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异客
时间转眼间就来到了第二天，程兮凉等三人早早就收拾好了，一同来到了寺门口。玄净大师安排护送他们下山的师父此时就正等在门口。
“小师父，久等了。”程氏上前一步，说道。
那师父听到声音，马上转回头看向他们。而那人正是前日替吴冼打扫房子的寂生。
见到三人已经到齐了，寂生伸手道：“几位施主将行李给我拿吧。”
“不必不必，我们自己可以。”程氏忙摆手说不用。
寂生认真打量了这三人：一人重伤未愈，一人手腕刚刚受伤，一人常年病魔缠身——怎么看都不像“自己可以”的模样。
可是他也没有多加交涉，程氏说不用，他便也乐得清闲的收回手，点了点头径自说道：“那我们出发吧。”
寂生说着，也不顾其他人到底跟没跟上，自顾自的往山下走。程兮凉等人见状，赶忙跟上了寂生的脚步。
可能是感受到寂生对他们似乎有些不耐，几人一路上也没有说一句话，都安安静静的赶路。
寂生的脚步走得又急又远，全然不顾他人。几个病人几乎小跑着的走了一截路之后，就有些力不从心，逐渐跟不上他的脚步。
“小师父……”程氏不禁出声唤道。
寂生停下脚步，皱眉看着他们，不耐的问道：“怎么了？”
程氏对寂生话中的不耐视若无睹，依旧温和的说道：“可以走慢一点吗？我们有些跟不上了……”
寂生眉头皱得更深了，良久他松开眉头，说道：“知道了。”
说完，他又转头向前走，不过这回速度总算是慢了下来。
一路带到了山脚下，再往前走半公里就到了山脚下的小镇。寂生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小镇，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师父？”程氏等了片刻，见寂生依旧没说话，便出声唤道。
“怎么了？”寂生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程氏。没等程氏说话就明白过来，掩去眼底那些不明的情绪，冷声说道，“已经到了，夫人自便吧。”
“那就多谢小师父了。”程氏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到寂生语气的冰冷似的，“告辞。”
末了，她转身招呼程兮凉，就连看向邱钰宸时都觉得他顺眼了许多，“小凉，邱公子，走了。”
程兮凉和邱钰宸连忙紧跟了程氏的脚步。走到寂生身边时，两人具是象征性的朝着他拜了拜。
等走远了以后，程兮凉才回头看了一眼寂生刚刚站着的地方，那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此时已经没有了身影。
“在看什么？”邱钰宸顺着程兮凉的视线看了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
程兮凉摇了摇头，收回目光，说道：“我只是奇怪那个小师父罢了。”
“哪里奇怪了？”邱钰宸疑惑的问道。
程兮凉张了张嘴，正要回答，就被程氏的冷喝一声给止住了话头。
“小凉！”程氏大声说道，“在路上说什么话，还不走快点回家，后面还有一截路呢。”
程兮凉听到程氏的话后立马就醒悟了过来，彻底止住了话题的继续，“来了来了。邱公子，你也走快些。”
邱钰宸不知道程氏母女俩这是怎么了，但还是抬脚跟了上去。一路沉默着回了家，直到七拐八拐的走进了巷子里。
路过余府时，邱钰宸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余府挂在门楣上的牌匾，眉头皱了皱。脑中好像出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可是细想之后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怎么了？”程兮凉走在中间，感受到身后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还盯着别人家的牌匾看，不禁“噗嗤”一声笑了，“你莫不是要将这牌匾带走？”
邱钰宸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过也没有解释自己是突然想起些模糊记忆的事情，毕竟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免得大家一齐空欢喜一场。他看着瞪大了眼睛看他的模样，心中突然痒痒的，想伸手摸摸她的头。
邱钰宸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忙撇过头冷静了片刻，这才转回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没什么事了，走吧。夫人都走远了。”
“没关系，这一带我熟，保证不会让你走丢了的。”程兮凉笑着说道，可是脚上却还是乖乖的跟着邱钰宸走向了回家的方向。
回到家，就见程氏端坐在院中的石桌前，一副谈话的架势。
程兮凉的心一颤，“阿娘……”
“回来了？”程氏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也问他们怎么走着走着就走丢了的事情。
