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擢选太女君
一道圣旨颁下，各城城主的儿子、高门贵子，凡是身份高贵的佼佼者纷纷聚于皇城内的霜花阁参加竞争。
有几国皇子也屈尊一同参选，女皇不屑与其他几国建立姻亲关系，统统拒绝之前来花蕊国请求和亲的外国使臣。小国势单力薄，自是不会放弃有花蕊国这样一棵大树的庇护。
初选时，嬷嬷会详细比对应选者的身份和年龄，再检查五官、发、肤、颈、背，高矮胖瘦略有不足者落选。
又评比剩余人中相貌、身高、身材最优的前一百人进入霜花阁等待候选。
过关的一百人就此进入考验期，需要在宫中生活一个多月，根据其性情、诗文、武艺、厨艺、作风、智愚与贤惠及女皇的喜好，再选出“绝伦逸群”的一人册为太女君。
等选出了那一百人进入霜花阁，悠闲的午后，晴徽趴在墙头观摩，因为看不见，特意带了长安来。此时换上了寻常的宫女服饰，还摘下了红绫。和长安一起爬在墙头，不免像两个偷懒的宫人。
晴空暖暖，虽未看到烈阳，可它漫射到身上，很难不知。
十几个小郎君笑声远扬，蹴鞠四处滚动的声音铿锵有力，将蹴鞠踢得一刻也停不下来，不知斩去多少冒牙小草。抢到球的人笑声更甚欢喜，“衔玉，把它抢回去啊。”
他们的声音都很悦耳明畅，晴徽俯在墙头，更是想知道他们是何模样，“长安，你觉得他们好看吗？”
长安打量一眼他们后回答，“好看。”
晴徽脑海里幻想着他们的容貌，又问长安，“是什么样的好看。”
“特别好看。”
偷闲了好久，晴徽方才想起来忘了把新写文章交给宇文括，“长安，你能不能先回凤阳阁把本宫小书房桌上的文章交给宇文括。回去晚交了，他又要罚本宫了。”
长安领命，“奴才即刻就去。”
晴徽独自一人又听了一个时辰的蹴鞠飞扬声。
困意涌上心头，晴徽轻声飞檐走壁，风吹过时听到一院落里发出飒飒树叶声，想必那树一定阴凉无比。纵身飞到宽大树枝上，随风入眠。
一轮明月交接落日余晖而升至上空，清辉洒在晴徽面庞上，惊扰浅梦，方才醒转，察觉身旁有微弱呼吸声。本想飞踏下方树枝逃走，那小郎君误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到而跌身下去，手上放开了蹴鞠，匆忙揽住晴徽的腰枝，抱她飞旋着地。
蹴鞠先一步落地，掷地有声，滚动至凤凰树下。直落心房。
看她甜蜜入梦，是从未有过的清朗和轻松。不知她是哪里来的小宫娥。
“姑娘，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抱歉，抱歉。”方衔玉松开覆于她腰间的手，抱拳躬身道歉。
他的声音柔情似水，行为举止很是得体没有丝毫冒犯。可想到他刚刚近在咫尺地看着自己睡觉，晴徽不禁羞红脸颊，用朗朗一笑来掩饰心跳声:“这里是你的地盘，你不仅不用道歉，合该是我向你道歉和道谢才是，多谢公子救了我。”
“树上凉快，我从前也喜欢乘树而眠。”
直到入夜，晴徽还未回到凤阳阁，岫玉着急万分，长安带着侍卫和宫傧在霜花阁到处寻人。
一个个敲起院门询问，“有没有见过一名十四岁左右的小女子。”
喧嚷盘问声很快到了这个小院，听到是寻人后。防止生出什么私情，霜花阁几乎没有几个小宫女，大多都是宫傧，再者就是姑姑和嬷嬷，方衔玉笑笑:“该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就是在找我，”晴徽莫名想吓吓他，又说:“我是从女皇身边逃出来的小宫女，现在到处都在抓我。”
不料衔玉一点也不怕，反是拉着晴徽躲进卧房里。“那我运气不错，捡到一个小罪奴。”
“宫女出逃是死罪，你可得躲好了。”
听他语气，其中竟还带了几分担心。衔玉交代完，就疾步匆匆出门打发前来查问的人。
房间里充斥着沁人心脾的芳香，这实在是一种与众不同的香味。清新淡雅，幽远沉静，全无甜腻之感，又似乎在躲躲闪闪、若隐若现的。
待他回来，晴徽问:“为何不把我交出去，立了小功对于你的晋选，是有利无害的。”
衔玉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你是女皇身边的人，最是熟悉女皇、君后和太女的喜好，有你在，不是更如鱼得水吗？”
“你房间里是什么熏香，让人越闻越上瘾。” 晴徽寻着香炉找去，仔细闻闻也猜不出来。
相处了良久，衔玉发现她双眸无神，但行动又畅通无阻，很是想不通，不动声色把手掌挥动在她面前试试。凝神注视着她的神色，边解释道，“这是我自己调配的蝶恋香。”
晴徽很快意识到他在试探自己的眼睛，懒懒道:“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凭着耳朵和触感来寻找方向。”
衔玉关切道:“让我给你把把脉。”
晴徽讶然，不由得对面前之人产生更多的兴趣，“你会踢蹴鞠，会调香，怎么还会医术，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衔玉双眸微抬，微微含笑，“技多不压身。”声音灵动又俏皮。
“不会的嘛，我不会飞翔于湛蓝天苍白云，不会纵身遨游于四海五湖。”
他搭了一块丝绢于手臂上，静静号脉。
看过许多名医都没有什么复明的法子，晴徽黯然等着他的结果，没抱有太大希望，却也盼着他有所良方。
“你，好像是中毒了，”衔玉思量一番，三缄其口，“可是什么毒，也不好说。”
“中毒？可所有大夫皆认为是外伤导致，当时我的脑袋上被砸了一个大窟窿，养了许久才好。”晴徽有些着急，好端端的，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是中毒了。
“那你要不要试试我的办法，我给你扎针排毒，再配些汤药去去毒素。”衔玉立即又树起三根手指，语气认真对着天说:“如若我把你医坏了，我便把自己戳瞎，陪你堕入黑暗。”
听他如此信誓旦旦，晴徽越发觉得他有趣，“我愿意试试，不过失败了也不用你把自己戳瞎，陪我一辈子就好。说说话，解解闷。”
“好，我对自己有信心。”
衔玉又带着晴徽闻闻自己调过的几味香，向她解释是如何调制的，借着烛火看她，他心间起了微妙的暖意，“淡淡峨眉弯作新月，点点朱唇开若桃花，丝丝绿鬓散如轻云。容光潋滟，美丽得胜过凤凰花。”
几欲猜想是不是宫女们嫉妒她的美而给她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