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心有波澜
芙蓉帐里,凭风侧身用手指轻抚女皇的眉心,玉枕泛香,美人眉心似花柔和舒丽。
良人在侧,一夜好眠。已然要到早朝的时辰,女皇心里烦闷,故意再贪恋一会儿睡眠,享受只有他能带来的舒适闲逸。
凭风盯着女皇的玉容看了好一会儿,知道她已经醒了却故意不起。
“陛下又和皇贵君吵架了么?”
女皇小声应了一声“嗯”。
凭风柔声劝慰:“陛下,皇贵君只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他想关切陛下,但期许太高,不免在无力改变时又深深失望。”
女皇眉心微松,“凭风,朕希望他能多一些理解,如果朕能轻松想开,也不会把自己弄成今日这副模样。”
同是天涯可怜人,凭风将手掌合上女皇的手掌,挡不的感伤在清澈的时光重合上。
“陛下感受到了么?”凭风笑容带有几分让人沉醉的朦胧,女皇用心体会他掌心的温暖。
“臣只不过是把陛下带给臣的无边暖意,还几分给陛下罢了。”
凭风得偿所愿,看见了女皇因他而笑,“风卿,别怎么宠着朕。”我的伤心,由你来渡过苦海;你的伤心,却不曾表露。
起身梳妆,每每照在铜镜前,女皇就要摸摸脖颈边,寻探那道已经消失的伤痕。凭风用梳子梳过女皇的长丝秀发,为她挽起头发戴上冠冕。
凭风帮女皇穿上朝服,系完玉腰带,女皇在临走前贪心沉沉地抱了凭风一会儿。
碧天青山雾气茫茫,江彦辰只身一人千里赶回沧溟国,恨意吞没他的理智。
天已经入了夜,王府里张灯结彩,皇帝的二皇子英王一身喜服,笑着和宾客们喝酒畅谈,热闹祝贺声响彻了整个英王府。
喜房里,红色囍字和红绸布在各处,喜烛喜艳,喜床边上的新娘子久久等不到英王,心里有些急切,就让丫鬟去催英王回房。
丫鬟才去,新房门又轻微的咯吱一响,脚步声不似女子的轻盈,新娘子以为是英王,娇声喊着:“是夫君来了么?”
“泠香。”
江彦辰再看到叶泠香现在的狐媚讨好样子,更加失望透顶。
“裕王!”叶泠香急忙掀起盖头,见鬼一般望着江彦辰,“你,你不是被陛下厌弃,已经被送去了花蕊国么?”
“那自然是本王和父皇的计策。”江彦辰苦笑,“本王才离开不过几月,你就那么快依附上了本王的二皇兄。泠香,你将你自己曾经对本王说过的山盟海誓置于何地。”
“殿下,不是的,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
叶泠香哭地梨花带雨,她解释着:“英王想要拉拢我们御史府,就强迫让我嫁给他。纵使我心里只有殿下一个人,也奈何不了他。”
她一面用手绢假意擦擦眼睛的泪,一面继续哭着,“早知道殿下还会回来,我就算以死相逼,也会等着殿下的。”
其实早就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江彦辰不相信她的任何一个字,提着冷血的剑,一步步走近她。叶泠香眼睁睁看着那剑离她越来越近,在剑举至半空时,她哭地更狠。
“殿下,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真心爱你的。”
“我不嫁给英王了,求殿下饶我一命。”
“泠香,一路走好。”江彦辰一剑落下,新房里发出凄厉的女子尖叫声。
她脖颈上的血溅向周遭,江彦辰用她的盖头擦擦剑锋上的血迹,血凝进红布里,颜色浑然一体,“你这样的人,不配和依依长同样一张脸。”
两个丫鬟扶着醉醺醺的英王回房,新房里已经没了江彦辰的影子,丫鬟一开门就被血腥场面吓出声。“英王妃,她……死了……”
英王颇为淡定,蒙着醉意进去看看,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叶泠香,眼神冰冷,没有一丝对妻子的同情。他极为扫兴地说了一句:“晦气。”便扬长而去。
过了半月,未央宫形同冷宫。
一天,女皇下了朝回到紫宸殿,在逗弄三白,三白雪白的毛发蹭在女皇手掌心,一金一蓝的瞳孔越发可爱,一不注意三白的小线球滚落到隐蔽一角。
女皇起身去捡球,才看见隐蔽角落有一筐已经发绿发臭的柑橘。
女皇转身问长安:“是皇贵君送来的么,先扔出去。”
在紫宸殿内女皇向来都是埋头批奏折,不会留意到殿内多了什么少了什么。
长安在半月前就问过宫人,知道是江彦辰送的,但女皇正在生他的气,便没有特意提起。现下女皇自己发现了,长安如实禀告:“陛下,是裕才人在半月前,派宫人送来的。”
裕才人,女皇几乎快忘了这个人,现在想起来只记得是他放火烧了不悔院。
又降位,又禁足,那天的罚似乎太重了。
女皇拾起一枚柑橘看看,柑橘上面竟还有用墨迹,仔细看看,上面所写是宫规。每一枚柑橘上面都满满写了近两百字的宫规,一筐下来,起码抄了三遍宫规。
禁了他的足,女皇还是可以去看看他的。
“摆驾未央宫。”
还未踏进未央宫,就看出里面的萧凉,宫内少见宫人踪迹,不知是在哪偷懒睡觉。院子里到处是枯叶和灰尘,甚至结了蜘蛛网。
近侍想扬声大喊,陛下驾到。
但女皇挥手让他退下,所有宫人留在宫外等候,女皇带着长安悄声进去。
主殿也是静谧无声,怀烛俯在桌上打盹。看内室锁了门,女皇举手敲门,只听到怀烛有些急躁地说:“都说了,裕才人病了要静养,你们都不许进来。”
“裕才人病了,病得可严重,太医怎么说?”女皇担忧问着。
怀烛没想到女皇会过来,一下就慌了神:“陛下,裕才人没什么大事,静养几天便好了。”
内室并未听到任何江彦辰的声响,女皇唯恐他病重,气息奄奄,便又说:“朕想看一眼裕才人,上回的事,是朕不好,朕也想向裕才人道歉。”
“……陛下……不如等裕才人彻底好了,再讨论吧……”
怀烛心急如焚,不知所措。
内室一直不开门,长安疑心有鬼,就一脚踹开门。
内室空荡荡地冷寂,除了怀烛,再无一人。
女皇:“裕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