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认祖归宗
或许,我们真的有他们所需要的,但是我确实不确定他们要什么……
我不可能把底牌平白无故地交出来,我已经肯定大桶他们没有杀掉我们冬季,反而他从我们身上获取某种东西的需求更加紧迫。
“还真犟啊!”大桶凑到我跟前,眯缝着眼睛,像一只猎狗一样来回嗅着我,“看来这笔买卖是做不成了。”
而此时,升起的太阳像一个骄纵惯了的小孩一样,肆无忌惮地向大地抛洒着自己的热情,炽热的阳光如同火炉一般炙烤着这片大地上的万物。
仿佛是一场意志的较量,大桶拖过凳子,顶着烈日暴晒,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似乎是要用眼神将我熔化了。
反倒是我,一开始就被绑在树下,从水塘里出来后也在树子底下,树荫帮我遮蔽了烈日的炙烤。
范飞被晒的实在受不住了,他艰难地直起身子,步履蹒跚地跑进大桶的屋子里,长吁短叹地大声叫唤。
我很奇怪大桶竟然没有阻拦范飞,至少应该折磨一下我们,把我们栓起来,放在烈日下爆嗮,用酷刑从我们嘴巴里拿到他们需要的东西。
不过他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他有些愤怒了,额头沁着的虚汗在烈日照耀下闪耀着粼光,大声呵斥道:“再他妈大呼小叫我再泼你一次辣椒水。”
“你来,你来泼我,你信不信我整死你。”范飞在屋子里肆无忌惮地回怼,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恢复,范飞的体力已经恢复,身体干巴瘦小的大桶自然不在他眼里。
“你不是要和我打心理战吗?你就在凳子上坐着,咱俩就摆开阵势真刀真枪地来一场,看看谁才是最后的玩家。”我故意激怒大桶。
“小玩意而已,想故意气我,对不对?”
“我就气你,就不告诉你,我知道你有什么东西,但是你不知道我有什么东西,我就是不告诉你,不给你说,我气死你。”
“那咱们就耗着吧,反正生意又不是一天做成的!”大桶不再理睬我,他双脚盘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任太阳把他晒得大汗淋漓也不为所动。
这正是我要的,见大桶上道了,我暗自窃喜。
人呐,最怕的就是拿自个儿跟别人瞎较劲。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凳子上的大桶汗流浃背,晕头转向的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起身想要站起来,但晃晃悠悠挣扎几下后,突然扑通掉下凳子,一骨碌摊在地上,口吐白沫,两眼翻白,脸色煞白。
不用说,这货中了我的激将法了,但是要是不上去救助,这种情况很可能会闹出人命来的。我站起身来,大步上前,想扶起大桶,无奈我内伤未愈,活动稍微剧烈一下就感觉胸口发闷,只好大声呼叫范飞出来救人。
范飞听到我的呼救,还以为是大桶对我痛下杀手了,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手持一根木棍就跳了出来,见我无恙,忙问是怎么了。
我指着瘫软在地上的大桶,范飞一见大桶如此情景,脸上喜形于色,一脸的兴奋,一脸的幸灾乐祸,他大声唱喝起来:“这当年叱咤风云的大混蛋,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天使大姐替我出的这口气啊!”
见范飞这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我骂了起来:“还他妈杵在在那里干嘛?赶紧来帮我抬进屋里去。”
仇恨归仇恨,但是没有到要置人于死地的地步,关键时候范飞是拎得清的,他赶紧跑过来,问:“你怎么打伤他的?”
“这里!”我指着自己的头,假装很不屑地说,“动动脑子,动动脑子,靠打打杀杀要是能成的话还要读书人干什么?大老粗。”
“你骂谁是大老粗?”范飞一下子急眼了,不干了。
“求求你们,别吵了,动作快一点把我抬进屋里去。”大桶奄奄一息,说话声音细如蚊蝇。
“急啥急啥,再他妈多嘴把你扔出去晒成肉干,再加两瓢辣椒做成辣肉干。”范飞骂骂咧咧地扶起大桶,他背起大桶,我则在后面抬着大桶的双脚,三个虚弱无力的男人好不容易才进到屋里面去。
我们正准备将大桶放在地上,但是大桶一个劲摇头,他用颤抖的手指向另一个房间,我们按照他的意思把他抬了进去,昏暗的光线下,我看见屋里有一张床。我故意要把大桶放在地上,这时大桶急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扑腾着要我们把他放在床上。
我和范飞把大桶送到床上,让他平躺着,这时才发现屋子里面干净整洁,各种陈设也是招呼得一尘不染,床上的被褥枕头,叠的整整齐齐。
范飞嘟嘟囔囔地说:“这货看不出来还挺讲究的哈!”
