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等一下，芸豆你怎么了？你是不舒服吗？你不舒服怎么蜜豆自己不来？”芸豆的走路姿势看起来有点怪异，所以沈璃叫住了她，没想到芸豆整个人转过身来却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向门板靠过去，似乎想遮挡自己的下半身，这让沈璃更奇怪了。
“姐姐，我……我没有……”芸豆嗫嚅着说道。
“没有你怎么不好好走路？楼内的上下楼梯还是挺多的，这么暗，你只举着个油灯，不好好走路小心摔跤哦！”沈璃隔空点了点她微笑着说道，并不严厉的语气却把芸豆吓得哭起来。
“姐……姐姐……呜呜呜，我没有做坏事，可是我……”沈璃突然福至心灵的明白了芸豆为何走路奇怪，“你是来了癸水了吧？”她赶紧站起来走到芸豆身边，推开房门带着芸豆一路直冲到赵婶房中，赵婶正在房中缝补着什么，见到沈璃拉着芸豆进来赶紧调亮了灯烛。
“姑娘怎么这个时间来了？可是饿了想吃些东西？”赵婶是四年前她刚离开王府别院时，从别院里带出来的人，赵婶和她的外子赵叔皆是罪臣之后，起初也算是因李越心生怜悯而救下来的夫妇，因着身份，便把他们安排在别院里看家护院。
沈璃被送去别院后，发现赵婶竟然懂得医术，离开的时候便将她一并带走了；
赵婶出身医学世家，父亲和祖父都曾是御医，到了他父亲这一代，他的叔父因为不通人情世故，代替外出未归的父亲给一位贵女诊病时出了岔子，是以全家皆被连累入狱，若不是赵叔当时恋慕赵婶而暗中使力，过后又蒙李越收留，她可能就没入官妓或改为乐籍了。
“赵婶，芸豆来了癸水，以后也要承蒙您多加照顾了，准备草木灰时也得有她一份。”沈璃又向芸豆道，“芸豆别怕，每个姑娘长到十几岁都会来癸水，而且以后也大概会月月都有，等明日姐姐教你如何做月事带，有了它每月月事来时装上草木灰垫在身下就好；
“咱们家赵婶是医家出身，你日后如有什么不舒服的，只管来寻她便是。”她笑着安抚着心内忐忑不安的芸豆，“但这些你最好都只在楼内与姐妹们和赵婶说，外面的人大部分都认为这东西不洁，也会认为来了月事的女子们不洁，我们不去触他们的霉头，虽则我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但还是护好自己为先；
“等明儿姐姐再与你裁一条红色的厚实长裙，月事时穿，就可以遮起来不影响平日行走坐卧啦，若月事时你自己无甚影响，出门时记得再带个香囊荷包遮掩一下，就什么都好啦；
“还有啊以后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一定要记得说，可别再像今日一般遮遮掩掩啦。”芸豆听闻到此，这才破涕为笑，不再忐忑不安。
第二日，沈璃晨起后，发现昨夜下了一场噼里啪啦的秋雨，整个东京城都沉浸在雨后略寒凉的空气里；而即便是雨后，也挡不住城中各处的喜庆气氛，东京城真的迎来了仲秋，而仲秋的节日庆典也在悄悄准备起来，不仅是各家各户，就连大齐皇室也开始准备起了君臣同乐的举国欢庆，仿佛月余前淮水的水患并未发生一般，倒把默默为着围绕解决水患而暴露出的朝廷上下官员吏治问题而争执起来的李越和沈璃二人衬得颇像小丑一般了。
实际上进入秋日后，东京城内的工商士庶们就已经进入了欢庆的氛围里，庆祝丰收，告慰祖先，还有什么比一年的“好收成”让人更值得高兴的呢？！
至少在地方的奏报里，收成是很不错的，税赋也都是缴齐了的，国库充盈，家国康泰，赶上节日，不庆祝一番怎么说得过去呢？
虽则朝廷上下为着节日的庆典从上到下都在报喜不报忧，然则能让大家先把节日开开心心过完，不也算是功德一件么？
至于旁的什么赈灾什么安民都可以先放放，草民们也应适时体谅辛劳的皇室宗亲们和官员们嘛！
仲秋前后，立秋、秋社都是大齐民间十分重视的节庆，而这一欢乐的气氛到了仲秋这时，已经达到了最佳。
后世的《大齐风物志》中有过一段记载，“仲秋节前，诸店皆卖新酒，重新结络门面彩楼，花头画竿，醉仙锦旆，市人争饮。”
秋日本就是收获的时节，是以此时的节庆吃食也是一整年里最丰富的，沈璃她们在芳菲园宴饮时吃到早秋螃蟹，此时已经在酒楼食肆里随处可见，而石榴、榅桲、梨枣、栗子、葡萄、橙子、橘子也全都上市了，这是生活在东京城里百姓的福利，天子脚下，各色美食齐备，东京人家的仲秋除了蟹鲜必须还有新鲜的瓜果香。
此时此刻，无论有多少御史和户部、工部的官员上表，也会被淹没或者压在裴相国的署衙里，因为大齐的官员们在仲秋这种节庆是有假期的，连迎来丰收的百姓都给自己放了假，何况是官吏们呢？
沈璃便在秋雨之后的这一日收到了平宁公主李明月欢宴的邀约，这本也是沈璃曾经为她筹谋计划的一个环节，只是沈璃自己和得意楼的众女原本不适合出现的宴席上。
但显然，李越又在她的计策上做了些调整，趁着仲秋筵席做主延请了所有的在京的皇室宗亲和朝廷官吏并他们在京的家眷们，只除了皇帝和太后，而筵席人数如此之多，必然会有更多的临时雇来的侍从婢女们到公主府去帮工，这样，沈璃带着人掺杂在里面，便不那么显眼了，虽则沈璃并不想凑王爷公主家宴的热闹，但她委实需要见一见李越、李明月和金蝉公主了；
李越这人自打那日二人不欢而散后，还真的就再未来亲见过沈璃，沈璃一时也没找到什么由头，所以二人又是半个月没有见面了，沈璃忍不住腹诽这人小肚鸡肠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