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配不上的仙人
下笔成章时，鼻尖仿佛闻到了千里之外他那小院里的疏淡幽香。
递交文章后，宇文括像往常一般指点出不足之处，晴徽习以为常。可他说要重写时，晴徽的心情不免像被秋风吹落的树叶，悲观颓唐。
晴徽:“太傅，已经放学了，可否明日写？”
他还是冷寂道:“臣如何说，殿下如何做便是。”还是那么不近人情。
小院里的那个人白日要接受尚仪的教导，听训宫规，学习礼法。恰巧和晴徽上课时间一致，若今日回去晚了该怎么解释自己出过小院。
抵抗不了宇文括，晴徽埋头苦写文章。
才被放走，晴徽疾步奔向霜花阁，心里编上几个出院的理由。
不料他也被什么事情拖住了，没有按时回来。等他蹦蹦跳跳回来时，晴徽装作在院里藏了一天的苦命样子，闷闷不乐。
他手里还抱了一柄沉重的东西，他歉意连连，一个劲儿地道歉。
晴徽大发慈悲原谅他。
衔玉小心翼翼地放下琵琶就去做饭，他厨艺不错很快就摆上一桌饭菜。晴徽唯恐被识破谎言，也是乖乖等着。
“怎么就三个菜呀!”晴徽幽怨道。
真怪不得晴徽大惊小怪，以往用饭，菜式都是满满一桌子的。真心担忧吃不饱。
“有时我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见。做了几个菜，你都知道。眼睛于你而言，似乎可有可无。”
“你来回就放下了两个盘子和一个大碗。”晴徽低喃。
衔玉主动解释，“今日我的好友苏誉邀我一同到他的院里用饭，顺便赠了我一把琵琶。这桌饭是为你做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他又给晴徽添了一碗饭，方才想起来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昭昭。”
“我叫方衔玉，荼蘼城城主的嫡次子。”
衔玉坐于一旁，拿起琵琶。他意兴冲冲，春风得意道:“昭昭姑娘可有什么想听的曲子，这把琵琶可是难得的珍品，想必音声更绝。”
手指摩挲在钢线上，发出清脆响声。
风花雪月，听他弹起琵琶，行云流水，美妙动听。他赋予乐声悠悠淋漓不尽的真挚纯然情感，带来绝美韵味。
一首首美妙动听的曲子，让人陶醉。
我心荡漾，醉意朦胧。
宫中第一琵琶手，听此仙乐，也只怕会甘拜下风。
两菜一汤也别有风味，炒时蔬、炒蛤蜊、玉米排骨汤。
等所有碗盘里的食物不留一丝汤水，衔玉回厨房端上了桂花糖蒸栗粉糕和樱桃酒酿，又不由得为他的厨艺感到震惊。
被馋得像个五百年没吃过饭的饿死鬼，看着晴徽狼吞虎咽，衔玉也并未笑话，只是静静给晴徽又添了碗饭。
晴徽诚然告诉他，“衔玉，女皇喜食鱼肉，尤其是紫苏鱼。太女喜欢鹿肉，你若能把这俩道菜也烹饪得让人回味无穷，日后献菜时，必能拔得头筹。”米饭塞得嘴差点说不出话来。
“所有的嘉肴美馔，女皇都品尝过，想要让女皇刮目相看，恐怕不容易。”衔玉又淡然一笑，“我能从你这里知道女皇的喜恶，他人也自能从别人那里得知女皇的喜恶。献菜时，只怕大家都做鱼肉和鹿肉，反而不好。”
“避开女皇的厌恶之处便好，其余的听天由命。”
晴徽不解，“那你留我下来，又有什么用处。”
“过来。”衔玉取了针，晴徽顺势趴在小塌上，比手指头还长的细针就扎入半露的肩膀上。
“留你下来，自有用处。”
受不了疼痛时，晴徽死死拽着手，衔玉略有迟疑不敢继续扎下去。晴徽安慰道:“一点也不疼，你继续扎。”待会要喝上四五壶龙眼茶，压压惊。
为了表示真的不疼，晴徽还咬牙忍痛和衔玉聊起天来，“衔玉，像你那么好的人，太女配不上你，你不如放弃吧。”
“或者，你等小公主长大，说不定她日后也会成为太女。”
“在荼蘼城，我对太女的各种传闻也略有耳闻，七七八八讲了很多。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要亲眼见到才能知道。我来牡丹城，想嫁给最好的女子，她许就是最好的女子。这也能给我的家族带来无上荣誉。”
衔玉又为晴徽眼上覆上白绫，嘱咐她不要轻易取下，看晴徽还是一副替他委屈的模样，就宽慰着说，“女皇贤明，她选定的太女必不会碌碌无为。”
夜深时，晴徽依旧置了一床新的被褥睡在地板上。
过了一月，要减裁过半的人选，走了五十人，留了五十人。衔玉自是留下继续应选。
晴徽把文试的题目透露给衔玉时，他没有全然相信也没有不信，而是笑着问晴徽想不想出去玩玩。
衔玉借来了苏誉的身份令牌，晴徽换上他的青衫，混出皇城。
面对衔玉的真诚相待，晴徽愈加无地自容，又忍不住为他而笑逐颜开。
晴徽扭头回看衔玉:“只有一天的出宫机会，苏誉也是你的好友，为什么不是选择和他一起出来玩。”
衔玉:“苏誉生性不喜热闹，他不会出来的。”
晴徽:“他不喜热闹，可说不定和你一起出来玩，他是欢喜的呢。”
“向他寻要身份牌时，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也不怕我用来做什么坏事，”衔玉思量一会儿，也觉得晴徽的话有道理，“那我看到什么好的物什也给他带一份，当作赔罪好了。”
而后看见夜市中摆有的鬼怪面人，衔玉欢欢喜喜拉着晴徽过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