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衔玉归来
一开春，晴徽就从皇城里搬出来，住到书尧修缮好的太女府。
几十所亭院还没有种下花草，甚至也没有什么鱼虫鸟兽之物，空荡荡的，缺少赏心悦目的绿意。
湖水清澈湛蓝，晴徽坐在亭边看云吹风，东风吹拂几棵枯老的柳树，墨黑的飞燕掠过水波粼粼的湖面，风景也有别样的秀丽寂寥之美。
请求自废的折子被驳回，晴徽不理朝政的日子即将结束。
闭目养神时，长安面露难色，上前禀报:“殿下，方衔玉求见。”
知道衔玉回到了牡丹城，而且还找上门来了，晴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带他过来。”
“是。”长安应答。
长安将衔玉带到凉亭边，看晴徽眼色就屏退了在周围的侍女和小厮，留下可以畅所欲言的清静。
两人之间隔上了千山万壑，关系不似从前亲密。
晴徽漠然靠在摇椅上，身穿与荒芜景色相适应的星灰色单薄衣裳，懒散目视前方的明湖，“本宫想牡丹城应该是方公子最厌恶的地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一步，没想到方公子又来了，还来找本宫这个旧情人。”
面前人身上的病气难掩，衔玉看着她清减的倦容，没有一丝高兴，口是心非道:“我确实厌恶这个给我带来耻笑的地方，更厌恶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殿下，玩够了便弃置一边。”
因果轮回，抛弃过他人，自会被他人抛弃。
“天道好轮回，”晴徽苍白无力地感慨了一句，“都是报应。”
过了两年，衔玉容颜依旧清俊。晴徽站起身来，淡淡看了他一眼，“该午膳了，方公子可要留下来陪本宫用膳。府上庖厨做的炒时蔬，味道尚可，只是不及方公子的厨艺，恐方公子瞧不上。”
“昭昭还记得是什么味道的么，昭昭可知道我为你做每一餐的时候，心中是怀着怎样的期许么？”愤怒间，衔玉抽出腰间的长剑，直对晴徽。
晴徽不慌不忙，拖着弱不禁风的身子向前走了两步，“刺杀太女的罪名，你承担不起。”心如死灰，并不想向衔玉解释当年的误会。
衔玉:“我要太女君的位置，这本该是我的。”
当初衔玉是不屑这个虚名的，晴徽不禁嘶哑地大笑起来，“若如本宫只能给你太女君的位置，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你也愿意么？”
“为何不愿意，我只需要太女君的位置，住在华贵无比的桂殿兰宫，享用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殊荣，成为人上人。凉薄的人心会变，但手里的无上权利和高贵地位永远不变。”
衔玉是暖阳与幽月的化身，暖阳被她亲手射下，现在的他是一轮清冷的月。
一步一步走过去，飘柔的衣摆微微缀地，晴徽的肩膀抵到剑锋，完全一副不怕死的模样，衔玉还是往后退了一步蓦地放下了剑。
“我们荼蘼城需要皇室的支持，否则我就不会来找你。”
已然辜负过他一次，晴徽不想再伤害他，抬眸望他，“你不会后悔么？”
衔玉哂笑，“若要问有什么可后悔的事，我想问问殿下，当初舍弃我，殿下后悔否。”
晴徽答道:“不曾后悔，倘若时光倒流，本宫也如此做派。”
衔玉亦是回答:“那我也将一生一世也不会后悔。”
晴徽凄切回绝他，“这一趟，方公子还是白来了，你并不适合做太女君，至于你们荼蘼城，本宫会倾尽全力地帮助。”
雨濯春尘，正是赶上好时候，被推拒后，衔玉丝纹不动地在原地等待，任凭小雨落于身上，释然不了对她的怨恨。
他的发丝一根根被润湿，淹没不了他的决心。
青砖还未完全被雨打湿，接过婢女送来的伞，晴徽就于心不忍地走了回来，脑海里一遍遍翻涌和衔玉的美好过往。
衔玉，温尔如玉，品行高洁，应当配给最美好的女子，何苦要留下来身染尘埃。破镜重圆，仍会有碎粒和缝隙，不可能回到当初炽热爱他的时光。
方到他身后，晴徽就如同飘零的柳絮，被清风一吹就柔弱得要散开，一把纸伞登然从晴徽手中落下。衔玉回身接住晴徽，被她的孱弱所震惊，温柔用手拾去她沾到脸上的雨水，完全忘了恨意。
春光熹微，耀眼的暖光照在汉白玉台阶上，和风容与，万般美好。
红色的地毯在巍峨长阶上铺陈开来，数不尽的婀娜宫娥，手持迎亲所用的锦绣孔雀羽扇站立两侧，宁静等待。
晴徽身穿百鸟朝凤云霞五色云纹婚服，一头乌发尽数绾起，头戴金丝凤冠，一支金累丝红宝石步摇随着她莲步慢移摇曳生姿，熠熠生辉。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衔玉成为了她的太女君。晴徽身子虚弱，本不应该在此时举行大婚，可实在害怕又徒生变故，承受不住失去的痛苦。
她同衔玉一步步走上台阶，长长的裙裾在身后展开，眼眸带有盈盈秋水。而衔玉身着同样宛如天边金色流霞的婚服，鎏金发冠在殿门口发出光芒，俩人雍容并肩前行，如登九霄。
拜天叩地，接过金册金印，礼成。韶乐之声不绝于耳，百官朝拜。
“恭贺太女大婚！”
西乌升空，夜幕上的星河璀璨发光，却不及像翩然停留在太女府各个角落的红绸好看，在微风吹拂中，宛若翩翩展翅的红色蝴蝶。
喝完交杯酒，衔玉修长的手指抚过晴徽如霞的眉眼，从今以后，她与他就是结发夫妻。
衔玉立身握住晴徽羸弱的纤腰，亲手为她摘下的凤冠，吻住她的朱唇。
对衔玉的愧疚让晴徽在此时根本没法做出反抗，任他如何亲吻，唇齿交缠。衔玉一边亲着，一边解去晴徽的霞帔，一件件衣裳散落于脚边，如沐春风，旖旎缱绻。
他的面容于洁净之中漂浮着舒雅又空灵的美，唇齿开合，晴徽小心回应着衔玉，试图凝神把全身心交给他，渐渐意乱情迷。
沉沦间，衔玉尚不满足的抱起晴徽，把她放在床榻上，从她脖颈处一寸寸啄吻下去，薄如蝉翼的红色单衣露出皎白香肩。
花烛喜燃，红色纱幔垂落在地，映出榻上俩人缠绵的身影。
春宵苦短，不舍得浪费一刻。
游弋的手在要彻底扯去晴徽最后一件遮羞衣时，晴徽再也抑制不住反抗之心，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衔玉，反而激起他的占有欲望，健壮的双腿缚住她的双脚，紧紧禁锢着她。
触摸到她手腕上丑陋的伤疤时，衔玉又痛又悲。
整个身子被他控制着，晴徽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吃力推开他，却什么也不管用。
衔玉害怕晴徽再一次突然丢弃了他，神智不清地占有她，却只敢亲亲她，不敢得寸进尺地褪去她的单衣。
最后，衔玉还是放过了晴徽。
晴徽心有余悸地光脚跑下床，撩开红纱幔，拾起地上杂乱的衣裳，打算离开。
衔玉从身后环抱住晴徽，做出了最后的妥协:“今日是我们的大婚，至少今夜不要走，我不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