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睡不着觉
“刚才看见了，”宋栀不紧不慢地吃着蛋糕，实话实说，“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苏沫恰在此刻开口，语气困惑，“她怎么能来这的？今晚没邀请函进不来的。”
宋栀这才想起一件事，先前被聚会的热烈氛围感染，后来又被沈聿白打岔，早已经抛之脑后。
她撑着脑袋，侧头看向苏沫，“问你件事。”
苏沫看着她的神色，一脸惊恐，“你干嘛？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宋栀没理会她的插科打诨，“你正经点，李婉宁上节目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宋栀耐心道，“她通过谁上的节目？”
“不知道，”苏沫对她的事不怎么上心，印象里是个喜欢耍脾气的女孩子，“她跟我说让我别管，我跟你说过的，我以为她闲的没事、小打小闹一阵也就过了，没想到还真的上了节目。”
宋栀若有所思，“没参加初赛？”
“参加了，”苏沫说，“初赛过了的，不然怎么晋级？这节目到时候要全网播出的，观众都看着呢。”
宋栀点头。
苏沫半开玩笑说，“就算她找了个能一手遮天的大佬，这流程也是要走的。”
上次梁安池音乐会的事江瑶也在，也知道宋栀和李婉宁之间的恩怨，闻言轻嗤一声，“哪个大佬眼瞎了，能看得上她？”
李婉宁总是时不时就针对宋栀，江瑶提到她，语气也有点不满，朝主位上一指，“再说了，大佬不是在这，你要说隔壁那边大佬，除了早年起家的那些老油条，咱们这一辈就沈聿白那几个，几个大佬都在这呢，她找的谁。”
苏沫：“”
话落，江瑶不知道是气到还是卡住了，偏着头咳嗽几声。
宋栀没见江瑶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安抚地拍拍她背，顺便递过去一杯水，“谢谢大佬帮我，快喝口水。”
江瑶咳的脸红，极其自然地摆摆手，“等大佬先缓缓。”
宋栀：“”
苏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你俩在节目上发生矛盾了？”
“没有，”宋栀实话实说，“她晋级了，有两位评委给她亮了灯。”
旁边江瑶刚咳完，缓了缓神，闻言又气到了，“就她？她居然能晋级？”
宋栀：“”
苏沫不解，“你听过她弹琴？”
江瑶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我有次闲得没事、看过她微博，里面有她弹琴的视频，我一个外行都能听出来有很多问题，结果点开底下评论，全都是无脑吹的粉丝，说什么都能和梁老师媲美，天籁之音。”
苏沫给出中肯评价，“跟梁老师比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我没听过她弹琴，但这么多年能跟梁老师地位平起平坐的也就这位。”
说着，她指了指宋栀。
江瑶想了想，说，“多半因为粉丝们无脑捧场，她盲目自信，才参加的综艺。”
闺蜜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宋栀看向苏沫，说出自己心底猜测，“我还以为你给她砸了钱。”
苏沫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语气夸张道，“我公司都快撑不住了，去哪找钱给她砸？姐姐，您别在这气我。”
另一边。
周宇川盯着刚回来的沈聿白，揶揄打趣道，“怎么去个洗手间要这么久”
沈聿白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
周宇川恍然，拖着音调“啊”了声，“原来不是去洗手间啊？”
沈聿白今晚滴酒未沾，喝了口水，淡淡撩起眼皮，“有意思么？”
周宇川自顾自地“啧啧”两声，“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听你的。”
沈聿白终于有了点反应，“什么？”
“那天相亲，我不该陪你去演戏的，”周宇川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语气遗憾，“兴许我跟宋栀还能成。”
沈聿白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语气温淡，“说什么？”
轻飘飘的几个字，周宇川听出暗含的警告和危险意味，他当即闭嘴。
这样的沈聿白和在宋栀面前的完全不是一个人，气质凉淡疏离，对谁都毫不在意，透着一股倨傲冷漠的劲。
但周宇川有幸见过他的另一面，他站在宋栀旁边，浑身的冷漠褪去，只余温柔底色的一面。
这个厅里有许多来找朋友玩的女生，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几人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往主位上瞟。