大桶很惬意地躺在床上,没有理会范飞。他似乎已经缓过气来了,呼吸也变得均匀,但从他略带几分怯意的表情,我发现大桶的一个最大缺点:这货有洁癖。
为了证实我的猜测,看见范飞一身尘土,我示意他坐到大桶的床上。
大桶眯缝着眼睛一瞧见我的眼神,虽然虚弱却马上挣扎着要坐起来,阻止范飞坐下。
范飞一下子被干懵了,说:“嘿,这货还真他妈有意思哈,坐一下你的床还不行了?信不信我往你裤裆里加一瓢辣椒水?”
大桶虚弱地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我对大桶说:“你摁住他。”
“摁住他?”范飞一脸迷茫地看着我,“真要摁住他?你想干嘛?”
“摁住就对了。”我说。
范飞不敢违背,便不顾大桶的挣扎反抗,双手死死地摁住大桶,我则伸手从他脖子上解下我丢失的玉坠,一丝不苟地戴回我的脖子上,然后又伸手到大桶身上,摸索了好久找到他的衣兜,从他的衣兜里摸出我丢到的最重要的东西——虎符,调动大成潜伏在洛国的地下特务组织的信物。
见我取走身上最大的砝码,大桶死的心都有了,他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心和仇恨。
范飞骂道:“瞪,瞪瞎你的狗眼,再瞪把你扔出去晒成肉干。”
我让走出屋子,取回绳索,对范飞说:“把他绑起来。”
“这是干什么?”范飞问。
“防止他自杀。”这虽然是玩笑话,但实际上我还真怕大桶会自杀,从两次正面交锋过程看来,大桶是一个很有谋略的人,但是往往就是这种有谋略的人却又是非常自尊的,我真怕他一下子想不通了,直接撞墙身亡,那我岂不就成了杀人凶手了。
“这死就死呗,咱们丢掉的东西都找回来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再说我和他还有生意要做。”我想了一会,说,“但是生意得他提出来,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我们有什么东西可以卖给他。”
“得嘞!”范飞听我这样一说,马上接过绳子,笨拙地把大桶的手给分开,绑在床头上。为了防止他大吵大闹,待他情形稳定后,我又吩咐范飞找来一块干净的毛巾,塞入大桶的嘴巴里。
我对范飞说:“你把房门关上,拿一根木棍守在房门,待会儿要是二桶冲击力你就把他给揍晕了。”
大桶听了我的安排,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抗议,不过被绑了手脚和堵住了嘴巴,真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们就这样在这间昏暗的静静地等待二桶归来。
等了好久,我的腿都麻了,才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听那步伐的声音,想必真是二桶回来了。他先是叫了两声大桶,没有听到回应,然后在房子的另外两个屋子转了一圈,没看到大桶的身影才来到我们所在的屋子门前。
二桶似乎意识到大桶出事了,他大声地呼唤着大桶的名字,使劲拍打着房门。范飞躲在房门旁边,抡起棒子,只要二桶推门进来,必将要打他个头破血流。
果不其然,呼叫无果后,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应声倒下,二桶果然破门而入。
说时迟,那时快,范飞不失时机地凑过去,举起棒子照着二桶的头招呼过去。
二桶急着寻找大桶,没来得及看清屋里的人就被范飞打倒在地,倒地后看着手持棒子的方法,不甘心地说:“我就不该听大桶的话,我本应该先杀了你们的。”。
“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吗?”范飞指着自己硕大的脑袋,说,“得靠这个,脑力劳动,打打杀杀那是大老粗干的。”
倒地的大桶正要挣扎着爬起来,范飞马上冲上前,死死地摁住二桶,让他动弹不得。
“真是你们啊!可把我急死了。”
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转身一看,竟然是年老五,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客栈里面的店小二。他上前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你们真是急死我了。”
“年老板,你们怎么来了?”我吃惊不小,简直不敢相信啊。
年老五也一脸的诧异,他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脸都丢尽了,我一时无法回答,只能说:“哎,机缘巧合,都凑一块了。”
范飞制服了二桶,对着姗姗来迟的年老五,口无遮拦地说:“你怎么什么都想问,但是什么也不做?问来问去,有意思吗?就你自己觉得有意思,特别有意思对不对?”
