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闺中风暖，陌上草薰

    许久，至少对我来说真的很久。等到我反应过来，只是感受到腰间和头上来自白秦手掌的一点点的温度，隔着衣服和发丝，缓缓的流淌在我的全身。白秦的吻比我想象中的霸道，让我毫无抵抗之力。腰间上的力度越来越大，让我不得不与白秦贴得越来越紧。那股温暖的味道又完完全全的把我包裹起来。对我来说，一个人的味道很重要。凭借着这些味道，我找到了一个个亲近的人。有一种于童年里的味道，现在完完全全的来自白秦身上。那种安心的味道。这样想着，身子就本能的妥协了一些。好在，杨柳的电话拯救了我，白秦看着我慌张的接起电话，眼神里多了一丝笑意。这个混蛋……可是，我还是不能一直看着他，我想我的脸已经红透了。

    “杨柳……怎么了……”

    “你的声音怎么有些哽咽？夏冬你跑步了吗？”天哪，这个女人正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白秦也转过头去，真想砍掉那只满不在乎的跟杨柳打招呼的手。杨柳马上跑过来，她的笑脸绚烂极了。“蓝衫不在，他们已经先去绿下了。快点走吧，洋流也赶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几天他一直和他爸妈在外面请了好久的假呢，把老班气死了！”

    “你和白秦最好都先别理我！”我狠狠的踩了一下有些坑洼的发亮的柏油路，听着她放肆的笑声和白秦的一声轻笑，快步走了起来。

    天色还亮，隐约能看见天空之上的星星。

    “白秦你就是个大混蛋……”

    我突然觉得，可能我早就做好了选择，但是那个选择让彼时的我都觉得意外。

    我应该不会转头的，否则他们就看见我在笑了。

    突然有点不习惯这样的聚会，远远的，就看到两年中只会出现在记忆里的，差一点就要变得越来越陌生的身影。我甚至不曾带上一张照片，我以为，这个样子就可以让自己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走到那么几个人的面前，杜雪弦猛地就抱住我，长长的头发似乎也狠狠的想要把我缠绕住。我也笑着回以拥抱，李卉淡淡的微笑着，轻轻把手掌覆在杜雪弦腰际的我的手背上。陈子米和陈天然也把手放在我的胳膊上以示她们对我的迎接。这几个女孩加上杨柳，与我待在那个小天地里。李卉不喜人群，陈天然和陈子米巴不得天天腻在一起，只是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即便在我生命中的痕迹越来越浅，又怎么样，才能去否认它们曾经发生。

    “夏冬。”蓝衫的手被林影紧紧的牵着，我只能暗下叹了口气，却不再像从前应该有的嫉妒与厌恶，然后还在心里骂个百八十遍。

    “傻妹妹。”我转过头，看着那个同样明媚的男孩，眼底不知为何就突然有一股热流涌上，或许是真的把他当做哥哥，或许，是因为我们那一段共同的过去，或许是因为感谢他在我不在时仍然在白秦的身边，仍然照顾着杨柳。所以洋流，谢谢你。我又把眼神向杨柳那边挑了挑，洋流只是笑着摸摸头，杨柳不客气的瞪了我一眼。

    “你抱我抱的太紧了。”我不禁又为自己说的话好笑起来，杜雪弦这才放开手，面对我，还是大大的笑了笑。她的身上，沉稳的味道彻底淹没了青涩。那个还喜欢扎着长长马尾辫的女孩，有些难以寻找了。她依旧是美的，将尘世的烦躁都排除在外。杜雪弦从小就弹着钢琴，我跟她其实一直都比较熟悉，也许多的是惺惺相惜，对两个人之间许多的共同点的珍惜。我一直是做不到她那么的平静，直到这样的过去，才迫不得已的让我沉淀下来。

    依旧是那个绿下，依旧是那样的夕阳，还是满院的茉莉花，染着一直都是这片天空中缓缓离去的阳光。

    “还记得你那时候说的一句话吗？”杜风依旧喜欢穿暗色系的长裙，一抹红唇，一头卷发，她纤长的胳膊轻轻搂过我。

    “闺中风暖，陌上草薰。”我轻轻的念叨出来。我看杜风，这个充满着成熟味道的女人，和我的田欣表姨同岁，也是她的闺蜜。

    “那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做的很多事情，有了更多的意义。”

    “那是因为杜朗哥哥说过这句话吧。我不过是凑巧说了这句话而已。”

    杜朗，是杜风大学时期一直喜欢的男生，同系，同级，同班，却意外的一直没有什么交集。记得那个夜晚，杜风和表姨分别躺在我的两侧，讲述她们大学的故事。后来毕业，杜朗要去另一个城市。只是在毕业聚餐的那个午后，借着酒劲，杜风问了杜朗四年来的唯一一个问题：“杜朗，你以后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杜风说，那时其实大家基本都吃好了，只是一直在喝着酒说着，应该是最后能说的话。而杜朗悄悄地准备离开，拉着行李箱已经走出了门口，杜风急忙追了出去。

    停下的杜朗侧背着阳光，让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晕，那个有些小小惊讶的表情，是她这四年来第一次看到的，杜朗因为她而在脸上出现的波澜。

    “闺中风暖，陌上草薰。”

    这就是杜朗，唯一对杜风说过的话。

    刚来到绿下的时候，刚看到满院的茉莉花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杜风的内心，不应该是个喜欢穿暗色系长裙，喜欢涂浓烈的红唇的女王，她应该就是那个，喜欢茉莉花，喜欢晒太阳，喜欢慵慵懒懒的午后的女子。也许当时是因为天气那么好，周身都盈满着茉莉花的香味，所以情不自禁的说出了那句话。其实，这句话也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状态。

    “所以到现在你也没和杜朗哥哥有过联系？”我看着杜风。

    “恩。其实，我们可能真的没什么缘分。过去了许久了……不是吗？”她抬头，看看暮色的天。对啊，我离开前，杜风才从大学毕业，然后接下了从前一直在她妈妈手里的绿下。以前老板娘还是杜风妈妈时，在过来的“客人”中，杜风也总是在我们的行列里，永远扮演着大姐姐的形象。

    “如果真的没缘分了你不会用‘可能’这个词的。你快去找杜朗哥哥吧，我看表姨和尚老师最近也都慢慢要走上正轨了，你要加紧，女人老得很快的。”我做了个鬼脸。

    “你个小丫头一回来就揭我伤疤，是，我要老了，24了，不比你小小年纪，说说你自己……”

    “好了，不多说了，大家都在旁边看着我俩聊，多尴尬，快进去吃饭呀！”我急忙打断杜风的话，白秦的手也在我的肩上轻轻捏了一下，示意我可以进去了。突然，我想到了什么，边走着边对杜风喊了一句：“对了，你说以前杜朗哥哥，来过绿下吗？”

    我只看到那个被最后一点夕阳覆盖的杜风的身影，似乎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