不得不说，沈聿白确实帅。
一身简单的衬衣西裤却能穿出不同于众人的气质，身形清瘦挺拔，袖口随意挽了几折，握着玻璃杯的手指骨节分明。
碎发懒懒垂在冷白额角，眼型饱满狭长，鼻梁高挺，厅里明亮水晶吊灯下，他侧颜线条干净流畅，淡淡地垂着眼，视线却始终落在面前的玻璃杯上，神情淡漠疏离，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
其中有个朋友看不下去，撞了撞旁边女生的胳膊，不满地嘟囔，“你到底是来看我还是看沈聿白的”
那女生也是真性情，毫不遮掩，“当然是看沈聿白。”
朋友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似乎想到什么，低声怂恿她，“想不想去要个微信？”
女生恋恋不舍地从主位上挪开视线，皱着眉，“什么？”
朋友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女生吓得赶忙摆手，“别，我还想多活几年。”
朋友：“”
圈里谁都知道沈聿白结婚了，还是和大名鼎鼎的宋家千金。
宋家涉猎行业极其广泛，而且十有八九都在行业顶端，没人能惹得起宋家，而且女生们心知肚明沈聿白有家室，更不会做这种缺德事，所以只是来欣赏帅哥过个眼瘾。
女生为了赔罪，跟朋友笑着碰了杯酒，再转头去看时，主位上已经空无一人。
女生以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主位上依旧没人。
身边朋友看见她动作，朝着门口抬抬下巴，笑着打趣道，“别看了，人家找自己老婆去了。”
——
聚会已经接近尾声。
今天录综艺、坐飞机，又和沈聿白做那些荒唐事，宋栀体力已经到极限，她拒绝了转场酒吧继续嗨个整夜的提议，打算提前一步离开。
江瑶和苏沫明天有事，也跟着离开。
电梯里，宋栀问江瑶，“你没跟温卿与的妆造吗？”
“没，”江瑶说，“工作室几个有经验的‘老人’在跟。”
苏沫懒洋洋地抱着双臂，半靠在梯厢扶手上，闻言抬起头，“你最近在忙什么？”
江瑶郁闷地叹息一声，恹恹道，“温卿与最近跟我们工作室合作，知名度打出去了，时不时就有其他明星来做妆造，最近生意忙，特别累。”
宋栀有点哭笑不得，“以前你还跟我抱怨生意冷清，宁愿累死也不愿意闲着。”
江瑶肩膀塌了一半，有气无力地抱怨，“那我也没想着会这么累，有时候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
三人到酒店一楼的时候，沈聿白已经在那了。
他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里，不知道等了多久，正低垂着眉眼看手机，屏幕折射的冷光衬得他神情淡漠，冷白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边缘，微微凸起的指骨干净清冷。
宋栀踏出电梯的下一秒，他似有所感，恰好抬眼望了过来。
俩人隔空无声地对视一秒。
先前房间里一幕幕荒唐事像电影一样从眼前划过，宋栀忍不住轻咳一声，率先别开视线。
然后宋栀看见沈聿白直起身，收起手机，朝她们走过来。
快要分别时，江瑶轻轻抱了下宋栀，“等我有时间，就去跟温卿与妆造，去综艺上找你玩，但我也不能保证的，也可能没时间去。”
宋栀轻笑，拍拍她背，“好，知道了。”
告别后，宋栀和沈聿白朝停车场走。
已经夜里凌晨，天空黑漆漆的，綴着寥寥几颗星子，只有这条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酒店门前的喷泉更是耀眼，变换着不同颜色，将夜色晕染得神秘繁华。
宋栀和他牵着手往停车场走，她侧头看向他，“你今晚喝酒了么？喝了就我来开车。”
“没喝。”沈聿白嗓音很轻。
他微微垂着眼，唇线平直，看起来反倒像是喝醉了的模样。
这么想着，宋栀再一细看，感觉他眼神都有些散，她弯了弯腰，凑过去从下到上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真没喝么？那我是谁？”
沈聿白柔和地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是沈太太，是我老婆。”
宋栀身子疲乏困倦，却因他的话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像一头小兽挣扎着冲出牢笼。
酒店门前有几颗葱郁翠绿的树，纯白栀子花娇羞地躲在绿叶间，夏夜的风裹挟着馥郁的花香，瞬间盈满整个胸腔。
夜风微凉，浑身黏腻感被冲散，连体内那点儿瞌睡虫也被冲得一干二净。
宋栀眼眸微弯，轻轻吸了一口气，忽然感到久违的惬意和舒适。
沈聿白摩挲了下她手背，轻声问，“冷不冷？”
“刚好，”宋栀同样贴着他手背，也去感受他手的温度，“你冷么？”
