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期而遇巧逃脱
“见过殿下。”堂溪瑶和七月恭敬地行礼。
“起来吧。”
慕容冲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的容貌极为好看，尤其是他的薄唇，嘴角好像在微微上扬。看样子他心情不错。
“听闻你路上吃了不少苦头，我准备了很多礼物，正要去明王府送给你呢。看看这些，你喜欢吗？”说罢，慕容冲让身边的侍卫打开宝箱，里面是明晃晃的珠宝，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对于珠宝她自幼便见识颇多。那时候别国使臣送来的稀世珍宝有一段时间都被秦王送进了母亲六英宫的。而面前正摆放着慕容冲说要送与她的珠宝，看着色泽纹路以及它的繁复程度，不像是燕国流行的款式，倒像是外邦进献的贡品。
慕容冲怎会特地送她这样的东西，堂溪瑶想大概是燕王随手将这些送给了慕容冲，而慕容冲并不喜欢，回来的路上正巧碰见了她，便随意塞给她罢了。
可以说收到这些礼物的人是谁都可以，只不过他碰巧遇见了她，仅此而已。想来燕帝对自己的这个胞弟也是极为的宠爱，一般人可不敢随意处置皇帝送的东西。
堂溪瑶并没有揭穿他的心思，而是礼貌的微笑。
“那阿瑶便谢过殿下了。”
正在堂溪瑶想着到底是转身就走还是行过礼再走的时候，慕容冲却显然不太想放过她。堂溪丞在燕国也是有亲戚的，只不过血缘有些远，都在平州。
慕容冲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平州。”
堂溪瑶不敢说自己原本的路线。
“平洲是燕国的边境。物资稀薄，时常遭受别国的侵扰，近来又瘟疫横行，你的家人呢？”
堂溪瑶低着头，她忽然想起那夜六英宫熊熊燃烧的烈火，宫人的哀嚎响彻天际，以及母亲与妹妹被灼烧的没有人样的尸体。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只觉嗓子干涩，张了张嘴，再三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说：“她们都死了。”
慕容冲没有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又继续问道：“所以活下来的只有你自己？”
“是的。”
“我记得平洲到邺城最近的路线需要路过冀州，冀州城内有什么好玩的吗？”
堂溪瑶抬起了头，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正打量着她，使人分辨不出其中的善恶。他始终是笑着的，但这笑意并不明显，使人捉摸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冀州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的，里面当然有很多好玩的。比如杂耍，比如歌舞灯会，参加的人很多。我在那里待了好些时日呢。”
慕容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他没再说些什么，抬手吩咐下人说把礼物送去明王府。
堂溪瑶看着他的神色忽然反问道：“殿下是不是以为我会这么回答。”
“但实际上我没有进去，冀州百姓一边害怕流民太多扰乱城中的秩序，一边又害怕平洲的瘟疫波及到城内，因此冀州太史下令禁闭城门，任何人都不得入城。我是绕过冀州过来的。”
绕过冀州，这才是从平州到邺城的真正路线。堂溪瑶起初也不知道，因为从长安到邺城并不走这条路，这是她离开并州混入流民时偶然才得知冀州锁城的消息。
慕容冲的表情微变，很快唇角却又上扬了几分，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阿瑶怎能这样说，我只是在关心你。”
他的嗓音轻柔，叫法也很是亲昵。只是这份亲昵令她不敢接受，至始至终慕容冲给她的感觉便是他俯视于她。那是猎人对待猎物的眼神，那是身居高位者对于下位者的审视。这样的感觉使她心闷心慌，喘不过气来。
堂溪瑶的手无措地握住袖口，很快眼中便闪烁着点点泪光。
“殿下，我现在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我无处可去。若我知道邺城不欢迎我，定不会前来投靠。可如今哥哥接纳了我，殿下却屡次三番的试探我，莫不是殿下认为一个女子能在这偌大的邺城中掀起什么风浪？还是我昨晚的莽撞扰了殿下的清净，惹得殿下不快？如果是后者，阿瑶在此向您道歉。还望殿下不要再为难阿瑶了。”
说完，堂溪瑶跪了下来，用着袖口擦拭眼角的泪，双眼通红，瑟瑟发抖，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使人心生怜悯。她身旁的七月也跟着跪了下来，这一副受尽屈辱的模样引来不少人围观。
大家窃窃私语，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前的情景对于堂溪瑶极为有利。
慕容冲显然没想到堂溪瑶的眼泪说来就来，纵使他横行多年，明知堂溪瑶此刻正在逢场作戏，却还是愣了些许，心里的弦像是断了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他只得轻叹一口气：“你起来吧，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我不问就是了。”
堂溪瑶用袖口蹭了蹭眼角，起身后小声地问了一句：“那我可以走了吗？”
原来她急着想躲他，慕容冲突然感到有些好笑。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便随意地挥了挥手。
在得到应允后，堂溪瑶快速地拉着七月穿过了好几个小巷，直到看不见慕容冲的身影，确保不会再看见他才停了下来。
而慕容冲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朱唇轻启，无声地说了一句：小骗子。
“唔，七月，你看我演的像不像！”堂溪瑶随手抹去眼角的泪珠，她的脸颊红红的，好像熟透了的桃子。
“小姐这是装的？”七月惊讶道。
“是啊，要不然咱们如何抽身。我真是怕了他了，问东问西的。”
堂溪瑶努力的回忆起她与慕容冲之间的相遇，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他怀疑，她认为自己够小心的了。
待她回明王府后，便看见了院子里堆满了宝箱。此时明王堂溪丞还没回来，管家想等王爷回府看完后再下定论，因此没人敢动这些东西。
堂溪瑶本不想管的，却听见七月在她耳边说道：“小姐你看，这个箱子像不像中山王的那个？”
堂溪瑶停下了脚步。
像，确实像！
还没等她开口，管家立马走了过来：“小姐啊，您可回来了。这些都是中山王派人送入府中，说是送给您的。您看看，这么多，小的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处理。想等着小姐王爷回来后再做定论。”
“呃……能还回去吗？哪来的，还哪去？”她没想到慕容冲竟真的把这些东西送到了明王府上。
管家看着堂溪瑶，几次三番想说点什么，却又不好开口。
最终七月在旁边说：“小姐，不行啊。中山王给出去的东西，没人敢还。”
堂溪瑶不再说什么，拿个小凳坐在了那些宝箱的旁边发呆，直到堂溪丞回府，她这才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慕容冲向来挥霍无度，随手送礼这事他也没少做，因为燕帝赐给他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觉得烦，一般当天看到谁就送给谁。
既然如此，堂溪丞便收下了这些宝箱。他让堂溪瑶去挑几样合适的东西，她却是摇了摇头，她不喜欢那些。
岁岁从院子里跑了出来，蹭了蹭她的脚踝。她将其抱起，心里平静了几分。
当天夜晚，堂溪瑶对着月亮许了个愿。
“希望明天不要再遇到慕容冲了，老天保佑！”
接着她便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