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都听你的
事后采访环节，不等评委开口提问，小姑娘握着话筒，朝台下郑重鞠了一躬，脸颊红彤彤的，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宋栀老师，我有话想对您说。”
宋栀微笑点头，没有出声打断她。
小姑娘还没开口就有点哽咽，语气郑重，一字一句地说，“初赛的时候我就听说您会来，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就想着不管多艰难，一定要通过初赛然后见您一面，您是我的偶像。”
小姑娘说完偏过头擦眼泪，不想让人看见她哭，“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宋栀语气诚恳地道谢。
小姑娘眼泪越擦越多，哭得梨花带雨，宋栀轻声问，“你叫古丽米娜是么？”
小姑娘点点头。
“名字很好听，”宋栀温柔地笑，有意调节气氛，“新疆女孩的名字都很好听，而且好像还有不同的寓意。”
旁边章思岚适时接话，“你能跟我们说说你名字的美好寓意吗？”
“古丽米娜是美丽、像花一样漂亮的意思。”
谢靳笑着接话，“果然人如其名，几年前我去过一次新疆，你们新疆太热情好客了，我都差点不想回来。”
几人和古丽米娜聊着新疆特有的文化，台下时不时有善意的笑声，女孩子情绪也逐渐平缓下来。
下场前，她眼圈还泛着红，手里拿着宋栀递给她的纸巾，皱巴巴地揉成一团，攥在手里。
宋栀再次向她道谢，真诚道，“祝你越来越好，在音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古丽米娜的影响，后面上场的几位不论通没通过比赛，事后舞台返场都说是宋栀宋老师的粉丝，有几位更是扬言从小就喜欢宋老师。
宋栀望着那几位资料上比她还大的年龄，忽然开始怀疑人生。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有名气也是近几年的事情，实在谈不上什么“童年偶像”。
偶尔来这么一次还好，后面逐渐越来越夸张，有位比她大一轮的阿姨上台就说粉了宋老师十几年。
宋栀：“”
每一个上台的人都会来这么一句，好像这句话成了节目组既定的隐形规则或是什么通关秘籍。
久而久之，宋栀有些招架不住。
谢靳专业是演员，近几年综艺也参加了不少，眼看着节目走向越来越离谱，又看到最前面座椅里的小姑娘哭笑不得，有点头疼的样子，主动站出来控场，开玩笑地说，“这些选手每个都是冲宋老师来的，你们能不能考虑下我们其他几位的感受？亲爱的各位选手，我们的命也是命好不好。”
温卿与也笑道，“谢老师，要不咱们走吧，这里有宋老师一个人就够了，我看我们在这也没什么用。”
宋栀：“”
谢靳立马起身，径直朝着温卿与座位上走，摆摆手，“走走走，我们回家了，不录了。”
宋栀自然知道他们在开玩笑活跃气氛，但从没碰见过这种情况，她还有点懵。
旁边章思岚笑着解围，把经过她身边的谢靳拉住，“你尾款结了么就走，不是昨天还跟我嚷嚷着给你孙女儿买大别墅？”
台下观众爆笑。
后面情况得到很大的改善，选手也不再说宋栀是他们的童年偶像。
上半场的晋级赛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录完了。
——
晚上。
宋栀回到酒店，连衣服都没换，直接窝回沙发里，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
原本她以为参加节目当评委只对每位选手的钢琴能力评价一番就行，谁知道额外有那么多事。
录制结束的时候，温褚找到她，委婉地表示让她多和其他几位评委老师互动，这样才会有综艺效果，节目播出后才有利于提升收视率。
想到这，宋栀又是无奈地轻声叹气，神情恹恹地仰头望着天花板。
蒋圆圆看她真的累到极点，也不忍心再打扰，
俩人随意闲聊了几句，蒋圆圆嘱咐她晚上早点休息，以及明天录制的注意事项，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蒋圆圆走后，宋栀仍保持着瘫在沙发上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胳膊随意搭着沙发边缘，一截白皙的手腕有气无力地垂在半空中。
真的很累，连指尖都不想动。
就在宋栀觉得自己要以这个姿势在沙发上度过一晚的时候，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嗡嗡地响起来。
