子站在身后，也为她开心。
焗瓷匠肯定了女孩的决心，教她用她新找来的石头，制泥淘土。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块石头，与一般的石头不太一样，更不会预想到，它会带来怎样的变故。
到了修胚绘纹之时，女孩脑中暗暗浮现了当日男子的容貌。
“师父，我想做一个瓷娃娃。”
捏着捏着，不知不觉，总是仿着男子的形象而制。女孩春心萌动，随之而来的是羞红了脸颊。楚璃赶忙将娃娃捏胖，做成可爱一些的模样。
几天后，女孩在师父的文玩斋见到了那日救她的男子。心中的澎湃于那日一发不可收拾，可她看着他，迟迟不敢表露心意。
“还没问过恩人的名字。”她鼓起勇气，只敢问这些。
“唐枫。”他笑着回答。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学堂先生教过的诗，如今活过来一般呈现在眼前。
瓷娃娃烧制好后，楚璃也叫它唐枫。她时常会跟娃娃说话，看着它一贯笑着的脸，她也会笑。
楚璃着手做另一个娃娃，做成一对。她在心里想好，等另一只娃娃也做成，她要拿着它们，去向唐枫表露自己的心意。
这日，唐枫又出现在文玩斋。楚璃正捧着瓷娃娃悄悄聊天，看见他，开心地跑过来。走近了才发现，还有一名女子伴他身侧。原来，唐枫早已心有所属。他说，他会娶她。
那日，便是与她私定终身。归来途中，救下了落水的楚璃。
“这只瓷娃娃好漂亮。”那个女子开口，将瓷娃娃拿过来放在唐枫脸旁，“跟你有点像诶。”
“是吗？”唐枫看着她，眼里满是爱意。
“这个怎么卖？”女子问她。
楚璃怔在原地，还是女子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这个不卖的。”
“这样啊。”女子有些惋惜，将娃娃还给了她。
那夜，楚璃抱着瓷娃娃大哭了一场，她看着那团还未捏完的陶土，哭了好久，泪水打湿了它。不知到了何时，她才累得沉沉睡去。
在这无人黑夜里，瓷娃娃闪着光，光亮缓缓从瓶身脱离。变成一团没有固定形状的气团。它爱抚的挡在楚璃的头上，像是在拍拍她，安慰她。又拿起笔，笨拙的在那未成型的土团上画着，漂浮着抬起它送去烧制。
楚璃醒来后，以为自己昏昏沉沉的送它去烧制了。她笑了，又哭了。随后整理了一番心情。她将两只娃娃放上了出售台。便不再往前厅去了，只专心在后院做着一个又一个瓷器。
后来，焗瓷匠告诉她。那两只瓷娃娃被人买下了。她听到了，只说声，“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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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个瓷娃娃就是你吗？”白小落听故事听得心情低落。
“是。”唐枫点点头，“买下我的，正是唐枫。”
“所以你有了机会接近他，你想取代他？”任无量问。
“是。”随后，他又摇摇头，“我本来，就是唐枫。”
“那那个人呢？你没杀他，对吧？”白小落小心地问着他，她也不希望听到，真正的那个唐枫因此丧命。
白小落突然想起，那时在唐府，她听到过瓷娃娃讲话。“不对，我想起来了。既然你占据了他的身体……你把他封印在了瓷娃娃里面！”
丹溪不说话，只旁观着看着这场闹剧。对于在感情上怯懦的，爱而不得的他来说，别人的感情故事，他不感兴趣。
“没错，就是我。”唐枫挑眉笑着，像是破罐破摔一般，反正如今，失去灵石辅力的他，已经时日不多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可惜遇见了你们，打乱了我的计划！否则，我现在已经好好地和阿璃在一起了！”他的笑变得充满恨意。
“不可能的。”白小落说，“你害了她最爱的人。”
“我也是唐枫！”他有些抓狂，“我对她一定比那个人对她好，只要我们在一起了，她会爱我！”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痴狂着。白小落出言打破他的幻想，“你不是。你在她身边所感受到的，都是她对那个人界唐枫的爱，不是你。”
“你胡说！”唐枫愤怒地向她扑来，被任无量伸手拦下。