年老五凑近范飞,轻声说:“你要是干不过他你就悄悄告诉我好不好?”
年老五转过身,仔细端详着被捆在床上的大桶,没想到大桶看到年老五正面后挣扎得更厉害了,左右摇晃着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把他嘴巴里的布掏出来。”年老五说。
“是。”一个店小二应声上前,手脚麻利地把大桶嘴巴里的布拿下来。
“五叔,是你吗?”大桶望着年老五,眼泪汪汪的,几乎要哭了。
“你是?”年老五听完也惊呆了。
“我是大桶啊!”
“你是大桶?”
“是的,我的大桶,地上那个二桶呢,老家都说你死了,哪成想在这里遇到你了。”大桶嚎啕大哭。
年老五走上前,一把扯开大桶的衣服,只见大桶胸前有一块烧伤的疤痕,顿时愣住了,连忙吩咐手下,几乎快要哭了“解开!解开!完全解开!”
这是怎么回事?我和范飞都懵逼了,这反转来得也太快了吧。
被摁着的二桶听见大桶的话,挣扎几次没有摆脱范飞的控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说:“五叔,我是二桶啊,这帮孙子太欺负人了。”
我用眼神示意范飞放开二桶,范飞一脸不服地问:“好不容易逮住他了,凭什么放啊!”
“凭我是他五叔!”年老五啪地甩掉手中的绳索,大声呵斥道。
这样吼声太有震慑力了,屋子里的人都像是触电一般吓了一跳,范飞也慑于年老五的威力放开二桶,年老五的几个手下赶忙上前,扶起哭成泪人的二桶。
大桶二桶一起拥抱着年老五,三个人哭的稀里哗啦。
这一突然的变故,让我和范飞一时间手足无措,我们尴尬地站在他们中间,不知道应该是用荒唐还是用温馨感人来描述这一场景。
经过漫长的嘘寒问暖后,二桶突然推开年老五,指着我和范飞说:“五叔,把他们抓起来,他们是坏蛋!”
“你才是坏蛋,你是黑社会,黑恶势力。”范飞一下子跳起来,指着大桶二桶破口大骂,他说:“年老头,你一直不承认我们,我们的信物就是被这两个王八玩意给偷了。”
“你们是奸商,是罪不可赦的奸细。”二桶针锋相对地对骂。
年老五一听事情不小,他看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大桶,问:“此事当真?”
我没有说话,大桶则点头表示情况属实。
“哎呀!哎呀呀!”年老五一拍大腿跺起脚来,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二桶一脸疑惑地看着年老五,问:“五叔,怎么就是一家人了?”
年老五说:“说来话长,先干正事要紧。”
于是年老五从衣袖中取出虎符,双手高高捧着,面向四方膜拜,然后一个跪拜礼,跪倒在我面前。
这是大成钦差大臣和官员见面,对方合虎符前的交接礼仪,我是大成国王的钦差大臣,自然不用下跪还礼,只是对口谕的环节不能少,我大声念道:“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年老五也大声应道:“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千秋万代,一统江山,合虎符!”我大声颂咏,然后取出兜里的虎符,郑重其事地合到年老五的那一半虎符上,只听得叮咛的一声响,两面虎符合成一体,合虎符成功。
这些大桶二桶兄弟,还有念老五带过来的手下都一齐跪在地上,高声说道:“我主英明,功盖千秋。”
只有范飞呆若木鸡地看着大家,我忘了给范飞普及大成的礼仪,为了不引起这群大成子民的民愤,我踢了范飞一脚,范飞马上会意地跪下。
我说:“礼毕!”
大家一齐站起来,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