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姐姐，刚刚那位公子是谁啊？”见人真的走远了，沈璃拿起一本册子，将刚刚李越说过的话，捡些重点记了下来，边写边咬着笔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这时蜜豆端着一叠洗好的樱桃走了进来问道。
“坏人！大坏人！”沈璃大声的回道，然后想起来不知藏身何处的暗卫，又吐了吐舌头。
“是吗？他进来的时候好可怕哦，走的时候倒显得挺轻快的。”蜜豆放下樱桃开始收拾刚才二人用过的茶具。
“吓到你了么？别怕，姓李……咳……安王此人还是很好的，不会迁怒于你们，以后万一有事，我们还可以去求他帮忙……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啊？我也没做什么事啊，奇怪……”沈璃自从离开王府，白手起家搞起了这座得意楼以来，一直都是很低调的隐于角落里，确实是如她自己所说，暗地里搅动一些小风云，风还都是向着李越吹的，确实不该惹怒安王才对。
她在小册子上列了几点猜测，但看起来哪个都不像事实，又都划掉了，该不会安王真的不安于室，不喜欢西戎的公主，又想起了曾经的她吧，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呀，她只想得意楼低调再低调，隐藏到闹市最深处，但如果被安王关注，很难讲还能不能继续如她所愿。
沈璃实在没有头绪，又去楼下的库房里翻找了近期关于安王本人的一些消息，但她也不过才刚刚着手经营得意楼，一切都是刚铺陈开的样子，无论是买下这座得意楼还是收集消息又或者是日常吃穿用度，都是要用到白花花的银子的，她走时虽然带走了自己全部的嫁妆，但此时也花掉了大半，想到此，沈璃又有了一个新猜测，这位王爷怒气冲冲的找来，该不会是散财来的吧？
沈璃每日都很忙碌，晨起要先将昨日进出账目核对清楚，上午的时间要查看昨日给侍女仆妇小厮们留的课业，按照完成情况记录奖惩，用完午饭便开始按照自己计划的进度给他们留新的课业。
得意楼内众人除了各司其职以外，最奇特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楼主会教他们读书习字，还会按照各自的修习程度发放钱物奖励，最开始大家都不太明白沈璃的用意，但做工有钱拿读书习字一样有，时间一久便不再疑虑。
等到大家各自领了任务散去，沈璃又要继续对今日搜集来的消息挑挑拣拣记录分类，谁都不知道今时今日看上去不起眼的消息，会不会和日后的消息串成一线，进而看出些什么来。
得意楼初建时，沈璃事事躬亲很是辛苦，慢慢的不论是她出手救下来的人还是自愿来到得意楼的人都能帮助她做些事，就不至于那么辛苦了。
今日一早，核对完昨日账目，沈璃突然想吃前街早点铺子的芹菜包子，便喊了红豆一起出门去吃。
“最近广陵和钱塘一带都有我们的暗探上报说发现一些小动物的异常哎，还有看到说整窝的子神搬家的情形，事出反常必为妖，是吧，姐姐？”等早饭上桌的档，红豆便与沈璃说起了近日的异常来。
“小动物异常？等我回去查查……”沈璃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不用查了，这种异常多半是水患或地动的前兆。”沈璃仿佛记得哪本书里提到过此种异象，却被突然出现的李越解了惑。
“王爷？你怎么会……”她抬头看向声音来处，李越则就这么大剌剌的坐了下来。
“你的警觉性也太低了吧？我都走到食肆门前了，也没见你有所反应。”李越继上次借故找茬后，也一直看不透沈璃所行之事目的为何，今早听暗卫汇报说主仆二人不像往常在楼里，而是出门用早餐，便下了朝直奔而来。
“我一个平民女子，要这么高的警觉性做什么？我行得正坐得端，可没人无故要找我兴师问罪。倒是王爷，怎么今儿下朝这么早也不在府衙办公啊？哦，休沐么？”沈璃几个月没见到李越本尊了，要不是他突然又出现，她都以为安王已经把她抛诸脑后不打算再过问了呢，毕竟已经安排了两个暗卫。
她到今天也不知道李越说的暗卫是不是诓骗她的说辞，她从没在得意楼里发现过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不休沐，但有事找你，抓紧吃，吃完回去说。”李越的口吻沈璃很不喜欢，但也不妨碍她吃一顿惬意的早餐再接受李越的请托。