“你起初并不能很好的驾驭这具人类的身体。”一直交叉着双臂作壁上观的丹溪，此时突然开口，走上前，“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一直在定期吸食他的神识，来帮助你适应这具躯体。”
白小落也想起来了那日的场景，“所以说，你不敢一次性地完全将他的神识转入体内，你害怕他会争夺到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白小落有些脊背发凉，“你一个石头成了妖，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
“是浮生石的威力。”任无量告诉她，“数千年前，由螭画血肉而生的浮生石，碎裂后散落人界，每一个碎片，都有其独特的灵力。这块石头的灵力，应该就是与控制神识有关。”任无量又看向唐枫，“你这块石头就是借助它的威力，才有了自己的意识，也是借助它，才能做到换形之术法。”
此段话一出，众人反应皆不相同。
唐枫不屑这些，他不在意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力量，他只在乎，他所在乎的人。
“螭画？这不是你哄小孩的故事吗？”白小落听过不少次他给路边的小孩讲故事，只当他是在逗弄他们。
“我跟你还有你师父说过了我讲的都是真的啊，你们都不信。”任无量摊摊手。
不正经得像个老顽童，讲出来一些离谱的故事，确实很难让人信服啊。
只有丹溪，没有质疑，将矛头对准了他。格外认真严肃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螭画，你到底是什么人？”
任无量“啧”了一声，“年轻人啊，我说过，火气不要太大。”
白小落看状态不对，连忙插嘴，“两位大哥你们不要搞错重点啊，我们现在是要救那个唐枫。”
“这辈分，让你给叫乱了。”任无量敲了下她的头。
丹溪还是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心跳的越发快速。“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那块浮生石会进入她的身体。”丹溪看着白小落，内心翻江倒海。“这怎么可能。”他不敢相信。
“你怎么了？”白小落看着丹溪望自己的眼神，“你该不会是要哭吧？”
丹溪深吸了口气，转过头，没有说话。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东西。
任无量心里有了些猜测，一副了然于心地模样。
“你快说，真正的唐枫被你藏哪儿了。”
“哈哈哈哈……”唐枫毫无预料地突然发笑，伸手指了指眼前的这群人，笑得愈加放肆。
“你笑什么？”
唐枫发疯了一样，“你们也说了，我是驾驭不了他的身体的。哈哈哈……可是如今，我已经完全能掌控这躯壳了，你猜，我是不是已经把他一片片生吞活剥了呢？”
白小落心跳的发快，“是这样吗？”她转头看着任无量，“他能杀了他吗？”
任无量沉默了，这次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并不知道这一块浮生石碎片究竟有什么样的威力。
白小落心情有些复杂。不知为何，她会有心痛的感觉。即便真正的唐枫死了，也不过是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感到惋惜罢了。
是因为医者父母心吗？还是说，因为这块进入自己身体的石头？
照任无量的故事所讲，那个螭画，是一个有着三界大爱的神灵。或许是受她的影响吧。
“对了，那块瓷片。”白小落从怀里拿出那块碎掉的瓷片，“那个真正的唐枫，也曾经在瓷娃娃的身体里面呆过。”
白小落看着任无量，“你能用这块石头找到他，也一定能找到真正的唐枫吧？！”
“可当时我们只找到了这个家伙。”任无量看着癫笑过后陷入消沉的唐枫，“那好，再试一次。”
“嗯。”白小落再一次伸出了手，这次，她脑海里想着的不再是轮椅上的翩翩佳人，而是地洞下，那个低沉吟叫的瓷娃娃。
看着这一切，丹溪更确定了一分自己的猜想。他快要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女孩了。
光丝自手腕流出，很快，又流入了唐枫的身体里。
“还是他……失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