她指着自己对面的座位，说道：“过来坐吧。”
程兮凉和邱钰宸便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坐下。
程氏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道：“你们对寂生小师父怎么看？”
“寂生是……”程兮凉在整个寺中的师父也就认识玄净大师和寂听，此时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
“刚刚送我们下山的那位小师父？”邱钰宸狐疑着问道。
程氏点点头，表示正是这个人。
程兮凉这才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寂生的怪异行为，“不知道，觉得他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
“如果是旁的小师父，至少不会这么对待病人吧？”邱钰宸在一边说道。
“对呀。”程兮凉恍然大悟，“刚刚寂生小师父全程都只管自己走，和我们说话的时候也很不耐烦的样子。”
“我怀疑，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寺中了。”程氏沉吟着说道。
程兮凉和邱钰宸具是一惊，瞬间就明白了程氏话中的意思。
程兮凉依旧有些不解，“可是寺中的小师父不都是自愿进来的吗？”
“可是如果他是因为迫不得已才进来的，现在又有人告诉他，他还有机会出来，他又会怎么样呢？”程氏唇角扬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程氏的话都说到了这个程度，程兮凉再怎么样也能猜出来了：“是那个突然来寺中的‘贵客’？”
昨日，程兮凉就已经将他们在藏经阁发生的事□□无巨细的告知了程氏，就连小师父说的那些话也一字不落的说了。
“也许这位‘贵客’一开始就是奔着某个人来的，但是恰好看到了寂生，又恰好有了某些原因，便决定把寂生接出去……”
程氏说到一半，邱钰宸便自然的接了下去：“这位‘贵客’告诉寂生，如果他能帮他办到某件事，就让他回复自由。而现在寂生已经完成了那件事，他觉得自己就要出去了，所以自然就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不错。”程氏赞许的看了一眼邱钰宸。
程兮凉立刻就想到了昨日的那场大火，“难道昨日的那场大火就是他放的？难道他们也想要置邱公子于死地？”
“夫人，程姑娘，总是唤我公子太生分了，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话，便唤我的名字‘钰宸’吧？”邱钰宸在程兮凉说完后，突然说道。
程氏的动作一顿，然后便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那也不要叫我程姑娘了，和我阿娘一样叫我小凉就好了。”程兮凉便顺势接话道。
“好。”
交换了称呼，话题又引回了寂生的身上。程氏轻轻道：“昨日那场大火是为钰宸而放的可能性不大，也许他们也没有想到钰宸昨日会突然去藏经阁。”
邱钰宸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才问道：“夫人的意思是，如果他们真的要杀我，就不会放任我离开寺中却没有任何行动？”
程氏此时看邱钰宸总算是越看越顺眼了，人聪明又懂礼数，再加上早上与寂生的一对比，现下昨日对邱钰宸的那点不满彻底烟消云散了。
“不错。”程氏毫不吝啬的赞同了邱钰宸的话。
“那昨日的杀手和放火的人，其实是两队人？”程兮凉这才想起昨日那个说不是自己放火的杀手。
昨日杀手解释后他们什么反应？好像是满脸不相信吧？还直接无视了他那一脸憋屈的模样。
“……”三人同时都是一阵沉默。
“可是，昨日藏经阁内还有其他人吗……”程兮凉刚问完，突然想起了谁，瞪大了眼睛，“他们要杀寂听小师父？”
程氏也皱了皱眉，虽然不太可能，但好像的确如此：“也许正是如此。”
“寂听小师父一直呆在寺中，每日的活计也就是打扫山门内外的路，怎么会得罪那些‘贵客’。”程兮凉有些难以置信。
“如果这位寂听小师父在进寺前，就已经惹了这一身腥呢？”邱钰宸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的确有可能，不过这样说来，那只能说这位寂听小师父也隐藏的够深，让所有人都没能察觉。”程氏说道。
程兮凉忍不住问道：“那阿娘，这件事我们要告诉老师父吗？”
“还是不要玄净大师了，这是他们寺内的事务，我们这些外人不好插手。”邱钰宸否决了程兮凉的提议。
程氏叹了口气，也同意了邱钰宸的看法，“的确，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况且，我们也不知道老师父到底知不知道那位‘贵客’的计划，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插手这件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免得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