沈聿白抬手搂着她肩膀，手臂收紧了些，十分自然地将人往怀里带，“有点冷，这样就好了。”
宋栀：“”
今晚他们来得有点晚，车子停在停车场靠外侧路边的位置。
黑色迈巴赫如同潜伏在黑夜里的巨兽，车身线条干净凌厉，黑色车身上有浅浅的光影流动。
沈聿白绕到副驾驶一侧，拉开车门。
宋栀在他身后，刚想抬脚上车，听见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动静，她下意识侧头望过去。
宋栀这才发现，停车场不止有他们俩人，在里面路灯照不到的昏暗一角里，还有一对小情侣在卿卿我我。
女孩子穿着黑色吊带裙，裙身很短，堪堪到大腿，肌肤雪白。
男人黑t长裤裤，大掌覆在那抹细腰上。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低头俯在女孩耳边，像情人之间喃喃私语着什么，腰间的手还有持续往下的趋势，女孩配合地扭着腰迎上去。
路边有车辆呼啸而过，明亮的车灯扫过，映出女孩熟悉的侧脸。
宋栀神色淡然地收回视线，拉开车门，直到上车后，她才察觉到某人始终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侧头，对上沈聿白那双温柔眸子。
沈聿白唇角噙着笑意，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此时煞有介事地问了句，“好看么？”
宋栀侧身扯开安全带，低着头边系边说，“一般。”
沈聿白胸腔溢出一丝淡笑，慢悠悠地说，“是好看的吧，不然怎么刚才喊你几遍都没听见？”
宋栀顿了顿，神色自若地扣好安全带，靠进座椅里，没再说话。
沈聿白并不急着开车，不紧不慢地开她玩笑，“沈太太这爱好挺独特。”
宋栀：“”
再这么误会下去，在他眼里她就成了个无耻的偷窥狂，宋栀大致斟酌了下措辞，跟他解释，“恰好碰见认识的人，所以就多看了几眼。”
沈聿白慢慢启动车子，出了停车场，汇入深夜稀疏的车流里，“嗯。”
他这话要多敷衍有多敷衍，宋栀更详细地跟他解释，“那个女生是李婉宁，我们都签在苏沫公司旗下，这次的综艺她也在。”
沈聿白抽空看她一眼，“你们关系很好？”
车子经过停车场一侧，宋栀习惯性地往窗外看，却撞见不远处俩人贴着身体密切接吻的画面，显然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
宋栀触电般地立刻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一般。”
“嗯。”沈聿白看她的反应隐约猜到关系不算好。
夜风顺着车窗往里灌，发丝被吹的扬起，宋栀伸手关上车窗，随口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沈聿白：“辰海集团二公子。”
宋栀听说过辰海集团，属于后起之秀，专业做汽车行业的，这几年随着新能源普及兴起，逐渐在行业里占据一席之地。
相比于企业，更出名的是辰海集团的两位公子，经常三天两头地上新闻，尤其是二公子时常和一些网红明星爆出花边新闻，已经是热搜上的常客。
连宋栀爷爷这种不经常上网的人都对二公子的新闻耳熟能详，当初宋栀相亲，有人随口提了句辰海集团的公子怎么样，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当即差点把人赶出去。
同时，李婉宁晋级的事也有了答案。
——
到家后，宋栀速度飞快地去洗了个澡，然后抱着枕头躺床上会周公去了。
但真正到了这会儿，她反而睡不着了，神情恹恹地躺在床上，然后扯着被子把自己裹住，翻来覆去在床上打着滚。
沈聿白刚走出浴室，就看见这个奇怪的场景。
女孩子穿着件淡黄色睡衣，后背还印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睡衣是清凉的冰丝材质，并不贴身，女孩子像烙煎饼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随着她的动作，下面衣角往上翻起，一截漂亮紧致的腰线暴露在空气中。
只这样看着，就能感觉到那抹腰肢的纤细柔软。
沈聿白几步走过去，伸出手臂把人揽在怀里，呼吸也沉了沉，“这是在干嘛？”
宋栀皱着眉，绝望地叹了口气，“睡不着觉。”
沈聿白不懂她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那就不睡，等困了再睡，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宋栀丢给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靠在他怀里，轻蹭了蹭他下巴，嗓音轻软，“我们聊天吧，可能聊着聊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