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也想你了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四下静谧的夜里，沈聿白搂着她，跟她面对面躺着，“你想聊什么？”
宋栀刚才急着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心里有点儿烦，也想不出话题，“随便，都行的。”
沈聿白安静片刻，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蹭了蹭，嗓音被夜色熏染得低沉迷人，“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宋栀：“”
宋栀闭着眼睛，懒洋洋地提醒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才分开不到两天。”
沈聿白像没听懂她的意思，低声说，“嗯，很久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低低哑哑的，像有砂砾在心口慢慢碾磨。
宋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窝在他怀里，半眯着眼，看向小夜灯晕黄的天花板。
沈聿白又重复问了一遍，“有想我吗？”
宋栀那点矫情和羞涩劲儿又来了，她想今天都已经那样了，包括她以为他会到最后一步，也是默认的。
如果不想他的话，会二话不说就跟他进房间么，她就是想跟他待一起。
但口嫌体直的宋小姐不好意思说，抿着唇，努力斟酌着说辞，想找个不突兀话题把这事带过去。
正费力想着，就听身侧轻飘飘落来一句，“你好好想想再回答。”
这道声音连同额头上的吻一起落下，宋栀隐约感觉到他话里的暗潮涌动，以及快压不住的温柔底色。
窗外树叶簌簌作响，今晚的风声很大，时不时几声雷声响起，有种要下暴雨的预兆。
宋栀在他怀里仰起明媚的脸蛋，乖声乖气地问，“如果我说不想，你会把我丢院子里去么？”
沈聿白被她可爱样子逗的弯起唇角，揉揉她脑袋，轻声说，“不会，我舍不得。”
宋栀眨了眨眼，眸底透着狡黠无害，“那就”
话音到一半被他的动作截住，沈聿白掌心落到后颈，是每次接吻惯防止她躲惯用的动作，他慢悠悠地说，“但可能会用另一种方式惩罚。”
宋栀秒懂他话里暗含的意思，再次被他的无耻程度刷新下限。
沈聿白语气似乎有点儿遗憾，看着她说，“不过你今晚就真的睡不着了。”
宋栀是个特别识时务的人，尤其在沈聿白这种温柔狂徒面前，她朝他怀里挪了挪，伸手抱住他腰，“想你了，特别想你。”
沈聿白轻笑一声，低头吻了下她额头，“我也想你了。”
闷闷的嗓音从怀里传出来，“有多想？像我一样想吗？”
沈聿白再淡然不过地接话，“嗯，和你一样，想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宋栀：“”
卧室里安静了片刻。
沈聿白嗓音轻缓，“睡着了么？”
宋栀压在他腰间的手动了动，顺便还摸了一把，感受着他腹部的肌理轮廓，一边回他，“没。”
沈聿白按住她手，意有所指，“我帮你吧，很快就能睡着。”
“谢谢，不用，”宋栀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睡着了。”
沈聿白直勾勾地看着她，弯起唇角，“那你现在在干嘛？”
“说梦话。”宋栀闭着眼睛，平静地说。
沈聿白：“”
——
宋栀忘记自己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困意侵占所有的感官细胞，后来她被拖进不明所以的梦境里，睡得很不安稳
再次被梦惊醒的时候，宋栀已经完全没了睡意。
她缓缓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身侧已经没人，只有被子还残留着一点温度，应该是刚离开没多久。
晨光熹微，厚厚的遮光窗帘垂落着，扫下一圈淡淡的光影，整个房间半明半暗的。
宋栀脑袋有点儿昏昏沉沉的，她撑着手臂坐起来，在床边缓了缓神，起身打算去倒杯水喝。
刚走出卧室，宋栀一眼就看见外面的露天小阳台上站着一个人。
天还没亮，东方天际泛着点淡淡的鱼肚白。
宋栀回头看了眼客厅钟表，现在才五点半左右，距离他起床上班的时候还很早。
沈聿白背对着她，姿态松散地站在白色栏杆前，微微弓着腰，脊背呈一道利落流畅的弧度。
宋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不远处那道背影。
她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昨天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在机场第一眼看见他时的感觉，还有在办公室里他接近失控的吻，毫无章法且带着疯狂的掠夺侵占，她从没见过那样的沈聿白。
甚至那时候，在濒临缺氧窒息的前一秒，宋栀依稀捕捉到一丝他压在心底的情绪，慌乱、落寞，甚至有点儿紧张。
就像现在，他的背影和这个清晨几乎融为一体，尽管他面前是熹微的晨光，但宋栀还是只能感觉他的落寞，连露天阳台都有几分凄清寒凉。