宋栀拿起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后，重新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手机懒懒地搭在耳边。
没等她说话，电话那头传来江瑶兴奋激动的嗓音，“今天温卿与帅不帅？是不是帅爆了！”
宋栀本就迟钝的大脑再次宕机，“什么？”
江瑶可能在外面，周围有嘈杂的人声，但她的话十分清晰地再次传来，“我亲自给他搭的，帅不帅？”
宋栀回想了几秒，诚实道，“没怎么注意。”
“”江瑶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吐槽她，“你参加综艺不去看帅哥，你干嘛去了？”
宋栀：“看选手比赛。”
江瑶：“”
江瑶一时竟无言以对，半晌，她幽幽道，“我等你一天，就想着等你反馈呢，结果你来一句没怎么注意。”
话落，江瑶深呼吸几秒，仍是气不过，“我服了你了，宋老师。”
宋栀弯了弯眸，再次回想了下今天的录制情况，“我真没注意，但观众的反响倒是挺不错的。”
“怎么呢？”江瑶问。
宋栀侧了侧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慢悠悠道，“就是每次他讲话的时候全场观众欢呼声最高。”
哪怕只是几句不咸不淡的评论，在现场只要温卿与开口，总有一群观众为他欢呼呐喊。
这次江瑶足足沉默了五秒，缓缓开口，语气透着无可救药的绝望，“宋老师，首先，他们并不是因为我的装造才为他欢呼的，而是因为温卿与这个人，其次，你难道没看出来他们是粉丝么？特意来为自家偶像站台撑场面的。”
宋栀恍然，难掩惊讶，“是这样么？”
江瑶：“”
江瑶决定换个话题，再聊下去她也会被气死，“录综艺感觉怎么样？好玩么？”
宋栀也没管她看不看的到，点了点头，实话实说，“还好，其实有点累。”
“身体累还是心累？”江瑶问。
宋栀抬手，手臂懒懒地搭在眼睛上，挡住头顶刺眼的光，另一只手将手机压在耳边，嗓音薰得困倦疲惫，“心累。”
那头江瑶静了两秒，再开口语气沉了几分，“有人欺负你么？”
“没有，”意识到她误会了，宋栀清了清嗓子，压下那点懒散，解释道，“他们人都挺好的，今天还帮我解围，没人欺负我，而且他们也没什么架子。”
“那就好，”江瑶明显松了口气，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夏棠这几天总算消停了，也不再逢人就说是你老公的追求者了。”
说完，江瑶似乎想到什么，感慨道，“说明你上次那么敲打敲打还挺管用的，就是不知道她能保持多久。”
“不管她，”宋栀淡淡道，“她脸皮厚，让她说去。”
手机听筒里传来江瑶几声克制的深呼吸，“你不觉得膈应吗？”
“肯定膈应，”宋栀笑了下，“这事搁谁身上都膈应，但能怎么办？我把她打一顿？还是把她嘴巴缝上，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瑶：“”
空气静默片刻后，宋栀若有所思，“倒也是个好办法。”
江瑶惊恐，“你们结了婚的女人都这么可怕吗？”
宋栀点头，故意逗她玩，“差不多吧。”
江瑶幽幽道，“宋老师，你变了。”
宋栀：“”
和江瑶闲聊了会儿，挂断电话后，宋栀慢悠悠地把手机举到眼前，强撑着打架的眼皮，打开微信，点开和沈聿白的聊天框。
和昨晚一样，她指尖轻戳屏幕，缓缓输入“晚安”两个字。
俩人的聊天记录还停在昨晚的互道晚安里，语言简洁明了，毫无温度，宋栀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今天录节目太累了，大脑也变得迟钝，所以她怎么都抓不住那点虚无缥缈的陌生感觉。
宋栀想了想，把原本打好的两个字删掉，转而问了个能持续聊天的话题，发过去。
【宋栀】：你吃饭了没？
那边很久没回。
宋栀完全没法思考，经过一天稀里糊涂的录制，再加上现在困意席卷汹涌，她脑子里一团浆糊，搅都搅不动。
持续在沙发里窝了十分钟，宋栀见还没动静，直接把手机关屏，搁在茶几上，她艰难地撑着手臂起身，打算去洗澡。
正在低着头费力地找拖鞋的时候，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宋栀下意识抬眸望过去。
手机屏幕上赫然跳动的是沈聿白打过来的视频通话。
宋栀：“”
宋栀放弃找另一只不知道踢哪里去的拖鞋，明明刚才还在这。
她重新坐回沙发里，按下绿色的接通键。
刚一接通，熟悉的面容毫无预兆地闯入视野，宋栀抬眸，恰好撞进他狭长漆黑的眼眸里。