“姐姐，动物有异之事要不要请王爷设法告知工部啊？”见二人沉默的吃着早饭，红豆突然在沈璃旁边弱弱的说道。
李越听闻此言忍不住看了红豆一眼，又转而瞥向了沈璃。
“不用，这些事从地方县丞到三省六部都有各自的章程，大司空会比你我知道的更早更清楚，应该不需要我们一个小小的得意楼去提醒他们，只是得记得告知一下淮水沿岸各州府县我们自己的人，提早有个防备。”沈璃终于停箸了，还拿着手巾擦了擦嘴，正欲掏出钱袋的时候，李越先于她摸出了一块碎银子扔在了桌上。
“王爷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呢，也对，你们皇亲宗室有薪俸有封邑的岁贡，还有田庄地产的收入，我们小老百姓是比不了的呢，哎——”她说着说着真心实意的叹了口气，因为她现在着实是面临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她快没钱了。
就在前几日莲蓉学写那些计量的单位时，沈璃还曾和红豆合计过手边所剩余钱之事。
“要是姐姐肯把精力放在赚钱上，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快没钱吧……”红豆是沈璃从柳州做姑娘的时候一起长大的家生子，两人情同姐妹，是以得意楼开立之后，沈璃便让她改口叫姐姐，对外统一称夫人。
“你倒不嫌弃我散财快？”沈璃笑着调侃自己。
“莲蓉和糖蒜本来就该救嘛，虽然说碰到小姐只是他们幸运，可小姐你在柳州的时候也没少干这样的事，散财这事小姐现在只会比从前更熟练，红豆可不敢置喙小姐呢……”红豆很清楚自家姑娘什么为人，一般想刺她几句又不便明言时就叫回旧日称呼。
“你呀你，从小到大就属你管我最多……只是我开立这得意楼本来就不为赚钱，要是把大半精力投入到此途便算本末倒置了，然而，没有钱又处处掣肘，是得想些赚钱的法子了。”
三人踱着步回到了得意楼，沈璃随手把用过的布巾丢到井边的桶中，转身回房拿了一条新的出来，这才带着李越来到一层一处屏风隔出来的侧室坐定。
“嗯？所以你上次见我之处是你的卧房？”李越环顾之后得出这么个结论，沈璃正沏茶的手微微一顿。
“王爷上次气势汹汹的，楼里的人不敢拦你，我尚未来得及换衣服准备，你都闯到门前了，现在突然想起来责怪于我？”沈璃没有在闺房接待外人的癖好，但李越实则稍有不同。
“你卧房熏的什么香？”沈璃从前便不太爱些贵人常用的龙涎麝香，偏爱自制些沉香配些瓜果皮之类的，但自从开立得意楼，白手起家根本也没功夫搞熏香之类的小事了，照理来说，如果是红豆帮她熏的理应也要来问问味道喜恶的。
“回王爷的话，姐姐房中并无熏香，但我素知姐姐偏爱花果清香，便拿些瓜果皮晒干了放在姐姐的房间，免得楼外的烟火气侵染。”正此时，红豆端了些茶点进来，顺便解了二人的惑。
“我还说呢，怎么房里常有瓜果香，我还道是你们端来的瓜果特意挑拣过，以至于香气绵延许久不散。”沈璃不疾不徐的沏好了茶，等着李越开口道明来意。
“明月，也就是皇上的长姐，近日要出宫建府准备出嫁事宜了，长公主久居深宫之中，连个朋友也没有，本王想来想去，唯有你最合适。”沈璃听完满脑子问号，什么叫她最合适，她最合适做什么？给这位明月公主做她下凡到人间的伴读吗？
“王爷你近日染过风寒？”沈璃疑惑地看向他，倒叫李越真以为她在关心他才有此疑问。
“那是吃坏了肚子？不对啊，吃坏肚子照理也不会影响脑子啊……”李越这才搞清楚她在变相讥讽他。
“沈璃！”李越简直对沈璃无语，她怎么敢用戏谑之词来对待这件事的，委实真是他之前太过纵容她。
“我在呢，不是，王爷你自己琢磨一下，你刚刚所说的事情，和你对我的要求中间是否有所缺失？你们皇室的长公主要从深宫中来到民间，具体所为何事，又是因何你会想起我？为什么我一个民间女子去接近这位长公主最为合适，我们二人身份地位可是天差地别，你的王妃呢？其它命妇呢？各家贵女呢？依我所见，他们每一位都比我合适，你越过这么多人，要将一位天家公主交到与她完全不认识的我手中，在我的角度看怎么想都很荒谬，要不是我清楚且信任王爷的为人，我会觉得你在给我设置一个我不得不迈入的死局，所以，是这样么，王爷？”沈璃说完这一长串话低头喝了口茶，又抬眸看着李越将茶杯重重磕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