宋栀怔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能由于宋栀站得太久，目光直白强烈，片刻后，沈聿白若有所觉地回过头来。
这下宋栀彻底看清了他眼底的情绪，眼眸微暗，神色是毫不掩饰的落寞。
但仅仅两秒钟，他就将眼底情绪收得一干二净，像宋栀的一场错觉，他仍是那把温柔嗓音，“醒了？”
宋栀此刻才发觉自己站得太久，脚底都有点发麻。
她缓了缓神，轻轻舒了口气，朝他走过去，刚走出几步，他已经快步过来了，“饿了吗？我去做早餐。”
宋栀顺势牵起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你等下。”
他指骨很漂亮，手背冷白清透，淡淡的青筋盘浮在皮肤下，但整个手都特别凉。
宋栀刚睡醒，被这凉意惊了下，她也不管，仍握着他那只手，抬眸看向他，“你怎么了？”
沈聿白温柔地揉揉她脑袋，轻笑了声，“什么怎么了？”
宋栀没说话，牵着他的手往露天阳台走。
那里只有一张白色小圆桌，还是宋栀有次心血来潮买回来的，椅子、地毯、盆栽都没有，放眼望去，阳台光秃秃的一片。
顺着栏杆往下看，院子里种了许多的花草，盈盈露珠要坠不坠地挂在叶尖儿上，浓郁的花香在空气里散开。
清晨的风灌进胸腔里，宋栀却只觉得这阵花香溺人，闻不到往日的清香，甚至还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宋栀确定以及肯定刚才看见的不不是错觉，她抬眸看向沈聿白，语气认真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沈聿白握着她的手，清晰感觉到她手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于是身上的凉气很快就被驱散。
就好像她这个人，她一出现，从此他的世界就不再像一滩死水，瞬间生机活泛起来。
沈聿白低着眼，摩挲着她纤细手指，“公司最近有点事，比较忙，人有点烦。”
宋栀一言不发地看了他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爸说你和星睿抢了市政北城的项目，昨天聚会他们说你扩大规模、建生态公园的项目已经顺利动工了，所以，还有什么事？”
自从沈聿白的华越挤进市场，凭着韧劲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路，并且越来越好，再加上本身长相和气质，他已经成了圈里那些人时不时就会提及的对象。
还有的人明里暗里地盯着华越，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第二天就能传遍整个圈子，什么都瞒不过。
宋栀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是因为很多事情已经从别人口中听过，而且最近盛传的全是他风光得意的事。
人慌乱的时候最容易出错，沈聿白显然忽略了这个漏洞。
他低垂眼眸，看着宋栀，眼底有一瞬间的慌乱。
宋栀捕捉到他那点情绪，平静地望进他温柔无害的眼里，缓缓说，“沈聿白，你有事瞒着我。”
沈聿白没说话。
宋栀猝不及防地甩开他手，往后退了几步，看着他，平静地说，“你在外面有人了是吗？”
沈聿白：“？？”
沈聿白：“”
宋栀抱着双臂，一副居高临下审问犯人的架势，表情却出奇的冷静，“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紧绷的氛围忽然被打破，沈聿白既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她。
宋栀绷着表情，皱着眉头，愤愤地指责他，“你真是长本事了，沈聿白，前几天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我就去录个节目，结果回来你就变心了。”
沈聿白没说话，缓缓朝她走近。
宋栀手扶着栏杆，又往后退了几步，气势不减地指责他，“怪不得人家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沈聿白依旧没说话，朝着她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宋栀持续往后退，边退边咕哝着指责他，直到后背触到一片冰凉，抵上拐角的栏杆，宋栀才发现退无可退。
愣神的片刻，沈聿白已经走到她跟前，宋栀尾音压着一丝慌乱，嘴上却拿足了气势，“你干嘛，我跟你说”
话没说完，就被沈聿白搂进怀里。
沈聿白笑着把人往怀里按，虚摁着她脖颈，“宋栀，你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宋栀终于装不下去，窝在他怀里笑出声，嗓音闷声闷气的，“别装了，你听不出来么？”
沈聿白是真的怕她误会，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刚才无意中看见她眼底压不住的笑意和狡黠，沈聿白才知道她在开玩笑。
宋栀垂着脑袋，抵着他胸膛蹭了蹭，还在笑，“别动我，我头发都乱了。”
