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略施惩戒
祁礼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锈剑仍然稳当当立在井面，时不时发出几声剑吟，似一位任人采撷的倾城女子。
可女子再美，也要有福消受才行。
祁阳的失败，告诉众人，此剑不凡。
贾安拍了拍贾冲之的肩膀，“可有把握？”
“试试。”
贾冲之与祁阳同岁，祁阳展现出的惊人天赋令他有些受挫，在这之前，贾冲之以不足弱冠进入玄丹境在同龄人中一骑绝尘。
才是知惑境的祁阳丝毫没被他放在眼里。
可如今，两极反转，心高气傲的贾冲之怎能服。
他一跃而起，一步一丈，转瞬间就到了祁阳的止步之处。
玄丹境，非是金身境可比。
可惜奇迹未能发生，贾冲之同样止步于此。
陆陆续续有人尝试，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小妹不去试试？”徐容霜似笑非笑。
徐茵掌心冒汗，斟酌许久，最终败下阵来，摇摇头，“不去。”
她摩挲着腰间的乾坤袋，那里，躺着一根柳筋。
人心不足蛇吞象，见好就收。
先不说徐茵有没有那个本事，便是侥幸取得了锈剑，徐容霜会不会把自己卖了都难说。
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希望寄托于他人，这是徐茵的行事准则。
见没人继续尝试，李密赶忙跳开井边，近处剑威，令他这位大学士都忌惮，想来是修为越高，受到的剑威就越大。
“两位先生，事已至此，我和各位家主共同商议，由我们老一辈的人出手，带走机缘，也是各凭本事，如何？”贾安不卑不亢道。
李密打了个哈欠，“随你们的便。”
与此同时，就在与锁井巷一巷之隔的村路上。
一袭儒衫的说书先生与五位黑衣人相持不下。
黑衣之上，偌大的“杀”字格外刺眼。
杀门天字号杀手黑袍之上的“杀”字大有来头。
是世间杀力最强的戮仙人执笔所赐。
“想不到此届压运之人是大先生，忘了通报，请先生莫怪。”
那袭儒衫看着面前的杀手，“善解人意”道，“是忘了通报，还是不想。”
黑衣杀手丝毫不惧，“忘了便是忘了，非是不想。”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可你们杀门之人，只要开得起价钱，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一座王朝的皇帝，都可以去刺杀。惨无人道，利益至上，这便是杀门的生存之法么？”
黑衣杀手脸色冷漠，“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错，当然了，杀人者人恒杀之，世人若是有本事，可尽管来杀在下。我们杀门之人，并不掩盖面容行事，遭遇的复仇更是多如牛毛，可惜从未有人成功过。”
“除了巷子里那个臭女人！”另外一个黑衣人恶狠狠补充道。
“对，所以她的命，杀门要定了，老天爷来了也拦不住。”
黑衣杀手亮了亮手中武器。
“罢了，姑且算你们有理有据，若只是规规矩矩地守在镇子口，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们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拿人，断然不行，儒圣与道圣定下的规矩不能逾越，便是你们门主亲临，也不行。”
黑衣杀手皱了皱眉头，先前那微乎其微的敬意也荡然无存，没人喜欢被说教，特别是杀手。
“先生不必拿所谓的规矩来唬人，我们不是书院的学生，对这种冠冕堂皇之词更是厌恶。先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给个准信，让路否？”
宋秋不气反笑，“好生霸道，怎么，你们想动手。”
“先生方才说只要出的起价钱，杀门之人可以杀任何人。”
宋秋轻轻踏出一步，似笑非笑，“哦？然后？”
黑衣杀手气势猛涨，“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先生您！可惜没人出钱买先生的命。”
“那真是可惜呢。”宋秋故作惋惜。
“所以我想告诉先生另外一件事，杀门想杀谁就杀谁！全凭心意。”
宋秋继续前行，一把将五人扯进身前的三尺方寸天地。
四周除了光亮，再不见其他。
黑衣杀手瞬间脸色煞白，“儒家圣人的三尺天地，怎么可能，世间不可能有第二尊儒圣，你是谁？”
三尺天地，规则自定，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言出法随。
宋秋微微一笑，“大道不知其广也，岂能被一个小小的三尺天地所局限，到头来，你们与井底之蛙的区别就在于———个头稍微大点，蹦跶得稍微高点。”
黑衣杀手很快回过神松了口气，“原来是阵法，先生好手段，配合天时地利，倒是把我等唬住了。”
“你知道的，读书人不太会打架，怕待会动起手来，打坏了房屋庄稼。”
这句话，除了傻子，没人会信，应天书院的几位先生，个个脾气火爆。
“天时地利让先生占了，这剩下的人和，先生可有解？”
五位天字号杀手电光火石之间，联袂出手，直取宋秋面门。
宋秋轻轻挥袖，戒尺凭空出现，紧随其后的是数道残影。
怎一个快字了得！
五人不见宋秋出手，可那短短的戒尺实实在在打在了膝盖上。
打散五人的攻势。
随即一股令人窒息的儒家威严当头压下，五人颤抖不已，匍匐在地，毫无反抗之力。
“宋秋不过一届腐儒，却也敢说，杀门何德何能与我应天书院齐名？这一跪，让尔等敬畏生灵！”
杀手竭力抵抗威压，“敬畏你大爷。”
五个“杀”字从黑袍脱落，尽数悬于头顶，煞气涌动。
五人得以喘息，堪堪站起。
宋秋冷笑道，“祭出杀字，这是要与我拼命。可想好了，机会只有一次，命只有一条。”
哪有那么多亡命之徒，至少面前几人，仍然怕死。
宋秋淡定的表情落在五人眼里，好像给嘴唇缝上了千万针，便是想说一个字，也会疼的要死。
良久，黑衣杀手声音沙哑道，“莫非先生想替天行道。”
“会有那么一天的，不过那个人不是我。”宋秋转身看向锁井巷。
与此同时，方寸天地崩裂。
双方重新站在了村路之上。
五人抬起头，死死盯住中年儒士。
机会？
只是霎时间，从天边撒下数道神圣光线，照耀着与五位杀手睁不开眼睛。
宋秋手中戒尺流光溢彩，轻轻对着五人气府位置一个划拉。
“今日放你们一马，非是我动了恻隐之心，只是时机未到，怕惹了不必要的麻烦耽搁更重要的事，像你们这种人，死不足惜，如今断尔等一座仙桥，以示警戒。”
话音落下，本是仙桥二路的五人一同跌境至仙桥一路。
五人面色惨白，瘫坐在地。
经脉被断，尚可修复。
仙桥被断，回天乏术。
日后不管五人再如何修炼，撑死到达仙桥四路，再无法寸进，问鼎仙道的机会极其渺茫。
断人仙桥，无异于断人仙路。
天地清明。
五位世人避之不及的天字号杀手，晃晃悠悠站起身，笑容惨白，露出黄油般的牙齿，“先生教诲，铭记于心。”
宋秋未曾转身，依旧看着锁井巷，任由五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