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箜篌魔音
长长纱幔低垂于地,应该是静静悄悄的半夜,宫人退于殿内守于殿外。
寤寐无为。晴徽掀开被子,凭着记忆探寻,想倔强的为自己倒一杯冷去的水。明明可以直接叫一声外面值守的宫女,却要试试。
没有人搀扶,不知道四周究竟有些什么,有时感觉空荡荡,有时感觉布满荆棘。难以步行。
用手摸着前行的路,晴徽不敢大步向前,踱步前行。没有摸到记忆里的水壶,晴徽就再往前摸去,再近一些。
喜悦之情在晴徽为自己倒下一杯水时,油然而生。
这种喜悦却非常微弱,微弱得被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在愁肠百结的漆黑夜,晴徽心底的惶恐不断被激起,以后每一天都是属于她的黑夜。心里开出一朵黑暗之花。
不过才小心翼翼往回走,就不小心碰倒丈高的烛台。晴徽不知道它会往哪边倒去,用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脑袋,烛台从晴徽侧边倒地,发出哐当的巨大声响。
金丝架上,小宝扑翅不已,掉下一只五彩缤纷的羽毛,叫喃着茂风教它的那几句话,“皇姐,皇姐,”
“皇姐。”
长安立马冲进屋,点起屋里的火烛。
长安蹲下扶起晴徽的刹那,晴徽抑制不住难过,靠在长安怀里哭诉:“长安,本宫好害怕。为什么本宫会什么都看不见,无论什么东西,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殿下别怕,太医说会好的。”长安不善言辞,想用最温暖的言语去安慰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心之忧矣,其谁知之。
在额头上布条拆去之前,晴徽只能天天躺床上睡觉,一日三餐的睡。
本来睡得挺好,被呕哑嘲哳的箜篌乐声吵醒。晴徽也不能将三皇兄赶走,怎么他的琴音和箜篌音完全是天差地别的,无奈叹口气。
自从他觉得会弹奏箜篌能迷倒一大片少女以后,日夜苦练箜篌。
可惜他的努力和他的能力不成正比。
“皇兄,你快住手,待会皇姐被你吵醒了。”茂风乖乖坐在一边捂耳朵,看醉谙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只能威胁道:“你要是不住手,我就去告诉义母和义父。收拾你。”
“茂风啊,你这样说是没有用的。”
“又不是没被打过。”
“你要说,”醉谙拢拢喉咙,装作茂风幼嫩的声音说:“醉谙,你再不住手。我就去告诉琴叶姑娘,你昨天忘记去赴约,是因为你陪着雨倾姑娘去放纸鸢了。”
茂风张大了嘴,震惊一下:“皇兄,你怎么这样啊!”
醉谙:“闭嘴,”
“等下晴徽真的醒了。”
晴徽:“呵呵,皇兄,你声音真小。本宫已经醒了,居然在欺负茂风。”
醉谙:“不好意思啊,皇妹,下次我还敢这样。”
晴徽:“皇兄,你应该学击鼓的。”
醉谙疑惑:“为什么?”
晴徽:“因为要扬长避短啊,你弹箜篌,唯一的优点就是弹的响,你去打鼓,绝对前途无量。”
琴棋书画,醉谙样样精通,干嘛非得跟箜篌过不去。晴徽想弹琴这样的绝活明明也很招女孩子喜欢啊。
桌案前,愿谙平心静气的抄写佛经为晴徽祈福。来得最早,却一声不吭。
“晴徽醒了,”愿谙收收笔和纸,拿起桌上锦盒里的珠串,圆润有光泽,刻有不少祈福语。
大皇兄最重礼数,晴徽每次都要恭恭敬敬向他行礼问安,正犹豫要不要微行一礼时,愿谙已经走近榻边,吓了晴徽一跳。现在应该是不用行礼的,不然多奇怪。
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不给这位重礼的大皇兄行礼问安,晴徽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珠串正合晴徽手腕大小,晴徽笑道:“多谢皇兄。”
愿谙很想夸夸她在紫薇城把差事办得很好,可又怕晴徽想到后来遇刺的事,徒徒伤心,闭上了嘴。
晴徽:“皇兄!”
愿谙答应道:“我在。”
“皇兄要注意休息,不能不眠不休的抄写佛经。心里有寄托是好事,晴徽感念皇兄的爱护之心,但不希望皇兄累坏了身体。否则母皇和父后又该伤心了。”
“好。”
但凡是谁有灾有难,大皇兄总要拜佛抄经。日日抄,夜夜抄,难怪写得一手上好的字。
“皇……皇兄们……呼……我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事……”承谙连气都还没有喘匀,就马不停蹄地跑进殿里,把手里的药膳放在桌上,压着声音说:“那个……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醉谙爽朗一笑:“遇着鬼了吗?跑那么快。哈哈哈——”
“呼……我……呼呼,”
“你醒了,那皇兄们,我们出去说。”看到晴徽醒了,承谙不想让晴徽担心,心虚起来就不累了。
“赫连承谙——你自己都说是惊天大秘密了,引起了本宫的好奇心,又不说给本宫听。哪有你这样说话,说一半的人。”晴徽无语道。
说完还紧紧抱着愿谙的手臂,生怕他们悄悄跑了。
承谙扫视一遍愿谙和醉谙眼神,无声问道,可以说出来吗?
茂风:“皇兄你说吧,我也想知道。”其实不怎么想知道,但皇姐想知道,茂风就跟着想知道。
承谙:“华谙回来了!”