沈聿白坦然地接受了她甩过来的黑锅，顺带还在她脑袋上狠狠揉了一把，“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他轻声说，“宋栀，我就差把心都挖出来给你了。”
宋栀脑袋埋在他怀里，感觉到他胸腔震动，才仰着脸看他，唇角还有未压下去的笑意，“你刚才说什么？”
沈聿白看她半晌，微微弯身，轻啄了下她粉嫩的唇瓣，温柔嗓音落下，“宋栀，我爱你。”
宋栀：“”
沈聿白又低头亲了下，“早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宋栀没被他这些动作迷惑，一把拉住他胳膊，“你别耍花招，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沈聿白斟酌几秒，“最近公司”
刚吐出几个字就被宋栀打断，她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眸色认真，“别瞒着我了，你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沈聿白身影一顿。
宋栀把他微怔的神情尽收眼底，她拉着他胳膊，和他一起趴在栏杆上，她垂着眼望着楼下的花花草草，说，“我知道你不开心，从昨天下飞机就发现了，你状态明显和以前不一样。”
沈聿白第一次有种无措的感觉，他的确不想瞒着她，但又怕说出来后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就这么完了。
沈聿白望进她直白坦诚的眸子里，心里乱成一团，安静斟酌半晌后，他轻声问，“你真想知道？”
宋栀看着他，眼底一片真诚，“我们是夫妻，沈聿白，有什么事都要告诉对方，我不想我们之间有隔阂。”
沈聿白眼底剧烈挣扎着，清晨的凉风灌进胸腔里，他的手被她牢牢握住，却丝毫感觉不到她的温度，半晌，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你确定吗？”
宋栀认真地点头。
沈聿白喉咙发涩，艰难开口，“我们回爸妈家的那天中午，我听见你和妈在聊什么了。”
回家那天？
宋栀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还在回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被一股力道拥进怀里。
沈聿白抱她抱得很紧，像要把她整个人狠狠嵌进怀里，声音也干涩，“我无所谓，宋栀，我喜欢你，我爱你，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愿意跟我这样过一辈子就行，我会知足的。”
宋栀本来就懵着，此刻被他这段莫名的话砸的更懵了。
沈聿白声音有些发紧，却仍一字一句地说，“真的，只要你不跟我离婚，怎么样都行。”
他手臂越收越紧，抱得她快喘不过气，宋栀抬手抵着他胸膛，艰难出声，“你先松手。”
话音刚落，宋栀明显感觉到身前人顿了下，随之声音更干更涩，“现在也不能抱你了吗？”
“不是，”宋栀埋在他身前，深吸口气，“你抱得太紧了。”
听出她声音不对，沈聿白立刻松手，神情紧张地看着她。
宋栀白净的脸颊憋得通红，她急促地喘着气，“你想谋杀自己老婆是不是？”
沈聿白被她的称呼触动得心尖发软，抬手抚到她脖颈，慢慢帮她顺气，低眉顺眼地认错，“对不起，是我太紧张了。”
宋栀一口气卡在喉咙里。
这人认错速度特别快，态度特别端正，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导致一股邪火无从发泄。
宋栀深吸口气，缓了片刻，回到刚才的问题，“你说回家那天你听见我们聊天了，全部都听见了？”
沈聿白仍在帮她顺气，“没有，听见一部分。”
宋栀问，“哪一部分？”
沈聿白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慌乱，他低声道，“爸去叫你们吃午饭那会儿。”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宋栀对这段对话记忆不太清晰，费力地想了半晌，隐约记起来些——
宋栀：“实在不行离婚就是了。”
江舒雅：“夫妻之间哪有动不动就离婚的？ ”
宋栀：“妈，我早看透他了。”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怎么喜欢他”
——
宋栀尽心尽责给他复述了一遍，然后问他，“是听见这些吗？关于我表妹的事？”
沈聿白眼神忽然顿住，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宋栀大概明白了什么，她无语地看着他，这人听话都听不完整，到头来全靠自己脑补，宋栀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时候我们在聊我表妹的事，她叫江珊，和嘉恒集团董事长的儿子结了婚，两家联姻，婚后关系不好，她就经常来找我妈抱怨。”
“上次我们回家的前一天她还来过，我妈说俩人正在闹离婚，江珊不想离，我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