屏幕里的人靠坐在沙发里，上身是白衬衣，最上面扣子解开两颗纽扣，性感的锁骨半压在其中若隐若现，透亮的灯光倾泻而落，将他整个人拢在光里。
他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懒懒地垂着，正望着屏幕跟她对视，眉眼依旧清俊温和。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产生错觉，宋栀总觉得他平和的眼底压着另一种情绪，近乎悲哀的、难以告人的忧伤情绪。
那道温柔的嗓音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传来，“我刚吃完饭，你呢，吃饭没？”
宋栀思绪回笼，眼睛还定格在他漆黑眼眸里，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看了太久，她不自然地偏开视线，“我也吃过了。”
“嗯。”沈聿白低声应她。
明明才一天没见，宋栀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副花痴样。
她随口道，“是和节目组几位老师一起吃的。”
沈聿白其实不确定她此刻的态度，见她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他才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嗯，吃的什么？”
“很多，”宋栀靠回沙发里，仰着脑袋想了想，“有猪肉，牛肉，还有各种蔬菜。”
话落，她无奈叹口气，低眸望着手机里的他，“但我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菜了。”
沈聿白轻笑了声，嗓音温润，“想不起来那就不想了，你吃饱了么？”
宋栀点头，“吃饱了，但”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宋栀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没再说话。
沈聿白察觉到异样，他抬眼望向她，“怎么了？”
隔着屏幕，由于他刚刚手机偏移了些，宋栀看见他白衬衣侧边露出的沙发扶手，淡雅的灰色一角，和家里的沙发颜色不一样。
宋栀后知后觉，疑惑道，“你怎么还在公司？”
沈聿白顿了下，也没再遮掩，大大方方地把手机往远处挪了挪，长臂伸展开，露出办公室背后的巨大玻璃墙。
他声音融入夜色里，温柔清晰地透过听筒，传到宋栀耳里，“有工作还没处理完。”
宋栀瞥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与此同时，她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刚才他俩还在讨论吃没吃晚饭。
这个点怎么说也是吃夜宵的时刻了。
宋栀有些无语，不知道自己今晚到底犯什么毛病。
夜色浓郁，整个办公区寂静无声，只有头顶的灯光散发着透亮的光，窗外的天空和昨晚一样漆黑暗淡，不同的是，在远处的夜幕中，缀着寥寥几颗星星，耀眼且璀璨。
隔着手机屏幕，沈聿白目光柔和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她穿着一袭偏米白色的长裙，没有繁复的设计，肩带一侧系着同色的丝带，温顺地垂坠在身侧，气质温婉大方。
乌黑柔顺的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可能在沙发里蹭过，有几缕碎发不听话地翘起来，呆萌地立在头顶，女孩子化了淡妆，和平时素颜没什么区别，脸蛋白净漂亮，睫毛卷翘起好看的弧度，唇瓣比平日不化妆红润些，像娇艳欲滴的玫瑰。
积郁在心里整整一天一夜的烦闷情绪终于缓解许多。
沈聿白这才意识到，这一天一夜他并不是有多生气愤怒，而是很想见见她，却又在心里跟自己暗暗较劲。
宋栀见他许久没说话，主动问道，“你今晚回家睡还是在公司睡？”
沈聿白眼睫动了动，缓缓勾起唇角，望着女孩，“都行，我听你的。”
宋栀：“”
宋栀无言片刻，“许特助呢？”
沈聿白没懂她怎么突然问这个，还是如实回答，“先下班了。”
“那你今晚就在公司睡吧，”宋栀看着他，神色认真道，“这么晚了，一个人开车不安全。”
沈聿白愣了下，笑意逐渐染上眉眼，他点头，“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